余弦想不明白。
他躺在柔软而干净的大床上,睁着眼。
按理来说,余弦应该很好睡着,无论多困难的环境他都已经习惯了笑嘻嘻地应对,打几个哈哈就随便应付过去,生活也不过如此。
所以在这么干净整洁的房间内,枕着这么舒服的枕头,盖着这么舒服的被子,他本来应该是秒睡的。
他本来应该……
此刻,一张英俊得像是月薪三万的建模美工雕刻出来的大脸就摆在他的眼前,像是经常喜欢跑来保安室和他唠嗑的女大学生嘴里的“如古罗马雕塑般的身材”也纤毫毕露,胸腹肌饱满地排列,柔软的银灰色长发铺撒在床上,只要微微抬手就能摸到。
那条巨大的鱼尾在近处看时就更加昂贵而惊人,散发着金属的色泽。
人鱼亮闪闪的眼睛就看着余弦,浓眉舒展,在余弦的视线投过来的时候,对余弦展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余弦立刻别开视线。
……所以说,人鱼离了水真的没问题吗?!
事情还要从刚刚他还叼着薯饼的时候开始讲起。
在小区的夜晚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余弦自认为自己的性格还算淡定,尤其是浴室的灯开得很明亮,人鱼也长得特别帅,至少从外貌观感来看,这家伙比屋子外头有时会出现的不明生物好上不少。
所以余弦无视了浴缸里有一双狗狗眼的大只佬,先去洗了个澡。
大澡堂子嘛,习惯就好。
问题出在他洗完澡后准备睡觉的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要退出浴室顺便关上门的时候,人鱼身手矫健地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原来你能爬的啊?!
余弦后退一步,人鱼就往前爬一点,然后攀在地上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余弦。
人鱼很高,且相当壮实。即使一条巨大的鱼尾让他只能趴在地上,余弦也能清晰地看出人鱼的上半身绝对比他的上半身长上一大截。
余弦又往后退了一步。
人鱼又往前爬了一点。
湿淋淋的头发搭在它的肩背,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肩宽腰窄。
余弦曾经很喜欢这样的身材,并幻想着自己在健身房泡几个月也能泡出来,结果只能把马甲线泡出来,腰还更细了,遂放弃。
于是就是这样,叫不出名字但神似业主家大黄的人鱼一步步爬到了本来应该由余弦独占的床上。
他又打不过人家,很急。
可能因为是水里游的吧,他感觉人鱼那手臂上肱二头肌能一下把他K爆。
于是在人鱼体型的恐吓之下,余弦用大毛巾擦干净了人鱼身上干净的水,然后把毛巾随手丢在地上,也就默认了自己多了个舍友。
人鱼感受着余弦的视线,抬起头,对他笑。
笑起来的时候,余弦能看见人鱼露出的森森白齿。那不是人类的齿列,仅从视觉效果上就能感受到它们的坚硬和尖锐,如同它的鳞片一般,泛着森冷的金属的光泽。
这始终并不是个人类,而算是半个怪物。
温缓的黑暗下,唯一的一盏暖光泛起的光源被笼在它的身后,柔和了本该硬朗的轮廓,也让黑夜不再空洞。
余弦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人鱼毛茸茸的头上揉了一把。和坚硬森冷的齿列比起来,人鱼的深灰色长发实在算得上柔软。那样的触感很像……狗毛的触感。
余弦享受地又摸了摸。
人鱼的喉咙发出舒服的咕噜噜声,把自己的脑袋往着余弦的手里蹭蹭。它的利爪小心地收起,不去划到余弦,甚至没有碰到床单。
余弦问:“你不会说话吗?”
人鱼摇摇头,继续看着余弦,神色有点儿可怜。
“你真的不会吗?”余弦又确认了一遍。
人鱼继续狗狗眼,它看上去甚至无法理解余弦究竟在说什么。
余弦忽然想到,狗在漫长的被驯化的过程中,进化出了眼皮来表达丰富的情感,所以一般来说土狗的表情都会更生动……不对,他在想些什么?
他拍了拍人鱼的头,说:“睡吧。”
明儿还有早八……
哦不对,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拿着奖学金的大学生了。
刚出校门就遭遇公司大规模解约,虽然劳动仲裁是打成了,但被HR全拉黑了。如果再丢了这份工作,在人心惶惶的当下,又进不了小区,他就真的没处可去了。
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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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着条人鱼又算得了什么呢?
身边躺着个什么他都能睡着。
余弦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然后渐渐沉沉睡去。
吱呀——
卧室的门发出陈旧的声响,全然不是崭新的门能够发出的声音。
这个房间对余弦来说绝对安全,所以只要关上了面对走廊的大门,余弦就不会再关闭其他的门。
如果谁此刻站在黑暗阴森的走廊,打开门,朝着这间房走去,会发现整个房间的布局和余弦眼中的并不是一个世界。
电视屏幕被砸碎,地板上满是血迹,墙壁上挂着蛛网,破裂的窗户恹恹地垂落着,墙壁剥离了墙皮。
大厅的门并没有关,却没有一个怪物敢进来。
人面蜘蛛干瘪的躯体被分割成一块一块,散落在地上,就像被吸食了所有血液。曾经所有被余弦带到这间房门前的怪物,都有着相似的下场。
浴室里的血迹从门处拖拽而出,一路铺到卧房。鲜红的液体被毛巾擦净,丢在地上。人鱼并没有余弦眼中那么无害,它藏在身后的锐利的尖爪自然有其作用。
它在往下滴落着什么。
余弦的呼吸很平稳,白皙的脸颊很干净。深棕色的微卷发散落在他的脸上,黑暗中的睫毛投下浓而密的剪影。他的身形比起人鱼来说算是纤细了。
人鱼静静地躺在余弦身边。
风声呼啸而过,人鱼的眼瞳是余弦没有发现的猩红。它的呼吸太过柔和,柔和到和庞大的体型并不相符。坚实而肌肉遒劲的背部在轮廓上环绕着睡得安详的青年。
它尖锐的爪子蹭了蹭床单,擦拭干净上面人面蜘蛛留下的血液。然后小心翼翼地收拢成拳,让利爪不要划伤不应该划伤的人。
即使为战斗而生的利爪可能会划伤它自己。
然后它一点点地用手臂环绕住余弦,慢慢地、慢慢地把脸埋进了余弦的怀里,让余弦的手臂把它圈住。
青年睡得很安稳,所以它的动作很轻。黑暗而陈旧的环境中,它温柔地把余弦同样抱进它的怀里。
它尖锐的齿列缓缓张开,嗫嚅着,许久,才用低沉的声线艰涩地说出三个字:
“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