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黎妆整个人蔫巴着趴在桌子上,第无数次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喝酒。
柏璟把她这话全当做放屁。
“咱们昨天怎么回去的我都记不清了。”黎妆慢慢吞着杯子里的温水,胃部被这一点热度浸淫之后才好受一丁点儿。
“简侵送你回去的。”柏璟说,“其他人各自打车,温恒年我们俩打的一辆。”
她说完,想起来中间的插曲,补充道:“还顺手见义勇为了一把。”
黎妆:“?”
怎么个事儿?她无精打采,只能用眼神示意柏璟往下说。
“你们从金k离开后,温恒年我俩碰见一个女生,被人堵小胡同里了,看见了就顺便帮一把。”
黎妆压抑着胃里的翻涌,皱眉:“襄城这地方可不比扬市,你家老头儿手眼通天也伸不到这儿来,凡事小心一点,下次碰见这种事儿好歹先跟我招呼一声。”
柏璟瞥她,虽然没说话,但是黎妆偏偏从她眼里瞧出了几分揶揄。
哦对,她昨天晚上喝大了来着。
“这个点儿了,温公子还没来,估摸着又要被罚站。”黎妆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身子,眼神匆匆扫过旁边某个位置。
柏璟问:“他总是迟到吗?”
黎妆想了想,道:“从我认识他以来,都几乎没见过他准时准点来学校,之前,不熟不好过问,后来简侵告诉我,大概是因为他家里?”
想起来昨天晚上温恒年因为怕吵到家里人睡觉而选择去外面开酒店。
柏璟天真的以为他跟家人关系应该不错。
如黎妆所言,第一节课过半,温恒年才出现在教室门口,英语老师是个好说话的,只是口头教育了一下,没有处罚,摆摆手让他回位置上了。
高三时间紧迫,第一天班会过后就算是正式开学了,柏璟跟温恒年中间那个没人坐的桌子也被搬到了角落里用来放一些杂物。
现下两人只隔着半臂的距离。
温恒年回位置坐下时,柏璟正侧支着身体记笔记,那人带来的风从她耳侧刮过,下一秒又回归平静。
柏璟记忆中某个点突然浮现出来,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往少年脸上瞧。
巴掌印已经很浅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恢复的还挺快。”
她咕哝一声。
以为在跟自己说话的温恒年微微凑近一些:“什么?”
被余光中突然放大的面孔吓了一跳的柏璟往旁边躲了一下,心跳都跟着紧张半分:“……没事。”
大课间时班长把人召集回来,黑板上板板正正写着几个粉笔大字:开学典礼。
“下周一要举办开学典礼,咱们虽说是高三了,但是学校还是给每班一个表演节目的名额,你们有什么才艺都可以报一下,到时候内部选举出来一个代表咱们班参加。”
见无人吭声,班长只得打感情牌:“高中三年,眼看着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你们难道不想给以后的自己留下一点儿美好的回忆吗?”
听着班里逐渐增加的骚动,柏璟心想:这何尝不是一种超能力呢——班长的演讲。
“温恒年,高一的时候你不是代表学校在校交流会上弹过钢琴吗?要不再展示展示?”在上面说完,觉得效果并不大的班长又开始逐个劝说。
温公子并没有要给她面子的模样,眼皮一掀,语气不掺感情道:“学校为了装b录了音放的唱片而已。”
“……你再考虑考虑吧,要是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报名。”班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由白到青,憋了半天气之后好言好语说了最后一句。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没几个人会答应的。”眼看着班长又要去找别人,黎妆耸了耸肩小声跟柏璟说着,“这么关键的一年,选定加上排练就得好几天,谁会浪费这个时间。”
接着她向温恒年挑挑眉,似乎在问你觉得呢?
温恒年把她的眼神暗示屏蔽掉,慢悠悠道:“我是真的不会。”
“少来,那年文艺交流会,我也是听过你现场的。”黎妆白他一眼,略带些嫌弃,“虽然没有别人口口相传的那么牛.逼,但是也还算听的过去。”
“那你知道为什么别人都夸吗?”
黎妆不解:“什么?”
温恒年嘴角一扬:“我帅。”
“……”
骚的很。
黎妆被恶心的直装干呕状,浑身恶寒劲儿下不去。
柏璟却对那两个字挺赞同。
她在扬市那地儿也算是见过好几种类型的帅,不说别的,单在身边时常环绕着的池潭生,便是数一数二的好看。
两个人长相天差地别,池潭生帅的很有辨别性,男生女相,又蓄了半长的小辫儿扎在脑后,远远儿望去是有那么几分雌雄莫辨。
而温恒年则是如玉般,让人一眼看上去很舒服,觉得很好接近。
可惜这是表面功夫。
眼看着相处这几天,柏璟在温恒年身上还是找到了些跟池小少爷相似的某些特征——
说话又欠又拐。
只不过,池潭生是明着犯贱,温恒年则是闷骚的很。
她有一种错觉,如果这俩人对上,说不定能混到一块儿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黎妆生理期提前驾到,疼的她整张脸皱成一团。
早几天喝的冰啤酒和各种辣食,这会儿都争先恐后的教她做人。
整一个儿祸不单行。
柏璟很了解她的情况,知道她一疼起来整个人都如同在冰窖里走了一遭出来似的。
黎妆终究还是没撑到放学,下午第二节下课柏璟陪着给她请了假。
这下让本就没来得及交朋友的柏璟一下子落了单。
直到班里人快走完,柏璟才开始收拾自个儿的东西。
温恒年是少有的跟她一样不着急回去的,只是自己是避免太多人一起走的尴尬,对方是为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学习委员打扫完卫生,见班里新同学还在,便主动招呼:“哎哎,你刚来这个学校没多久,不知道这儿周围的环境,为了安全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柏璟:?
学习委员严肃着:”咱学校离职高不远,那里面都是些混子,老是跑一高这边骚扰我们学校的女同学,你这么好看的少不了会被盯上,还是小心点儿吧。”
总归是善意的提醒,柏璟跟他道了声谢:“马上就回去。”
柏璟收拾完东西,伸懒腰打哈欠的动作一气呵成,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尾,手臂将要放下来的时候。
“啪嗒”
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掉地上。
她低头去看,弯腰捡起来之后,是只粉色的塑胶凯蒂猫。
她举着这小玩意儿递给温恒年:“你的?”
趴在桌子上的少年终于舍得分出来一丝目光看向她,瞳孔聚焦把那个塑胶小玩偶看清楚之后,接了过去随手放进背包里:“谢了。”
这小东西是温怡竹非要塞给他的礼物,小孩子满脸诚意,又是私下里给的,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儿,他没办法只能收下,没想到今天给带出来了。
出了校门,旁边街对面两条路都是卖小吃的,煎饼果子,炸串,鸡蛋饼,不计其数的摊子,柏璟一一路过,最终停在了一个卖甘梅薯条的小车前:
“阿姨,分大小份吗这个?”
卖薯条的阿姨看上去格外慈眉善目,天生一副笑脸样:“分的分的!只是今天剩下的份量刚好做一大份了,你要吗?”
柏璟看了眼装薯条的纸碗,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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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那就大份吧。”
“好嘞。”带着一次性手套的阿姨递过来一个收款码,一边夸着,“小姑娘长的细皮嫩肉的,真好看。”
挺漂亮的。
这是大多数人对柏璟长相的评价。
所谓美人的标准。
杏眼尽显无辜,微微翘起的樱桃唇,小巧而高挺的鼻梁,身形纤纤。
柏璟一个都不占。
她双眼皮并不明显,眼尾扬起,眼皮薄的很,唇也薄。
有人说她天生一张薄情脸。
综合这几年的经历来看,某种意义上确实没错。
她是驼峰鼻,右边眉毛上方和左边前眼角处各有一颗小痣。
特别小的一个,却颜色又特别深,像用水笔刻意点上去的一样。
被阿姨这么一夸,柏璟很是受用。
温恒年跟她前后脚出的学校,走到小吃摊旁边时,恰好把摆摊女人夸柏璟那句听在耳里。
他对漂亮这个词的边界感很低。
记忆中,母亲和小姨算是漂亮,
只是难免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带了几分亲情色彩在里面。
他仔细端详了柏璟的面孔,女孩儿正浅浅的笑着扫码付款。
唇角微微勾起,便画出一张画来。
他愣了愣神,低头压低帽沿,路过了正欢喜着的柏璟。
回到家的柏璟开始庆幸她运气不错,没有碰上学习委员说的那群社会人,薯条一路走回来的时间里已经被她吃完,肚子被填饱的感觉很不错,也就想起来上午看到的柏盛昌让她有空回个电话的信息。
她是不太愿意跟柏盛昌有太多交流的,跟母亲去世这件事儿无关。
柏璟早熟的很大原因都来源于家里。
从小时候她便知道父亲或许并不爱母亲,否则怎么会在外面莺莺燕燕不断呢?
她的母亲是个标准的漂亮女人,这点不可置疑。
感情色彩尤为丰富,
亲情,友情,爱情,毫不吝啬的分享给周围的人。
柏璟自以为母亲给了父亲足够的爱意,父亲也应当回报之相对应的感情。
可惜越长越大,目睹了父亲身边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年轻面孔,母亲开始随着时间枯萎。
像一朵花,从含苞到怒放,最终也凋落于尘埃。
大约是从小耳濡目染,柏璟的感情观受了很大的影响。
黎妆或许说的没错,她不懂得怎么去喜欢一个人。
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的。
如果说母亲去世前,她还愿意装装样子当个乖女儿,那么自母亲离开那天起,在她眼里,跟“妈妈”这个头衔一起消失的,还有“父亲”这个身份。
柏盛昌倒是对她一如既往,生活费大把大把的给。
不过感情作风也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一些逢场作戏,一些玩玩而已。
她拨通备注为“柏盛昌”三个字的手机号,那边响了很久,终于在快被挂断的时候被接了起来。
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沟通过,柏盛昌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阿璟?”
柏璟“嗯”了一声,问他:“要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吗?”
“不是什么大事。”柏盛昌吞吞吐吐道,“外婆那边寄来了你.妈妈之前的一些衣物,老人家大概以为你还在扬市,直接送家里来了,你看是给你寄过去还是就先放在老宅这儿?”
柏璟没等他话音落:“我给你地址,直接寄给我就行!”
柏盛昌应了声,柏璟又道:“还有别的吗?”
没了。
电话被挂断,柏盛昌扶额,揉了揉突突发痛的太阳穴,叫了助理把东西整理起来,打算明天天亮寄走。
他这个女儿,只有在牵扯到自己妈妈的事儿时,才会多跟他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