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心中满是慌张不知所措,还有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
调查结束的贺宋二人看到这个场景不由瞳孔放大,愣了片刻,宋婉歌才发出声响:“这,怎么回事?”
越江寒一句话也不想说,心里只是念着要该怎么把他的师姐给叫醒,直奔着向卧房去。
贺澄慕见此在旁边快步跟上,蹙着眉急声问道:“小越你倒是说句话呀,应师姐这是怎么回事了?”
越江寒阴沉着一张脸,眼中则满是怀中的应衔月,微颤道:“这都怪我,怪我没能及时察觉到那个青愿有不对劲的地方,才让师姐中了招。”
“中招?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查到了哪里?怎会去红衣坊见那位青愿啊?”贺澄慕被越江寒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迷茫极了。
越江寒将应衔月轻轻地放在床榻之上,这才转过身对着贺澄慕,手不知何时已经是紧紧地攥在一起,缓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们原本是要查那金像的来处,然而师姐却在金轩楼发现了那日在鸣凰山上见到的红花模样的簪,打听一问是红衣坊头牌青愿卖给他们的,师姐不信其中偶然,便打算去红衣坊会会这个叫青愿的,谁知……这青愿是做千金换黄粱梦的买卖的,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方法叫师姐入梦一场。”
说到此处,他有些哽咽地顿了顿,再抬眼,眸中含着些许杀气,估计是在考虑要不要把那个红衣坊端了的事,但又仔细想想师姐不喜欢他干这样的事,那股杀气便收敛了许多。
“据她所说,人若在梦中到了生命终点便会就此醒不过来,灵魂弥散便是一场黄粱梦的代价。”
贺澄慕挠了挠头,不禁“啧”了一声,道:“那照你这么说,你们两个同去,为何小越你没受一点影响啊?”
越江寒回顾了一遍在红衣坊的一切,似是抓到了什么细节,眉毛瞬间拧成一团,低声回道:“是那香……师姐身体本就需要重塑,比起平常的修士羸弱三分,受那怪香的影响必然会极大,而我早在十年前继任尊者后就身体发生了改变,不易受外界干扰,因而那香只是让我觉得难闻,却并没有引我入梦。”
这时,宋婉歌着急忙慌地走了进来,说道:“我才说为何你们回来这副模样,竟是去了红衣坊。”
贺澄慕扭头问她:“那红衣坊是有什么怪的地方么?”
宋婉歌看着床上酣睡的应衔月,叹了口气,道:“本是没什么的,可偏偏每半年一次的竞拍青愿是有问题的,不过这个事儿鸣花洲知道的极少,可能也就是一些富甲豪绅们之间流传的消息,巧的嘛,周老爷可就是鸣花洲最大户的人家,我听你说见了红衣坊的青愿便去问了问他。”
越江寒听到此话,神情阴霾地朝宋婉歌快步逼近,喉咙间则是像憋着一团火,带着气儿问道:“他说了什么?”
宋婉歌看着这副模样的越江寒,不禁汗颜往后退了几步,心中也连连感慨不愧是阿月,这换她可是受不了越师弟一点,一时之间突然觉得傻不溜秋的贺澄慕还是很好的。
想到这儿,她轻咳了两声,道:“他说,那所谓的竞拍青愿一夜本就是不对的,敢去竞拍青愿的都是知道那其中竞拍的暗语,也就是千金买一梦,买过的人都说其中一梦滋味奥妙,简直想再来一次,然而青愿有限制,每个人买梦只能三次,若超过了三次,此人便要终了梦中,就犹如阿月现在的样子,这其中当然也有人是不信邪的想再一次美梦的,但听周老爷所言超过三次美梦的没有一个醒来的,于是其他买梦的人也就止住了脚步。”
贺澄慕听着皱眉问道:“那这人就不怕有图美色竞拍的啊?那这种人咋办?”
宋婉歌说:“红衣坊青愿姑娘一舞倾城动四方,自然是有人图美色竞拍的,而这种人也自然是赐予一场与青愿缠绵一夜的美梦,醒来之后恭敬地送出去就行了,那人也不会知道昨夜一切皆为虚假。然后我还没说完的是,那些止步三梦的人也依然有想再梦的机会,青愿便卖出了一种叫红鸾粉盒的东西,据说是效果较轻却也有如登极乐一般的感觉,因此这东西在鸣花洲暗地里卖得是极好。”
“效果较轻是什么意思?”越江寒目光炯炯。
“就是梦中人知自己在梦中,尚能认清现实与梦境的区别,而青愿赐梦则达到了人几乎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的效果,周老爷说如果在青愿那儿体会到的是本人根本察觉不到是梦的梦,那这人就算是彻底沉睡梦中了,毕竟按青愿给他们说的,梦中一场如同现实,上天也便会剥夺你的现实。”
三个人到了这儿都沉默了,因为这话就在意味着,此时此刻应衔月就正在做一场如同现实一般梦,梦中的她只会以为自己正在经历现实,若意识不到那她的结局就是死亡。
贺澄慕先一步打破这个氛围,道:“话说这周老爷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宋婉歌笑了一声,递给他们俩一个微妙眼神,道:“那自然是因为他也是那妄梦之人啊,”说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了周齐给她的东西展示,“这就是他给我的红鸾香盒,你俩可是不知道他给我的时候那可是极力推荐啊~”
越江寒从她手上拿过香盒,凑近了细嗅一番,顿然被什么给刺激到了蹙着眉又将香盒抛给了贺澄慕,才冷声说道:“这香就是我在青愿房中闻到的。”
贺澄慕忙着接过香盒,呼了口气,说:“那看来她就是用这东西作的妖,但为啥她不受影响啊?”
越江寒微垂眼眸,想到临走之时青愿那猖狂的模样阴郁之气油然而生,说:“她应该非普通灵族人,恐怕位阶在我等之上,那么自然也不会受到影响。”
贺澄慕大吃一惊,说:“你的意思是她搞不好是上一层位面的人?神使?难以置信……”
宋婉歌撇撇嘴,道:“先不管她是个什么东西,现在要做的是想想怎么让阿月醒来?”
越江寒回头看着床榻上应衔月宁静的面容,沉声道:“我有一法,红线相缠,将我与师姐的灵魂连在一起,我便可入师姐梦中寻她,只是此法不得受外界干扰,还需你们俩护法……”
贺澄慕一听大为震惊,皱眉试图阻止,“红线连魂风险极大,若是应师姐醒不过来,你俩就都回不来了!”
宋婉歌打了一下贺澄慕的胳膊让他别说了,越江寒则是自顾自说:“若是真那样,梦中相陪也未尝不是一种方法,”他顿了顿,“我的命,本就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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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咱们小师妹也太可爱了吧,长的嫩嫩的又着实漂亮,往后我也能和王朗那群人炫耀了,”眼前站着的少年眨着明亮的眼睛。
“宿元你这样会吓到小师妹的!”崔鹤掐着腰怒瞪宿元。
宿元撇了撇嘴,后退了几步,道:“五师姐,你这样就不可爱了,学学小师妹嘛~”
“是是是,我就是一个坏师姐!”
应衔月看着两个人争吵着一对一答,有些不知所措地缩了缩脑袋,然后眨着眼睛拉了拉崔鹤的衣角,崔鹤见此停下来了,低头看向应衔月,却只见她冲着自己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
“师姐师姐,我可以出去看看么?”
崔鹤有被可爱到,内心尖叫了一声,轻咳了几下,道:“当然可以呀,不过咱么要先等师尊回来哦~”
应衔月点了点头,又轻声问道:“那师尊什么时候回来啊?”
宿元探过脑袋,呲着牙笑了起来,道:“小师妹且安心,师尊啊不久就过来了,她念你的紧呢~”正说着门就响了,“嘿,我说什么来着,这不就来了嘛~”
“小元,衔月的身子经不起聒噪,你那嘴倒不如收着些,”进来的是个女人,高挑柔美却又有些冰冷,身上还带着些许不可挑衅的威严,一头银色的长发被一簪花钗绾了起来,犹如谪仙一般叫应衔月看的痴迷。
崔鹤听着偷笑了起来,叫宿元倒是羞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闷闷地回了一句“哦”就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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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过来的还有个女孩子,看年龄要比崔鹤大一些,但比起他们的师尊却要小得多,想来是哪位师姐吧,只见她笑眯眯地凑到了应衔月身旁,轻声道:“阿月,我是你的二师姐江羡鱼,平日里大师兄常常不在,所以咱们神风门亲传弟子的事宜都是我来管理的,若阿月有什么难处不开心的都可以来找二师姐哦~”
她的嗓音那样柔和,听着是那样如沐春风,应衔月见此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
“衔月,自我捡你回来时起,你便一直昏迷,如今醒了不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月无凌蹲了下来,与应衔月平视,眼中带着无限担忧。
应衔月摇了摇头,道:“衔月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只是只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是您从雪地里把我捡了回去。”
月无凌笑了,摸了摸应衔月的脑袋,道:“没有不舒服就行,至于前尘是否记得并不是特别重要,若那些记忆是宝贵的,总有一天衔月会想起来的。”
真的会想起来么?应衔月眨眨眼,她并不知晓,她只知道这里好温暖好舒服,如若这是一场梦,请务必不要让她醒过来……
带着这样的想法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岁月交替,刚入门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已经变得那样活泼可爱,她已然成为了内外门弟子尊敬的小师姐,也是亲传弟子间备受宠爱的小师妹。
“小师兄,我们不可以这样吧?这样会被二师姐还有小鹤师姐骂的……而且如果功课不完成,师尊也会批评我们的……你上个月不就被师尊说了嘛……”应衔月将扇子打开遮住了自己的脸,目光则是瞥向身旁的宿元。
宿元“嘘”了一声,小声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况且崔鹤那个笨蛋最近不知道在跟着二师姐忙些什么,没空管我们的,至于功课嘛,你师兄我可是做完功课才出来的!”
“哦——”应衔月拉长了音调,往前走了几步,谁知这脚还没迈出几步就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你这小崽子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妖术诡术叫宋师姐对你另眼相看!”恶毒的话语之后便是拳打脚踢的声音,简直让人不堪入耳。
“我……没有……”有气无力的声音发出最后地顽抗。
应衔月蹙着眉,连忙上前阻止,就见着不知是哪个门下的弟子对着一个身材极其弱小的少年拳打脚踢,身上的伤口叫人倍感心疼。
“你们几个!神风门门训中有说不许私下欺负同门弟子!你们是没看到么?!”应衔月一把就把人拽到了一边。
见来人是门中人人皆知的小师姐,几个人瞬间蔫了下来,唯唯诺诺道:“小师姐……我们,不是,是越江寒这小子不知所谓……”
应衔月直接打断,“不管是何缘由,打人就是不对!但我也不好替你们师尊罚你们太重——”她转了个音调,“小师兄,你人缘好,可曾见过这几个弟子?”
宿元笑嘻嘻走了过来,道:“自然见过,但也不过是几个外门弟子,小师妹若想罚他们罚了便是,犯了门训没人护得了他们。”
“若是如此,那就罚抄门训一百遍好了,之后我会和执法堂的长老说一声的,故而别想着逃!”应衔月瞪了一眼他们,便又回头看着蜷缩起来的少年。
“我瞧着伤得不轻,就且先带回我幽月居养着好了,未曾在内门瞧见过想必也是个外门弟子,那青玄长老应该也不会在意的,倒是师尊那边小师兄记得帮我说哦~”说着应衔月扛起地上已经昏迷的少年,直接一个御风便朝自己的洞府走了。
留得宿元一个人在原地傻眼了,“小师妹竟然要把一个男人带回家,这,我会被师兄师姐们群殴的吧……呃,也不对,那也不能算个男人,看样子估计也就十一二岁吧,最多就是个小子,”一声长叹也只能去完成小师妹交代的事了。
而等人离开后,不知何时,那方土地之上逐渐盛开了一朵妖艳的血红色花朵,但很快一阵风过,那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