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矛盾
    沈星很谨慎,没有因为自己经历过一遍,就莽撞行事,肆意妄为。对于目前的达班来说,自己只是一个生人,还没有真正融入达班。

    所以这躺磨矿山,他还是得去。只有他把鸽血红安全带回来,猜叔乃至整个达班才会真正接纳他。

    不过,与上一辈子不同的是,当车没油停在半路时,他把两个高戏师傅叫醒,和他一起去了休息地。

    沈星想,他活了一辈子,心还是不够硬,到底没办法看着两个无辜人白白送命。

    安抚好两个师傅,他重新回到车子那,拿出那本吴海山给的书,扣出里面的鸽血红后,正准备原路下山,回到之前的小镇找王安全。哪知没走几步就在后头听见了催命一样的摩托车声,沈星当即慌了神。

    该死的,上一次他也没在这遇到红头巾啊!

    沈星左看看右看看,泥地荒道,无处可避。摩托车声渐近,沈星咬咬牙,定定看向道路两旁的荒树林,把心一横,就滚了下去。虽说他穿的长衣长裤,可也被树枝划出不少口子。

    沈星没敢喊疼,在听见摩托车声逐渐远去后,才敢挣扎着起身,飞速跑回小镇。

    王安全来了,见他这个样子,开口就是调侃:“老板,你咋搞成这个样子,城里事不好做,准备进山啦?”

    沈星恼怒的忒了他一口,真心觉得自己坑王安全一百次都不为过。

    当然,自己其实也就算计过他这么一次。

    俩人换好比丘的衣服,在理发店给王安全染发时,王安全忽然在镜子里看见了沈星胸口的挂坠,眼睛一亮,他是自小在磨矿山边长大的,奇珍异宝他认不错。

    这如剥壳熟鸡蛋般润白的白玉观音实属不多见。

    王安全带着好奇的语气,试探着问:“老板,你这玉有兴趣出手不?”

    沈星赶忙将吊坠藏回衣领里,“你可别打这主意,这是我的护身佛。”

    见提议被拒绝,王安全撇撇嘴,炫耀一般伸出自己右手食指说:“老板,我也是有佛保佑滴。”

    沈星看去,是一枚刻了佛像的戒指,上辈子与王安全的最后一面,王安全本来说要给他的,他没敢收,更没敢细看,逃似地走出了楼道。

    这一次,他倒是看仔细了,没有想象中的精致,却很圆润,像抹了油,一看就被人常常抚摸。

    沈星感到新奇,偷穿比丘衣服,对佛也不敬,却还在落难时想着菩萨保佑。这可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沈星知道王安全马上会丢下他跑路,这也正中他下怀,可临出门前,他还是对王安全说了一句:“希望佛真能保佑你吧。”

    “那是自然啦老板,你快去快回吼。”

    门铃声响起,沈星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像王安全知道自己被算计后,带着大哥在出镇口闹事企图拦住他时,他也没有回头。

    沈星捧着钵一路走回了达班,隔着一小段距离,他瞧见了猜叔和但拓震惊的眼神。

    他们其实就没想自己能活着回来。

    可他回来了,还带着鸽血红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完成了一件几乎必死的事情。

    猜叔手拿着鸽血红问:“你知唔知隆这石头很值钱瓦?”

    “知道。”

    “那没想过据为己有?”

    自然不可能没想过,人都有一念贪欲,但沈星知道自己有命偷,也没命拿。更何况,对于现在的他,融入达班,比拿这块石头重要。

    “我这趟磨矿山,跑得就是两趟边水。”

    猜叔伸了一根手指头。

    沈星自然知道猜叔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装着委屈的样子,“一趟,一趟。”

    “一百趟。”

    “是因为这块石头值这么多钱吗?”

    猜叔摇头:“石头的价值是人赋予的,值钱的不是石头,是人。”

    提起人,沈星忽然想起那两个高戏师傅,不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好奇地问了但拓,但拓却拍拍他肩膀,

    “还能咋个样,死喽。”

    “死了?”沈星瞪大双眼,“可那里不是有个军人吗?”

    “谁知道勒?我们的人找过克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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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人就死在路上,跟其他人打听说是被两个红头巾的人杀地,据说是因为给他们指错了路,回来报复。”

    沈星瞬间汗毛竖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凉意直冲脊梁骨。

    他一时心软,差点搭上自己的命。这算什么?改人命数者,终不得好死?

    但拓发现了沈星的异常,安慰道:“没得事了现在,人各有命,三边坡这种事情多得很,你要习惯撒。走嘛,你看你一身伤,咋个搞地,我给你处理处理,别感染喽。”

    沈星木然地被但拓拉进屋,直到伤口被人不知轻重的抹上药膏,痛感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眯起眼睛“嘶”了一声。

    但拓有些无奈:“这点痛都受不了撒?”

    沈星抱怨:“你下手太重了。”

    但拓笑了,打趣道:“小媳妇嘛?还要人哄着上药?”

    “不需要。”沈星皱了皱眉,抢过药膏道:“我自己来。”

    前面的倒还好,就是后背上,沈星看不到,也够不着,胡乱抹了几下就说:“好了。”

    但拓看着沈星敷衍的手法,拿过药膏妥协道:“还是我来喽,轻些,涂均匀些,好得快。你这皮肤,留疤不好看撒。”

    沈星眨眨眼,算默认了。

    磨矿山之行,到这里算尘埃落定。

    只是沈星在跑边水时仍想不明白,为什么三边坡的人这么矛盾?

    有的人好似没有人性,为了几块玉石可以罔顾他人性命,可三边坡同时也存在着置玉石为身外物,以信仰为重的比丘。

    沈星叹了一口气。

    或许,三边坡本就是一个矛盾的地方,才会孕育出王安全那样矛盾的人。

    人性的善良与罪恶的熏陶无限拉扯,是非善恶在三边坡有一套自己的定义。杀人不一定是坏人,不杀人也不一定是好人。

    这倒让沈星想起来一个人,头系红带,杀人如麻,却心思单纯,少年热血。

    何其矛盾。

    算算时间,达班应该快和麻牛镇接触了,他也应该快见到兰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