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一模一样
    被吸入壁画后,池白榆打了个趔趄。

    本以为是掉进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但等站稳了,她才发现自己置身一方屋顶上。

    !

    屋顶高得很,她登时蹲下身,扶着拱起的屋脊。

    这又是什么地方?!

    观察过四周后,她察觉到端倪。

    身前高高的石榴树,屋顶下回环折绕的游廊,还有四周的华美建筑,分明都是壁画上的景象。

    她这是掉进画里来了?

    伏雁柏好像是说过,二号是什么披着画皮的骷髅鬼。

    所以那骷髅鬼就在这画卷里面?

    可也没看见啊。

    她正左顾右盼着,忽听见两阵急蹬蹬的脚步声。

    垂眸一看,原是两个身着短打的奴仆从远处过来了。

    她往里缩了点儿,将自己完全遮掩在石榴树后。

    那两个奴仆一高一矮。

    高个子走得飞快,一步能跨出两块大青砖。

    矮个子跟在后面,几乎要跑起来,不住擦着额上热汗。

    “你走慢点儿!慢点儿!他粗喘着气喊道。

    “还慢?高个子忌惮地看了眼远方,“我可不想被那人揪去磨墨。

    “你是说客舍的那位沈公子?为何?

    高个子警惕看了眼四周,再才道:“上回他不知画了个什么怪物,竟活过来了。青鸽恰好在旁边儿替他磨墨,结果被那怪物咬中脖子,就这么没了!

    “啊?!矮个子面露惊愕,“可他们不是说,青鸽是没挺过劫数才死了的么?

    “听他们胡扯去吧!高个儿说,“他骂那姓沈的,恰好被听见了。你也知道那姓沈的脾气,总以为有人要害他,性子怪得很,就这么把青鸽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惊得矮个儿几乎要跳起来。

    “也不知主人家何时赶他走。高个儿又飞快走起来,“弄得咱们胆战心惊。

    “别说这些!矮个儿曲肘怼他一下,“到底是贵客。

    “哼!高个子瞥他一眼,学着他的模样怪腔怪调,“到底是贵客——等哪日他那疑心病发到你头上,你就知道怕了!

    他俩说着说着便走远了,池白榆还伏在屋顶上,直冒冷汗。

    不是吧。

    难不成那沈公子就是伏雁柏说的骷髅鬼?

    会因为旁人的三两句话就起杀心,那她要怎么让他在意她,再拿刀刺他的心?

    告诉他人间自有真情在,其实她是好

    人吗?

    她从小荷包里掏了颗糖出来,塞进嘴里,冷静分析起现在的情况。

    这宅子应该跟志怪小说里的幻境奇地差不多,说白了就是画中世界。

    而那位沈公子是寄住在宅中的客人,还和神笔马良似的,画出的东西都能变成活物。

    至于他这人,目前看来是个疑心病极重,怀疑身边人都要害他的阴暗男。

    但不对啊。

    他这不是会画画么,伏雁柏怎么还说他想找人学画?

    带着这疑点,池白榆抿净了最后一点甜味,顺着屋顶边沿慢慢往下滑。

    再审准了平稳的地方,松了手。

    稳稳落地后,她对比着四周的景象,在脑中复盘起整张画。

    那两个仆人是打右边廊道过来的,她记得那方的景致应该坐落在整张画的上方。

    那儿只有一条路,通往一处水榭。

    这么看,骷髅鬼现在八成就在水榭附近了。

    事不宜迟,池白榆顺着廊道便往前走。

    路上她还遇着了一只摇摇晃晃的纸鹤。那纸鹤折得丑,却会飞,她还多看了两眼。

    走了约莫一刻钟,她远远望见一处水榭。

    水榭底下果真有一人,是个白衣郎君,正站在桌边提笔画着什么。

    奇的是,他竟和那盲狐一样,也长着一头银白长发。

    不过没有系着红绳,而是半挽着,簪一枚木簪。

    原书的作者怎么回事。

    白毛控吗?

    她正思忖着该怎么上前,那人就已望了过来。

    看清那人长相的瞬间,池白榆登时僵怔。

    等会儿。

    这不就是那狐妖吗?

    长得完全一模一样啊。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两人只是长得一样,而非同一人。

    那人的瞳色虽然也浅,却实实在在地看了过来。

    不是盲人。

    那他和盲狐难不成是孪生兄弟?

    又或仅仅是披了一张与盲狐一模一样的皮?

    且不论他俩有何关系,只能说还好。

    还好不是真骷髅,长了张人脸。

    不然她真想不出该如何做到攻略一具骷髅架子。

    乱七八糟的问题在她脑中飞速盘旋,那方的男人仅扫她一眼,就又收回了视线。

    虽然长得一样,但不同于盲狐唇边抿着的客气淡笑,他的唇角压得平直,脸色更苍白,显得更为阴郁。

    也不正眼看人,而是斜斜的一睇。

    一个如水中月看着温柔平和却又蒙了层朦胧水雾给人难以靠近的疏离感。

    另一个更像是夜里摇曳的竹影带着令人警惕的森寒。

    池白榆斟酌着打算直接告诉他她是新来的画师。

    至于从哪儿来谁请的这些一概不谈。

    边走边看

    只是她刚往前一步身后就响起阵脚步声。

    她回身看了眼。

    来的是之前那个高个子奴仆。

    刚才还健步如飞的人这会儿跟鞋底子上黏了浆糊一样慢慢蹭蹭地往前拖。

    面发白身作颤眼神乱飘。

    池白榆视线一落看见那只折得扭曲古怪的纸鹤被他捏在手里露出一角上面写着“沈见越”三个字。

    想来就是那位“沈公子”的名字了。

    “沈公子”许是怕极高个儿没看池白榆直直盯着水榭中的孤冷人影声音抖得厉害“公子找我是有何事吩咐?”

    “就在那儿别过来。”沈见越突然开口嗓子有点儿哑。

    高个儿倏然停下。

    沈见越没看他只问:“你有何意图?”

    这话把那奴仆问蒙了他咽了口唾沫:“小的没听懂公子这话的意思还望沈公子明示。”

    “你在背地里密谋着什么?是打算杀了我?”沈见越垂眸画着什么笔没停。

    高个儿神情慌惧道:“沈公子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您为贵客我怎会害您?”

    沈见越头也没抬:“你以为我不知道?前日你与那叫青鸽的小仆密谋往我的墨水里掺了毒。”

    高个儿一愣额上肉眼可见地渗出薄汗:“沈、沈公子定是青鸽胡言乱语!定是他——”

    “今日”沈见越打断他“你在另一小仆面前说我的画害了青鸽又想赶我出去——这不是意欲谋害我么?”

    高个儿脸上血色渐褪急急往前:“不是是——”

    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于一声“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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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响中。

    池白榆的脸上忽溅来几滴血。

    温热、湿黏。

    她瞳仁一紧脑子空白了一瞬。

    片刻她僵硬移过视线。

    左旁那高个儿奴仆僵停在原地一只脚还抬在半空。

    原本被他握在手里的纸鹤不知何时已经钻出来了大张开嘴死死咬在他的颈侧。

    从她的视角望过去甚而能看见纸鹤口中一排排细

    密尖利的牙齿。

    血呼啦啦地往外冒,那高个儿似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不住翕合着嘴,不知是想说话,还是在喘气。

    但他的颈动脉已被咬破,血从颈上的伤、从嘴,汩汩流出。

    没一会儿,他便僵直摔倒在地,没了气息。

    霎时间,池白榆没法动弹。

    并非被吓着了,而是那只纸鹤在咬破高个儿的脖子后,竟跳到了她的身上。

    它带着湿乎乎的血,三两下就攀上了她的颈子。

    她甚而能听见牙齿磨动时的刺耳声响,细密又尖锐地往耳朵里钻,堪比催命符。

    要命!

    这东西的牙齿比刀还利,一下就能咬断她的脖子。

    而那骷髅鬼看起来并没有干涉的意思,甚至到现在连头都没抬一下。

    不在意她是谁,也根本不关心她的生死。

    她的胸腔突突跳了阵,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撞出来。

    惊惧一下攫住了她的意识,反使她在一瞬间稳下心神。

    “这是你画的?”她忽开口。

    沈见越并未抬眸。

    那跟小怪物似的纸鹤已紧紧挨上她的颈侧,她能感觉到冷冰冰的尖牙贴在突突跳动的经脉上。

    就在它扣下尖牙的刹那,她竭力保持着镇定道:“太丑。”

    略显吝啬的一句,却使沈见越住了笔。

    那纸鹤似也僵住了,尖牙抵在颈上,却未咬下。

    他斜过眼,看她。

    池白榆道:“你拿笔的姿势都不对,如何能画好画。”

    一滴墨顺着笔尖落下,沈见越问:“你是谁?”

    “画师。”池白榆面不改色道。

    沈见越微怔。

    那双死寂的,甚至有些阴沉的眼眸泛出些许光亮。

    “画师?”

    “是。”池白榆道,“刚来。”

    “当真是画师?”沈见越弃笔,往前疾走两步,却又倏然停下,忽问,“别不是为杀我而来?”

    “不是,我又不认识你。”池白榆道。

    谈不上杀他。

    她紧绷着脊背,心底躁意因磨着牙的纸鹤烧得更甚。

    但她绝对要把他的心剜下来,还得是血线爆表的那种。

    沈见越审视着她:“可否带了什么武器?”

    “我是画师。”池白榆略有些烦躁,“总不能拿刀画画。”

    是有把匕首。

    但那东西是伏雁柏的,仅是暂存在她这儿。

    不算她的。

    她语气中透出的不耐烦,反而让沈见越心神安定。

    他略一颔首,又问:“那你是……?”

    “我来找沈见越。”池白榆稍顿,“你认识他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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