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办法,江御只好先找了个吃饭的地方,不是什么正经酒楼、饭馆,只是一户人家从家中支出来的路边摊子。
“店家,来三碗焖面。”江束玉吹了吹桌子,肉眼可见的飞起灰尘。
“他爹!来客人快出来煮面勒!”屋内一个女声响起,话音落下又接着哄怀里的小孩。
一阵哐啷的翻箱倒柜后,一个汉子答话:“...家里没有面条子勒,我去隔壁借点,你们等会儿!”
三人坐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等了好一会儿,店家的汉子才端着几晚面从里面走出来。
江母捧起面来吃的津津有味,放下碗不忘夸赞一句:“手艺不错!”
店中的妇人背着孩子出来收碗,又上了一壶开水,听着这话很是受用,笑着答道。
“是呀,我家汉字的手艺,在这安肃那是这个!”说着竖起大拇指。
江母一听,拉开空着的那条板凳让她坐下,拉起了家常。
“大妹子,不是我说,这里哪儿都好,就是...怎么没个落脚的地方?”
“你们来这里干啥?”里头收拾灶台的汉子有些警惕的问。
江母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这不是家乡今年糟了旱灾,家里汉子走得早。
我带着两小孩儿无依无靠的,想着来投奔亲戚么,谁知一到了地方,别说找人了,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抱着孩子的妇人接过话茬:“唉,你是不知道哦,咱们这儿贴着边境,往常没打仗时还好,不说多富贵,但日子总也是能过的。
可惜后来连连征战,可苦了我们。那辽人哪年不得来个三五趟的?后来归了辽国也没过上安生日子,那些契丹人是将这里搜刮了一遍又一遍。”
说着竟是忍不住拘了一把泪:“哪里管我们的死活?”
里屋的汉子也是唉声叹气:“这县里就没剩几个人,活下来的都躲出去了,你家亲戚在不在也不好说哟。”
江母故作惊恐:“那、那我们娘三岂不是要流落街头?”说着悲戚戚的拍着桌子喊:“哎哟我的命真的好苦哟。”
“这...这里没土匪吧?”江母故意拢了拢包袱:“可别被人害了去。”
“土匪到是没有的,这里挨着军营呢,谁作死也不敢上这儿来不是?”
那妇人倒是个热心肠,看她一把年纪,拖着两个半大孩子,帮忙张罗。
“看您这打扮,不像是缺钱的吧?要不先找个地方将就将就,等过两日赶集,县里热闹了,在趁机买些东西不迟。反正这城中四处都是空着的宅子,随意给些钱,收拾一间就能住。”
她扯着嗓子喊人:“罗婶子!你家有空屋没?”
“哎!”隔壁开门走出个老妪:“你家来亲戚了?又是借吃食,又是借地方的?”
店家正准备回话呢,被江束玉抢了先。
“可不就算我婶子吗?咱们找不到地方歇脚,想叨扰叨扰您--钱的事儿好商量。”
这老妪凑近了一瞧:“哟,这怕不是你家亲戚,你家没这么水灵的姑娘。”
话虽如此说,却也没有多为难江御几人。
“来吧来吧,说什么钱不钱的,我家就剩我一个了,多几个人也热闹。”
眼看着就要入冬,天儿黑得越发早。
江御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束玉则牵着马儿进了马厩。
——是的罗家挺大,不仅有院子,还有个马厩。
罗家老妪虽上了年纪,但身子骨很不错,这会正帮着收拾屋子,腾出来两个房间来。
江母收拾妥当后,拿着沿途采买的吃食用品去拜谢隔壁店家和罗婶子。
归来时已经很晚了,四下一片寂静。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江御就骑马独自出了门。
等江母起床时,江御已经带着吃食回了家。
“怎的气的这么早?可是有什么发现?”江束玉拿了一个窝头吃起来。
“没什么,昨天太晚了,今天在县里仔细看看。”
这里的地理位置其实不错,河北一带四处受灾,甚至有地方已经出现了断水的情况。
但昨日里就发现此处的吃食价格没有太大波动,今日一看这安肃县境内的易水、漕河两条河流,水情都还算稳定,水位虽然有些下降,但并不影响日常用水。
而这县里人口如此稀少,看样子倒是可以和朝廷争取一些流民来此安家。
朝中不是正好有意将流民收编入伍吗?这安肃县距离雄州、威虏军都十分近,想来只要政策落实好,总能慢慢的将入伍将士的家人引过来。
只是江御此时并不知道,皇帝正准备将一个烫手山芋塞过来。
等到赶集那一日,江御才发现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不少人,前两日冷冷清清的街道热闹了不少,罗婶子也趁着这时候,买了不少东西屯着。
——她上了年纪,身体虽然还算硬朗,可也种不了地,全靠着这时候补充物资。
晚些时候,罗家又住进了几个人,都是家里太远,一日赶不回去的。
几人在小院里点着火堆取暖聊天。
江御听着听着,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出口打断了罗婶子的话。
“婶子说这里去辽地只需半天时间?!”白日里江御四处走动,只关注着河流土地情况以及人口分布,倒是没注意到这茬。
罗婶子眉头一皱:“你这后生,我骗你作甚?这家中虽只剩了我这老婆子,可罗家满门可都是忠烈,那都是死在战场上的!”
“可不是嘛,当年罗家可没一个孬种,那都是好样的!”
另一个大哥翻了翻火堆里的炭:“咱们这些个贪生怕死的都躲出去了,县里只留下些大家族...可现在也都没了。”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江御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知道这里距离辽地有多远罢了,全当后生没说清楚,怪我怪我。”
罗婶子听他如此说也缓了语气:“约莫有个二十四五里地吧。”
江御听了这话,心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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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谷底,难怪这地方收复快一年了,愣是连个知县都没有,二十四五里地,脚程快的,半天能走两个来回!
好的很呐,户部给的资料上什么都写的十分周全——除了这一点。
只要辽人有心,这点距离,快马也就半炷香的时间,怪不得县里如此肥沃却没人,江御冷笑,住在这儿晚上睡觉怕是都得留半只眼睛站岗!
要是真有个万一,全都得死在这儿!
江御越想越气,恨得牙痒,真是被坑的惨!
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先前还以为听错了,原来真是如此近。”
“所以县里原先住着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敢留下来的少之又少,我这个老婆子呀,没多少年可活了!”罗婶子笑着摇摇头。、
“就让我守着这地方吧,毕竟是家里汉子们的埋骨之地,怎么也也得看顾着,不可叫它在落入辽人之手。”
众人都沉默下来,有人扶了罗婶子离开。
那大哥很是不满的盯着江御,十分不客气:“以后说话注意点!”
江御虽不清楚为什么,但也诚心道歉。
“小子无状,还望大哥莫怪,只是个中缘由,繁请大哥讲一讲,一个屋檐下住着,免得哪天如今日般触着伤心事,叫我后悔不已。”
那汉子翻动着火堆,好半响都没说话。
“唉,”另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幽幽的叹口气:“这些往事本该是烂在肚子里的,说与你听也无妨。”
“这罗家如此大,你可知为什么后院从不让人进入?”
“为什么?爷爷你快讲呀~”同他一起的小孩子藏不住心思,万分好奇地问。
“嘘--”老人竖起手指:“轻声些,别吵着他们。”
“这罗家,原是安肃县最鼎盛的家族,千百年来盘踞在此,甚至在前朝时出过几位当官的,当时这里还不叫安肃县,归属于易州...”
老人家缓缓说起几十年前的往事。
当初这安肃县在易州麾下,后来唐朝没落,各地动荡不安,后晋石敬瑭为了求得契丹出兵相助,将燕云十六州划给了契丹,也就是现在的辽国。
安肃县虽然没被划出去,却与辽国相邻,加上地势平坦,常常被辽人打秋风,安肃县的人简直不堪其扰。
关键是他们不仅抢钱财米粮,更抢女人!
但是当时中原各地动乱不堪,自顾不暇,这偏远地方自然没人管,当地的豪强大户们只管自己,家家关门闭户严防死守。
可千防万防,总有疏漏,在辽人第二次南下时,不仅屠戮了当地的宋家,还抢走了罗家两位出门上香的小姐。
这下子众人才明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前日防贼的道理,当即组织当地百姓,抵抗辽人。
可几十年下来,各家儿郎们都在一次次抵抗中丢了性命,连罗家的人都死绝了,这地方渐渐地就没人了。
一直到宋朝建立,辽人才有所收敛。
而罗婶子,是后来从辽人手里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