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买卖不成
    梁玉恭用舌头顶了顶颊肉上的新伤,这是方才他们一行被拖着走时,不小心牙齿磕出来的。他道:“不如请他在马后面溜溜吧?或许他喜欢呢。”

    吴有胜大笑起来:“哈哈,你小子出得主意不错!”

    一行人赶路,这两人就交替着将陈籍拖在马后,来回作践。

    梁玉恭通常并不出声,只埋头打马从队伍前头跑到后头,再快速折返。而吴有胜就嘴碎得多了,拖着陈籍跑动时,还会大声感叹,一会儿说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善之善者也”,一会又说“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

    到了众人饮马歇息时,他甚至想要滋一泡尿到陈籍脸上,尉迟礼连忙拦住他道:“欸,算了算了,有失风度。”

    明新微看见眼里,心道,恶人自有恶人磨。陈籍受此大辱,死了就还罢了,若日后吴有胜反落他手里,只怕不能善了。

    于是等到众人回到立安山时,陈籍已是浑身灰黑,头发散乱,嘴唇干得起白屑,哪里还有半点初见时富贵高官意气风发的样子。

    庞秀欢喜地出来迎接诸位,见了被捆着的陈籍,迟疑问道:“这位是?”

    吴有胜摸了摸陈籍头上被他插上的草标,献宝似的抢答道:“此乃夔州路安抚使,刑部司員外郎,陈籍相公是也!”

    庞秀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了看一脸理直气壮的杨束,正在抬头看天的尉迟礼,忙着欣赏山景的明新微,张口结舌道:“这、这,哎呀!”

    他们此行抓回来一个高官的消息,被庞秀捂住了,说是怕山里人心浮动。

    但第二天,福云却一脸惊恐地来问她:“女郎,我、我听说,你们抓了未来姑、姑爷?”

    明新微正绑着两个沙袋,在室内原地跑跳,她闻言,气喘吁吁地停下,反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福云支支吾吾:“嗯……总之就是听说。”

    “吴有胜?”

    福云不敢和她家女郎对视,含含糊糊地“啊”了一声。

    “你怎么和他搅和到一起去了?”

    福云见自家女郎顾左右了言他,总说不到重点,急道:“我怎样都不打紧,关键是你们如何抓了陈姑爷?这、这可如何收场啊!”

    明新微坐到桌边,心平气和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再没有什么陈姑爷了。”

    “啊?他家发现了?要、要退婚?所以咱们干脆把他绑了?”

    明新微闭上眼睛闻了闻杯中的热茶,而后反手将它打翻在桌上:“我们同陈家的关系,就如同这杯茶。”

    “哎呀干嘛呀,当心烫着。”福云连忙拿过一旁的桌布,将茶水擦干净。

    明新微看着桌面,点了点头:“收拾干净了就好,水过无痕。”

    陈籍也被庞秀收拾干净了,齐头整脸,虽然瘦了一圈,但至少有个人样。三日后,明新微便听说庞秀安排好了夜船,低调送陈籍下山。

    明新微没去问庞秀,他和陈籍达成了什么交易,只一边画画,一边问福云:“吴有胜什么反应?”

    “啊?”福云低下头去,假意忙着归置书桌上的各色毛笔,“我哪里知道。”

    明新微提笔沾了点鹅黄色,问道:“你每日不同他见面?”

    “没、没有啊!就偶尔去被服局的路上碰到,打个招呼而已。”

    福云瞅瞅她家女郎的表情:“毕竟,他也算帮过我吧。女郎你走之后,我被人针对,他看不过去,帮我解了围,你总说做人要知恩图报,我知道咱们和他有旧怨,但功过相抵,现在就当个路人嘛,总不好见了人当没看见。”

    “嗯。”明新微点点头,描画两笔,问道,“那这个路人,可有提及陈籍下山的事?什么反应?”

    “就那些呗,他总有诸多牢骚。”

    福云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女郎,陈姑、陈官人要下山去了,那咱们呢?”

    明新微的笔下一顿。原本是说好过了黄河,杨束送她回兴仁府的,尉迟礼是个知轻重的人,也好说话,但哪里能想到陈籍横插一刀,而她被逼得破罐子破摔,同他撕破了脸皮,加上吴有胜来接应,不好单独行事,于是回兴仁府这事黑不提,白不提,就此揭过了。

    她笔下又动起来,道:“他下山是他自己的本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现在是和他装着互不认识?”

    明新微抬头一笑,道:“怎么会,我还要去送送他呢。”

    福云傻眼:“啊?”

    陈籍也没想到明新微会来送他。

    他大腿上的刀伤还没好全,拄着一副竹木拐杖立在虎头滩上。立安山的水泊并未完全冻上,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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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浮冰,他们正在等破冰手拿了家伙事前来护航。

    明新微提了一个篾箱,对陈籍身旁的庞秀心腹道:“陈官人的大氅落在我们马车里了,我拿来还给他。”

    那人是个机灵的,知晓辛小娘子在新来的几员猛将面前颇有地位,闻言也不多问,只道:“辛小娘子来得正是时候,您和陈官人说话,我正想去后面方便方便。”

    一溜烟跑远了。

    陈籍瞥她一眼,淡淡道:“你也来看我笑话?”

    明新微看向冬夜的大泽:“我来请陈官人帮个小忙。”

    陈籍:“你放心,我还没那么卑劣,故意把你的身份透露给庞秀。”

    明新微对这个倒不担心,一来这对他没什么好处,二来,深究起来,他也丢脸。

    她道:“不是这个,是其他的,等你出去之后的。”

    陈籍有点被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你们明家现在得罪死我了?”

    他说的是“你们明家”,而不是“你”,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虽然得罪他的是明新微,但在他眼里,明家是一个整体。

    “哦?何来得罪?我看庞先生对你以礼相待,那陈官人便是友人了,那我请友人帮个忙,有何不可?”

    庞秀敢与虎谋皮,又放他走,必然留了陈籍与他同谋的把柄,这话是在告诉他,只要他下山后敢找明家的麻烦,那她登闻鼓也敲得,举报通匪的官员,为民除害。

    陈籍果然听懂了,道:“你威胁我?”

    “不敢。”

    陈籍深吸一口气,想看她究竟要干嘛,于是问道:“你想要我干嘛?”

    “年节走动,还请你给明二哥带句话,就说我一切安好,再帮我带一封信。”

    陈籍冷哼一声:“你还真不客气。”

    明新微将篾箱打开,里面装着陈籍的大氅,绑人的人时候为着方便,被陶大扒了下来扔在了马车里。她将侧边夹层里的信指给他看:“买卖不成仁义在,两家亲家做不成,也别做了仇家,你说是不是?”

    她有时候也挺羡慕吴有胜那种没有脑子地痛快,但她有看重的家人,也熟悉弯弯绕绕那一套,人是没有办法完全从生长的土壤里割离出来的。

    陈籍没接她这话,几乎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似的,盯了她一瞬,一声不吭地接过了这个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