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疯人院吗?
「时间,不限」
「形式,不限」
“无介质空中悬浮成像”技术?
那行字停留了十秒左右,无论苏言笑怎样幅度的动作都始终悬浮在她面前半米的位置,伴随着系统毫无感情的朗读,在确定她听清看清之后才慢慢消失。
环顾四周,除了她,整个世界都好似被凝固在了前一刻,医护们僵硬的四肢动作、突然停滞的眼球、固化的嘴角角度,游弋在半空的树叶、被迫停歇在树梢的风。
她抬起头直视着那颗散发光芒和热的圆球,就像炉腔内部灯泡,用于照明、帮助使用者观察内部食物的状态。
他们是食物吗?还是那些死亡、那些腐烂、那些正在变质的脏器,像是混合着下水道、排泄物、腐烂肉类,黏腻又作呕,被塞进小小的空间,旋转、加热、催熟,不会爆炸,但那种恶心的味道会从每一条缝隙渗出,最终整个世界都恶臭不已。
她见过的那些类人的机器人都没让她如此不适,恐怖谷效应悄然降临,包裹住她的四肢,想要同化她成为这所谓乐园的一员。
好荒诞。
她朝大门走去,试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没有消失,眼前什么都有,但却有阻碍的存在,使她不能离开,她附身捡起夹缝中的那一团。
是身份识别手环或者说腕带,患者名为段大宏。
她以为她要面对是现实这个残酷的副本,没想到是超现实的设定。
这真的不是她的幻想吗?
如果是,那她是什么时候出现问题的呢?
「你的眼睛会欺骗你的大脑,你的大脑会欺骗你的认知,你的认知会影响一切,人类是最不可信的存在,而系统永远不会欺骗你」
「探…呲…索…呲…值…」
兹啦兹啦的声音传来,像是电磁干扰或者信号接触不良。
苏言笑的右眼突然痛起来,像是没有打麻药,但无数根尖锐的针刺进眼角膜,太阳穴一跳一跳地连带着整个大脑都疼痛难忍,像是十万架飞机在她大脑皮质升降,轰鸣阵阵,她根本听不清系统在说些什么。
右眼就像古早电视机没了信号,雪花屏幕不断频闪着,她松开捂住右眼的手,发现眼前出现了一行字。
[建立新秩序、建立新秩序、建立新秩序,成为王或者杀了王取而代之]
捂住右眼,眼前依旧是定帧画面,睁开右眼,才能看到这行字。
系统的声音伴随着字幕再出出现——
「期待你早日逃离,迎来新生」
双眼直视前方时,[建立新秩序……]血红色的字体遮盖住了白色的「期待你早日逃离……」
只用左眼时,只能看到白色的字体,只有右眼时,只能看到血红色的字体。
她试验了两次,直到那串血红色的字彻底消失,她的疼痛才减弱了几分,但那不那么剧烈的痛感如同附骨之疽,没有离开。
这是……两个系统?
「我在精神之巅等待你的到来」
“叮——”
炉门被打开抑或者重新关上,世界重新接续而上,被观察者一无所知。
接诊台的姑娘,长着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她眨了眨眼问道:“姓名?”
该死,系统公布规则相关的内容被另一个横插一眼,她全错过,是一句都没有听到。
“严竹爻。”她将自己的名字拆解后重新组合了一下,捏了一个假名出来,如果真的是她那个叔叔将她送过来的,那医院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听到她报假名一定会打电话核实的。
虽然这种可能性小得可怜,但现如今还不清楚这里与现实世界的联系,假名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苹果脸的护士没有对“严竹爻”这个名字产生任何疑惑,她点点头,也没有询问具体是哪几个字,就噼里啪啦地敲了键盘,随后“咔嗒”一声,电脑旁的黑色小盒子运转了一下,吐出一张约两只宽的黄色纸条。
那纸条最终被固定在她的手腕上,名字也没有打错,爻可不是一个常用字。
没记错的话,黄色的腕带,代表病情严重、需要特别关注?
姓名:严竹爻
性别:女
年龄:25岁
床号:2031
住院号:9050082
病区:A2区
入院日期:2024-09-10
她拿着发放的生活用品,跟随齐刘海的护士穿过一道铁门,穿过长长的走廊,她可以感知到两边病房中窥视的眼睛,是玩家?还是病人?
经过14间病房后,齐刘海的护士停下脚步,打开了走廊右侧房间的房间,她看到了小护士的胸牌——简珍。
两人一言不发,她沉默走进病房,随后门被关上,“咔嗒”一声重新上了锁,病房东南角那个摄像头,随着她脚步的移动慢慢转动着。
是每个病房都有摄像头,还是因为她的黄色腕带?
那病情严重、需要特别关注的她,得的是什么病呢?
眼前浮现了一行字——
「任务提示:杀了TA或者TA们,请确定存在的你,是唯一的你。」
杀人吗?
好恶劣。
好心的提示?
不,是恶意的怂恿、催化。
系统永远不会欺骗你?
如果她连朝夕相伴的自己都不信任,又凭什么要去相信一个突然出现、十分违和的所谓系统。
她可以听到四周传来的嘶吼或者嚎叫,消毒水的味道她十分熟悉,但在这里仍无法让她适应。
逃离的形式不限,说明杀人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目前还不确定这里与现实的紧密度,她不能冒险,就算最后能以患者的身份逃脱法律制裁,那她的事业和自由也都不复存在。
她必须干干净净地回归正常、回到母亲身边,不能让这个女人再次遭受打击。
病床正对着的墙面上方有一面滴答滴答走不停的圆形钟表,时针指向3、分针指向12时,“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随后“咯哒”一声,门锁被打开,房门朝内微微移动,漏出一道缝隙。
15:00,娱乐活动时间。
苏言笑穿过长廊,汇入曾窥视过她的人群之中,来到整座大楼的西南侧的中心处。
半弧形的墙面,在冰冷、板正的医院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连门的颜色都与众不同,是橙黄色的。
她抬头看向门牌——娱乐室,他们可以在里面听音乐、看电视、棋牌、唱歌、阅读等等。
室内的墙面,加了隔音棉,整个墙体都柔软无比,这样在一旁把自己当木槌、将墙当木鱼的患者,可以在一次又一次中撞击中免受伤害。
苏言笑坐在角落里,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大多数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聚在一起的人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那几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一个男人朝她走了过来,男子眼下有一条疤痕,显得更是暴戾、凶悍:“喂,晚上一起行动,我们掌握了一些线索或许可以一起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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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言笑看到他红色的腕带和腕带上的名字——吴方。
他说话的语气、态度甚至表情都让苏言笑不喜,但作为两个被院方虎视眈眈的重点监视目标,在对这里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不认为自己暴起会有什么好下场,于是她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去不了,我屋里也有这个。”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她做不到示弱以人,用颤抖的身躯或声线,对她而言这个回答已算是示弱了,同样这句话还抛出信息,她想通过他们的回答或者表情来寻求一些有用的线索。
“你屋里有摄像头?”吴方眉头紧蹙,眼下的疤痕像条毛毛虫不断蠕动,“把它砸了不就行了。”
苏言笑没有再说话,吴方脱口而出的疑问和周围几人的侧目,让她怀疑这里并非每一间病房都有摄像头。而吴方毫不顾忌后果的答案,也让她确定这几个人……都不行。
非蠢即坏,或者又蠢又坏,总之离得越远越好,不然溅她一身血。
“喂!”吴方用力拍了下桌子。
很快,两位护工,就走过来用力压住吴方的肩膀:“老实点,不然就去禁闭室。”
吴方脸颊抽搐了一下,随后一声不吭地拿起一块积木开始摆弄。
看来不管是暴起后的处罚还是禁闭室都是可以让这个男人妥协的东西,那她就不要犯禁了。
大概是看到吴方吃瘪,其中一位女性走了过来。
“你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行动没关系,我们交换一下线索怎么样?”她的眼睛很大,圆碌碌地转了转感觉很快就要掉进眼睛下方青色口袋里,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神气,衣袖很长遮住了腕带,没有透露出其他信息,“你是新人,对这里不了解,我们就交换一下任务提示怎么样?你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看来每个人的任务提示都不同,苏言笑点点头:“可以。”
女人和吴方对视了一眼,张口欲说,苏言笑阻止了对方,从一旁的便签撕下几张:“写下来吧,这样更精准,然后我们交换。”
“你只有一个人,一条线索,不太公平吧。”女人怀抱双手附身对苏言笑说。
“没什么不公平,我们对彼此的线索保密,只能交换者之间互知,这是正常的交换流程。”苏言笑再次抬手阻止了对方的话,她知道这种交换对方不会同意,继续说道,“但我可以免费送你们一个消息,我进来时,看到他们动手解决了一个玩家……”
两人眼前一亮,唤来另外一个同伴,围坐在苏言笑周围。
吴方和另外一人的纸条背面朝上就放在桌上,苏言笑和女人交换了纸条,对方写的是——意识当为虚无,飘渺中支起一张床。
她写的是——保持清醒。
她没有将真实的提示透露,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反应会引起其他玩家联手对她进行猎杀。
苏言笑将进入疯人院时看到的场景简单讲述了一下:“有人触犯了规则,被医护用绷带缠成木乃伊,化成了一摊血水。”
吴方连忙追问:“触犯了哪条规则。”
“不知道。”
苏言笑拿起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打破桎梏,逃离封闭。
她继续说着第二条信息:“有人从这里离开了,但是活着离开还是死着离开就不知道了。”
吴方十分不满:“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她补充道:“他是被抹除或者说凭空消失了。”
她拿起最后一张纸条——每天听一百遍《大悲咒》。
这提示的风格还真是千奇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