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希算是对这个地方的人分外熟悉。阔别已久,她先不情愿地去了趟母亲的家。
说起来,玛希的母亲就在这个小镇周边,明明离的不远,她却丝毫不想来探望。
原因很简单,她总害怕着自己又陷入无尽的争端。
此刻,她的心情就像那好不了的牙洞,隐隐作痛,一张嘴却没办法说不出口。
玛希的继父对她‘不错’,至少是从没过问过她的琐事,但不好的也是从不过问家里。
他是个矿工,就是绮莉家的矿场工人。他小聪明倒不少,经常有些鬼点子,日常修补些人家不要了的物件,贩卖到集市。
严格来说,他几乎算是挑不出错。玛希闭眼想到。
往日里,她对他的记忆只有那双手,硬邦邦的指甲盖,缝里满是黑泥,没有让人站着下脚的地方。
他算是最勤快的了,数这个小镇里。
玛希的继父工作非常认真,严格到一丝不苟,对于外人他非常热情,总有说不完的问候,可对于她们只有生硬到极点的冷脸。
玛希的母亲还是很满足,一直在对自己诉说,‘这样就够了,生活比别人家非常不错了’,‘看看那些被典的妻子,他真的很好啦’。
这天,“你瞧,贾思琳.杰拉德。”他跟他的妻子盘算起来,“我们的女儿,听说她回来了。”
“是吗?”贾思琳太太愣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房间不大,却堆满了各种要做的家务。
“是的,她刚到了,就给我一个天大的惊喜,这个消息还是我上工时听邻居家讲的,他专门拜托我探探你的口风……”
“他家的儿子不小了,才三十好几,配我们家的姑娘刚刚好。”玛希的继父——彼得先生眼里满是算计,期待着她母亲的开口。
“是……是吗?”贾思琳太太有些犹豫,毕竟她才二十,胡德家的儿子不婚的有三个,最小的也有三十岁了……
况且,小镇上谁都知道他们家儿子的德行,是那么得游手好闲。
“再等等吧,她也才……还小。”
“哼!”彼得先生冷哼了句,别过脸,不再看她。
他又这样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贾思琳太太郁闷地想。
玛希才到他家门口,就听到了这样论斤称量的“好买卖”,她先感到愤怒,最后又是重重的无奈!
自由——这段路程,她走了老远,就算买目的地最远的,最下等的船票,只要五十美元也够了。
她的钱足够了。
可现在,自己还是好似没有勇气做到。她努力回想,费尽脑袋,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般犹豫,这般的懦弱。
在这环境般野蛮生长的女孩,总要费尽一生才能找回自己。
“啊!”
贾思琳太太刚打开屋门,就被站在门后的玛希吓了一跳。
玛希扯起嘴角,僵硬的回复了一个笑容,然后不再说话。
“你来干嘛!”贾思琳叉起腰,试图又与她争吵,“走!我不想看到你。”
“就当你一生下来,我亲手把你给死掐死。”
又来了……玛希对这话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下一句的话术都能清楚的替她说出。
“贾思琳太太,这回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有什么东西!”贾思琳太太挑了挑眉,“你的血与肉,都是我给予你的……”
“还有,这个家里有你什么东西!”旁边的彼得不耐烦的打断她,“贾思琳,别和她说这么多,还给她脸面了。”
“正巧你来了,我答应胡德家,就是咱们的领居,明天你就和他见面!”
这刻,玛希从没那么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身体宛如待宰的牛羊,如此受至于人。
“你已经不小了,是嫁人了,可别让我再说一遍。”彼得已经动怒,他伸手解开皮带,带着凌厉的眼神扫视了遍她。
玛希寒毛倒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他揪了出来,贾思琳太太看到这副场景,深知她丈夫的德行,赶忙把他推进屋内。
她勉强的笑道:“他累了。”
“呵,是吗。”玛希耸了下肩,“看样子,你们是真准备把我嫁出去——”
“卖个好价钱!”
“不然呢?你还要继续……摆弄你的草药,想当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像待在修道院的修女?”
“我告诉你,只有贵族的姑娘们才有资格进入修道院,你别痴心妄想了。”
“我一定要像你所期待的一样活着吗?我就不能平凡的生活吗?”玛希痛苦的用力捶打双腿,气愤自己此刻不会像被墙院打落的乌鸦那般飞,可以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想了十几年,逃离我所厌倦的这一切,逃离你们所带给我的高压,去选择我所舒适的活法!”
“你这是懦夫的行为!我告诉你,我绝不允许我们家族出了你这个逃兵!你为什么不去争一争,哪怕你为了我,就当你为了我的命。”
贾思琳太太试图挽留这个女儿,毕竟知女莫若母,她早已看出女儿想逃,想走的心理!
忽地,贾思琳太太像是想起什么,怒瞪着柱子说,“要不,我就现在去死!”
“啊!”玛希终于受不了这高压,一边是母亲,一边又是她那大脑正常的弦。
“家族里出了你这么个笑料,我宁愿去死。”她冷笑了下,进了屋子。
玛希也拉开布帘,一前一后地随她同时进去争辩。
“你能不能别逼我!你不是常说,只要我平平安安的就好吗?”
“那是以前!”贾思琳太太立刻拔高音量,大声嘲她吼道,“我现在变了,我就要你去那样去做!”
争吵,实在是吵过太多次。
每次她们都用最尖税的文字向对方心里捅刀子。玛希的成长总绕不开母亲去,她就宛如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玛希。
每当玛希觉得紧了些,她就再松松,然后再次在玛希放松警惕的时刻,迅速收紧。
玛希很绝望,她不留余地得汲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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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仅有的良好心态,贾思琳太太仿佛看不到她的丈夫,只是一味地当女儿为丈夫,把丈夫当儿子般疼爱。
玛希有时想,它若有天,她们不再是母女,估计那时她们定能够和平共处。
“那我走,走掉好了!”
“我就是不允许!”贾思琳太太脱口而出,“你不能走。”
她的下句话,玛希很容易说出,甚至不用专门在心底打上草稿。
连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玛希都能精准回击,已经到了可以预判她后面几句会说什么的地步。
可回击后呢?
玛希也不知道,她茫然无措地站在这个“家”,她仔细回想了二十多年,没有一刻有过归属感。
这个“家”属于谁,是苦心经营危房的她?
还是那个所谓的‘顶梁柱’。
玛希没设想过自己,正如她知道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毕竟,在她的成长,亲戚始终对她说过最多的句话,就是女孩总要出嫁的,对她好顶什么用。
没有人知道,玛希在这刻下了什么样的决心。
“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些。”她看着在这刻又发泄不满的母亲,又转眼看向冷漠在旁的父亲。
他丝毫不管,甚至不给过一个眼神。
玛希始终知道她们的争吵,根本的原因还是继父——他的不作为。
至于为什么,很简单。
有天,她又与贾思琳太太的争吵,在她叠叠不休的嘴里得知。她每次都要找自己无理由的吵架,是父亲看不上自己——
他觉得自己无用!
玛希很割裂,但生活在厄尔国的每个女孩都很割裂,没人在意这点。
玛希是不敢与继父吵的,因为她知道,即使吵过,闹过,他也不会理会你。
他只会把你狠狠殴打一顿,甚至觉得你无理取闹。玛希太痛苦了,只能发泄在母亲的心房。
玛希仔细回想往事,母亲曾在父亲不在的时候,找她倾诉继父从小到大没管过她的事实,讲她的痛苦,讲他为什么能美美隐身。
那时她很高兴,母亲认识到这点。
可之后呢,贾思琳太太改变不了什么,改变的只有自己,她由之前变成了痛苦的清醒!
“他有什么目的,钱?权?女人?”
“目的?姑娘,你讲的话怎么会这么难听!”贾思琳皱巴巴的眉头,满是不解,似是不明白她的想法。
“他是你的继父,能害你吗?”
“是吗?”玛希不屑的撇撇嘴,“胡德家的儿子,你是从没看到他的脸吗?”
“好,姑娘,就算是他三十多了老了些,条件也是好的。”贾思琳太太不耐烦地嚷道,“他配你是相当般配。”
“你是相中他了吗?这般劝我。”玛希怼她,“条件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嫁他。”
“如果你改嫁能对彼得带来利益的话,我相信他会非常乐意去做这件事!”
“你!”贾思琳太太说不出话来。
玛希的嘴太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