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你确定达米安不会连夜赶来布鲁德海文偷猫吗？”斯卡蒂拉懒洋洋地趴在米灰色的沙发上，枕着自己的手臂侧头看着忙碌地组装猫砂盆和猫爬架的迪克。
卷曲的发尾自然地从沙发边缘垂落，面容忧愁的橘猫趴在沙发脚下，一橘一白的两条尾巴慵懒地蜷起，午后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落成道道金色的细流，浅金的发丝和金橘色的猫毛尖仿佛变得透明。
沙发坐垫和木质的地板吸收了太阳的热量，发散出的温热烘烤得斯卡蒂拉和珀尔修斯全都昏昏欲睡。
“当然不会。”迪克盘腿坐在地上，埋头跟各种型号的螺丝钉做着斗争，“不管怎么说，阿福会替我们拦住达米安的。”
哪怕是叛逆的达米安也没办法违背韦恩家实权总管的意志。
“你确定就叫它珀尔修斯？”迪克发出和提姆一样的疑问，“达米安不会介意你给它改名的。”
它看起来实在没有能杀死美杜莎的气势，充满忧虑的面相、圆润的身材、懒洋洋的样子以及最主要的，它嗲里嗲气的叫声，这些都让迪克有点儿叫不出珀尔修斯这个名字。
“不改，它说它很喜欢这个名字。”斯卡蒂拉轻抚它毛茸茸的脑袋，达米安真的很会养宠物，珀尔修斯的毛摸起来像是丝绸一样柔软光滑。
“你都没说过你还听得懂动物的语言？”
“实话实说，我听不懂，只能感觉到它们的一点情绪……”
斯卡蒂拉感觉自己的后背被烤得有些发烫了，于是翻了个身正面向上，像是一条需要受热均匀的烤鱼，她勾勾手指，一颗被迪克丢在一旁不知有用没用的螺丝晃晃悠悠地飞了过来，“你确定要自己装吗？你知道一个魔法就能让它在地震下都能完好无损。”
“但是那样就失去了参与感，蒂拉。”迪克头也不抬，就算这些做工不是非常精良的螺丝总是滑丝，没有抛光完备的木板上出现的小倒刺，全都能被他对即将开始的同居生活的期待扑灭。
沉溺在阳光里的斯卡蒂拉看着迪克独自忙碌的背影提议道：“那我跟你一起——”
“……不了，你躺着就好。”迪克冷酷地拒绝了，他的左手边放着一个被拧断的螺丝刀。
一开始他的设想确实是两个人一起甜蜜地组装珀尔修斯的猫爬架，不经意见擦过掌心的指尖、自然碰撞的肩膀迪克想想都觉得有点儿脸红心跳。
直到斯卡蒂拉担心小小的螺丝支撑不住珀尔修斯已经初见端倪的体型，试图拧紧一些。
“啪！”
陪伴迪克从单飞到布鲁德海文第一天至今的螺丝刀在今天陨落了。
……
总之认识到斯卡蒂拉对人类科技下制造出的各类工具的破坏性之后，迪克就放弃了这类增进感情的活动了。
可是这样躺着真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没劲。
斯卡蒂拉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把晒着太阳睡得肚皮朝天的珀尔修斯都惊醒了，她赤着脚跑到迪克的身后跪坐下来，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直到被熟悉的气味包裹斯卡蒂拉心底那股没由来的烦躁才消弭殆尽。
这股气味不是迪克总喷的木质调的香水味，而是像是柠檬香皂一样带着一点儿酸甜的清新感。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迪克。”斯卡蒂拉带着凉意的脸颊蹭着迪克的耳朵，“拜托了——”她的尾巴撒娇似的勾着迪克的衣摆。
她像只热情的小狗一样。
不，一只热情的大狗，毕竟小狗可不会蹭得迪克东倒西歪。
迪克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撞得歪倒在地上，他不得不放下手里的零件按住斯卡蒂拉的脑袋防止她的龙角把自己的牙磕碎。
“好吧好吧，我们一会儿再管这个猫爬架。”迪克又腾出一只手来抓住试图捆住他的腿的尾巴，他算是看出来了，斯卡蒂拉压根不是想帮忙，只是想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罢了。
“那珀尔多难过呀。”话是这么说，可斯卡蒂拉的尾巴却愉悦地摇着，她并排躺到了迪克的旁边，“你的新武器用着顺手吗？”
在把珀尔修斯偷渡回布鲁德海文的时候，迪克顺便取回了当代锻造大师卢修斯为他打造的，加入了斯卡蒂拉乳牙的伸缩棍。
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卢修斯把它称为“某种野兽的牙齿”。
“感觉轻了很多……”迪克眯起眼睛，阳光把他蓝色的眼睛都映上了一层金，“不过比之前的还要顺手很多。”这是实话，他甚至不需要花时间去重新适应新的重量和新的长度，挥舞起来像是自己的四肢一样顺手。
“达米安羡慕死了。”迪克现在想起达米安当时的表情都觉得好笑，想在这个试图表现得非常成熟的弟弟脸上看到除了生气、鄙夷以外的生动表情真的不太容易，“要我说比起他来布鲁德海文偷猫还不如担心他来邀请你做他的蝙蝠龙。”
斯卡蒂拉：……谢谢，但是她真的不喜欢这种活动。
夜巡对斯卡蒂拉来说比无聊的手机小游戏更无聊。
“我要怎么样才能打消他的想法？”斯卡蒂拉显然又回忆起达米安无孔不入的盛情邀请，很显然大家对于达米安难得展现出的附和同龄孩子性格的一面都很宽容，哪怕是阿福在面对斯卡蒂拉的求助时都只是露出无能为力的微笑，“我去给他抓个地精玩可以吗？”
地精是没有跟随梅林法师遁往异世的种族之一。
“地精？是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的？”迪克从来没在花园里见过地精！
斯卡蒂拉没读过人类的童话，不过她在格里斯沃尔德的花园里抓过很多地精，“如果童话里的地精是……”她比划着一个大小，“大概这么点儿，尖耳朵，然后浑身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的话。”
迪克失望地躺了回去，他以为是像《白雪公主》里的小矮人一样戴着红色帽子的胖乎乎的小矮人，斯卡蒂拉嘴里的形象更像是游戏里的哥布林……除了皮肤不是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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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绿色皮肤的，喜欢在灌木丛里，不过更多的是深黄色的，在地上跟个会滚的小土块似的。”斯卡蒂拉说，“它们喜欢在花园里挖洞——”
“那你千万别带到家里来，阿福很宝贝他的花园。”迪克连忙制止斯卡蒂拉危险的想法，他不敢想要是有一天阿福起床去花园里修建灌木，看到地上跟兔子洞一样的坑洞会有多么崩溃。
韦恩家最靠谱的孩子要为守护老管家的身心健康担起责任。
“唉。”斯卡蒂拉叹了口气，翻身趴到迪克胸口，“你们家的孩子真难带。”
迪克搂着斯卡蒂拉的腰把她往上抬了抬，让她能够看着自己，“只有达米安，蒂拉，我小时候是一个很省心的孩子。”这可是连阿福和布鲁斯都承认的一点。
“真的？我感觉提姆会比你省心。”提姆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从小就会自己换尿布、自己吃饭的孩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提姆被布鲁斯收养的时候已经过了需要换尿布和喂饭的年纪了。”迪克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斯卡蒂拉歪着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说起了风马牛不相干的话题。
“今晚吃什么？”
“菠萝披萨和香肠。”
“你说汉堡里能夹魔法水晶吗？”
“明天可以试试。”
“芭芭拉要约我逛街。”
“记得带上定位器。”
……
午后的时光随着他们无聊又跳跃的对话慢慢流逝，夕阳开始西沉，当房里的光线变得昏暗之后躺在地上的两个人才终于想起被他们丢在一旁的猫爬架。
斯卡蒂拉依旧试图用她的魔法来完成最后的组装，迪克也依旧坚持要用科学的方法。
最后猫爬架不仅拧上了螺丝，还用魔法进行了加固。
这或许是世界上最安全稳当的猫爬架了，迪克想。他把圆形的太空碗放到镂空的木板上，然后用力地摇晃了一下——猫爬架纹丝不动。
“我们把它摆在哪儿？”迪克望着已经不复原先的空荡的客厅。
“窗台旁边？”斯卡蒂拉指着落地窗和沙发之间的空隙，“珀尔喜欢晒太阳。”
迪克把猫爬架搬过去，窗户和沙发之间的夹缝刚好能放下一个猫爬架，也不妨碍采光，简直就是量身定做。
客厅的另一边放着一个庞大的全自动猫砂盆，迪克本来提议斯卡蒂拉可以像驱使那些家电一样给铲子或者猫砂盆附上魔法。但斯卡蒂拉拒绝用魔法来处理排泄物，包括但不限于自动用铲子铲屎和直接把排泄物变消失。
“你知道吗，没有魔法能让一个物体直接消失！”斯卡蒂拉试图向迪克讲解魔法的原理，“我只能把它从猫砂盆里变到另一个地方，而且得是我知道的地方，不然它可能会随机掉落，说不定会掉进谁的碗里！”
“而且明明智能猫砂盆的效果和我给铲子施魔法一样！为什么我们不能用一点人类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