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然跑了就不是那么容易抓到的,更何况丝寻手里还挥舞着一把菜刀。刀剑无眼,即使不怕小孩子也不得不怕疯癫的砍人举动,街上乱做一团,男人要抓她就更难了。
每日坊间有吏卒巡逻,街上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又有行人奔走相告,自然惊动了吏卒。
“吵什么?”来人持棍呵斥一声,众人便围在铺子边看热闹。丝寻见他如救星,脸上一喜,忙跑过去。
两吏卒见是一女童,面面相觑,一手将她拦下:“你是哪里来的孩子,这时不在家跑到街上玩刀做什么?”
丝寻忙扒拉着他的袖子,还没等她出声,老三就就一把揪住丝寻,朝着她的背就是一巴掌:“死丫头,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到街上疯个什么?”
这一巴掌劲很大,是带了十足的恨意。一般的孩子承受不住一定会大哭出声,这时他就可以以父亲的名义把她掳走,旁人都不会说什么。丝寻感觉背上痛得不行,当然也想哭,不过她硬生生止住了泪水,朝吏卒大喊:“我叫丝寻,是被他绑来的,他还要将我卖给洪家做丫头。”
老三一听抱起丝寻就要逃,却被两个吏卒一人一棍子给拦了下来。拐卖良民儿童可是重罪,如今县官查得又严,他们自然不肯放过。
“两位别误会,她是我家孩,有疯病。平时都被关在家里,这一不小心就让她跑出来了,刚才还拿着菜刀到处砍人呢。”老三立即赔笑,势必要坐实丝寻的疯病。
见吏卒神色有松动,丝寻忙将菜刀扔到地上,想去抓吏卒的袖子,神情恳切:“我是王家村东头何盼玉家的孩子,何盼玉是我婆婆。”
她说话口齿清晰,眼神也很正常,吏卒一时判断不出,便将两人都带去了府衙,首先找了刑曹长告知此事,再上报至县令。最后两人都被带到了公堂,最上方主位坐着的是县令,右侧坐着主簿,下方左侧依次坐着主管此事的刑曹长和贼曹掾史,右侧站着带他们前来的两个吏卒,老三和丝寻则站在堂内。
“你们各自是什么身份?”县令问道。
不等丝寻回答,老三就忙着开口:“回明府,我是风郭村的井福,这丫头叫春秀,是我的女儿,自小患有疯症,既说胡话又舞刀弄棍的,危险得很。平常她都被我关在家里,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人跑街上来了,我正追着她呢,谁知她跑到别人铺子里拿了把菜刀就乱砍,这才造成了误会。”
丝寻不理会他的说辞,也不打断他,只冷静地看着上方的县令。县令也觉得她目色清明,不像有疯病的人,便问她老三所言是否属实。
“不对,我叫丝寻,是王家村东头何盼玉家的孙女,何盼玉是我婆婆。此外我还在齐益学堂读书,齐夫子认识我,明府可以派人询问。”
“王家村?”县令转身和主簿说了几句话,就看见他们翻了一会儿册子,县令又回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丝寻,“我们县没有王家村,也没有齐益学堂。”
难不成她们已经被带离了章山县?丝寻觉得应该是这样,匪徒既然要卖了她们,肯定要离拐卖的地方越远越好,这样即使她们逃了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丝寻扭头看了一眼老三,难怪他脸上有得意之色,原来是不怕自己的说辞。
思及此,丝寻忙拱手:“不知道此地是否为章山县?”
“不是,此地为兰水县,你知道章山县?”县令问。
“章山县有王家村,就在三尖山下,我就住在那里的王家村,”丝寻趁热打铁,“这人也不只绑了我一人,他们一共有三人,均是男子,绑了女童五人,含我在内,男童四人,我们大概都不是章山县的。”
主簿朝县令点点头,县令心下了然,这姑娘说话条理清楚,消息全面,且多有佐证,应当切实调查一番。
老三见县令偏向丝寻,忙开口:“明府,她只是一个女童,我从没让她读过书,她在胡说。”
丝寻心中一松,只觉得更加有望,反问道:“你既认定我没有读过书,可我就读过千字文、急就篇、开蒙要训、论语和孝经。我不仅读过,还能写下来,你自称从没让我读过书,那自然也不会让我学写字,那我记得的这些是从何而来呢?”
“这……你一定是偷偷看书了!”老三还想辩解,县令摆摆手让他不许多言,又让人拿来纸笔对她考校了一番,见她对答自如又能提笔书写,对她信了九分。
接下来就是一贯的办案流程,风郭村的井福确有其人,也确实有一个叫春秀的女儿,但这些都同老三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混迹在郢州各个县的匪徒罢了。
老三是抓到了,但老大和老二暂时还没落网,不过根据丝寻提供的马金眼这一线索,找到他们就是迟早的事。按律例,拐卖良人儿童为人奴当判死罪。这三人这些人游窜各地从事非法生意,被他们拐卖的孩子少说几十,多则过百,这是一桩大案子,兰水县便上达至州,又申请折冲府派兵卒协助抓捕。
说回老大老二,那天老三追丝寻不见了后,马金眼就和他们断了联系,匆匆逃走。老二追着四散的女童,最终还是漏了一个只抓到三个扭带回了院子,简要和老大说两句后就要把留在这的四个男童也一起带走。丝寻被两个吏卒带着见了刑曹长后就告知他还有孩子被关在某处院落,刑曹长虽半信半疑,但还是派了两个个人前去查看。
受命的两人赶到时院落已经空无一人,所幸有行人告知确有两个男人带着七个小孩往西面逃去了,他们又往西面去追。等他们追了一个时辰人影都没瞧见,路边的商贩也称并无这样的人经过,他们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老二急中生智扮了路人诱导吏卒向西边追,但他们其实是分了两路,一路朝东南一路朝东北,最终再折返方向在城外的一处房舍会合。
“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竟然被一个丫头耍了。不行!我一定要解决了她!”老大气冲冲地扔下草帽,扭头看到在一旁偷偷哭泣的刘英,一想到两人是一起被抓来的就怒上心头,巴掌挥上去就是一嘴巴,吓得其他孩子瑟瑟发抖。
“老大,别冲动,我们还是尽快逃走,不然府衙的人追上来就完了。”老二劝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刚才那伙人是怎么来的?我们带着这些累赘不能赶车,脚力哪比得过府衙的人,恐怕他们已经派人马通知其他各县了,”老大说着神色一狠,“与其到时候赶到其他县被抓,不如我们就守在这里,恐怕他们也料不到。而且,我一定要抓到那个死丫头,不杀她难解我心头恨!”
老二拗不过老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也觉得他的话有几分道理,便留了下来,又把那些小孩捆成一团。两人都想好了,先在这里待几天,要是没吃的就挑个小孩杀了吃了。
丝寻录了口供后就跟着贼曹掾史去认路,途中正好和调转回来的几个吏卒碰面,这才知道那两个匪徒使了声东击西之计把孩子都转走了。
“恐怕他们已经逃出城了,”一人叹了口气,“要是再早一步就好了。”
“我们的人已经快马加鞭赶到隔壁几个县了,等他们一进城就能抓起来。”一人补充道。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掾史忽然看向丝寻:“小姑娘,你跟他们走这几天,途中有没有比较特殊的落脚地方?比如说停留时间长一些的,周围比较荒芜或是他们做了记号的地方?”
为避免她们记路,匪徒都是将她们装到麻袋里用拖车带走的,别说路线了,就连过了几日也浑然不觉。不过经掾史这么一提醒,她还真想到一个地方,还是她从那三人嘴里听到的。
“这地安全吧?”老大问。
“安全,方圆几里都没人,不会有人发现的。”是老三的声音。
老大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轰隆一响,大喝一声:“老二,你干什么!”
老二咳了几声,回头喊道:“我没干什么,这门都腐了,一推就倒了。”
“把门扔到外面去。”老大吩咐了一句,接着是拖动沉重物体的声音。
丝寻将这些细节都告诉了掾史,根据章山县到兰水县的方向,再结合他们的声东击西之计,掾史判断这处落脚点在城外的东边。
“他们会待在那里等我们去抓吗?”一吏卒问。
“去隔壁县就是瓮中捉鳖,不管了。我们先去那里看看,没有再回来。”掾史发了话,大家便都往东边走,一路上观察符合丝寻描述中的房舍,要是方圆几里无人的孤舍,屋边不远处还有被丢弃的木门。
掾史原本打算让一个吏卒把丝寻送回府衙,但丝寻担忧被困的刘英她们,想和他们一块去找人,掾史最终答应了她。
他们果真找到匪徒栖身之地,是一间狭破的屋子,靠近时只能隐约听到两个男人的交谈声。
“拿下!”
两个匪徒常年窜游江湖,警惕之心不少,一见到丝寻便知道是她又透露了自己的消息。他们此时也顾不上到手的钱财了,只拿那些孩子当肉盾,一敲棍一扔,当面的吏卒躲闪不及,又不得不接着孩子,几次寸步难行下竟然真的让两人逃走了。
“先别追了,点一下人数。”孩子被两人当玩意儿扔,有的被吏卒接住了,有的则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掾史闹心地看着眼前的情况,他们只有四个大人,还是孩子的存活要紧。
“一个,两个……七个,没错,除去那个小丫头和一个逃走的,确实剩七个孩子。”
“咦,那丫头呢?”原本紧紧跟在他们身边的丝寻突然就消失了,众人一回想,自从进了院子他们似乎就没怎么关注丝寻了,只惦记着屋内的孩子和两个匪徒,这倒丢了丝寻。
“你们三人一定要把这七个孩子弄回去,我去找那丫头!”掾史嘱咐一句后就匆匆离开,此时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恐怕是那两人趁着他们分神之际把丝寻劫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