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商佑庭勾起秋宴越一缕乌黑亮丽的青丝,俯身凑到秋宴越耳畔戏谑一笑:“本候听闻,贵妃娘娘舞艺名动京城。”

    “三年前,一支月下洛神舞,更是让陛下为之倾倒。”

    “本候与娘娘虽算不得深交,但亦算得上是旧识一场。那传说中的月下洛神舞,本候至今未得一见。今夜娘娘到访极为难得,不知娘娘可否赏脸,让本候一睹这惊世之舞的风采?”

    秋宴越闻言,脸颊不禁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轻启朱唇:“侯爷谬赞了,那不过是一点微末之技,何足挂齿。”

    表面上秋宴越是害羞的模样,可她心中却是翻涌的江河,波澜起伏。

    她暗自思量,以商佑庭的权势与地位,拒绝,或许能保全一时的颜面,可再想求他找沈神医就难了。

    自己虽然是贵妃之尊,可那前提得是皇帝好好的活着。

    思及此,秋宴越也下了决定:“侯爷保家卫国,功勋卓著,本宫虽不才,却也愿以微薄之技,为侯爷助兴。”

    说着,秋宴越解开身上的斗篷,在屋中找了个空旷点的位置,便准备开始跳舞了。

    “慢着。”商佑庭不乐意了。

    “月下洛神舞,顾名思义,应当在皎洁月光下翩翩起舞,方能尽显其神韵。今夜月色正好,娘娘在屋内起舞,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还是说,娘娘在诓骗本候?”

    秋宴越闻言,动作不禁一僵,脸上的微笑也险些挂不住。

    想到今夜索求,秋宴越迅速调整心态,深吸一口气,以更加从容的姿态回应道:“侯爷言之有理,是本宫疏忽了。月下洛神舞,自然应在月光下演绎。那么,就请侯爷移步院中,本宫愿在月光下为侯爷献上此舞。”

    说罢,秋宴越便引领商佑庭走出屋内,来到一片被月光洒满的演武场之中。

    夜色如水,月光如银,商佑庭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茶盏看似不经意的道:

    “当时陛下看到的是什么样的舞,本候也要看到一模一样的,娘娘可明白?”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演武场上,秋宴越的影子被月色拉的很长,显得格外无助而决绝。

    空旷的场地中央只她一人,夜风轻轻拂过,带起她衣袂的轻轻摇曳。

    抬眼看去商佑庭端坐于椅子上,脸色沉静得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波澜不惊,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触动他内心的分毫。他的眼神深邃而遥远,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却又在不经意间,将一切情绪深藏不露。

    秋宴越站在他的对面,尽管竭尽全力想要从那张冷峻的面容上捕捉到一丝丝真实的情感波动,却如同试图在平静的湖面上掀起波澜一般,徒劳无功。

    “侯爷的意思是,一模一样?”秋宴越试图再次挣扎。

    “自然。”

    秋宴越终于死心。

    她的双手,如同承载了千斤重担般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了那繁复宫装的腰带之上。

    今日这身衣裳虽是她衣柜中最为朴素的一套,可毕竟是宫中出品,也是繁琐至极。

    就单单这腰带就分了两层,外层轻盈的丝带随风轻舞,而内里,则是一片精心编织的绸缎束腰,紧紧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秋宴越纤细柔美的手指在腰间停留了好一会儿,终于手指捏起丝带轻轻往外一拉,那外层的丝带便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鸟儿,随着夜风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落在了青石地砖上。

    商佑庭坐在不远处的观战台上,目光紧紧锁定在秋宴越的身上。他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手中的白瓷茶盏被他不自觉地捏得嘎吱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开来。

    秋宴越没有关注商佑庭的目光,她的手指继续缓慢而坚定地移向了腰间的束腰处。这条束腰华美异常,银线勾勒出精美的纹样,在室内的时候还不曾发现,此时到了室外,这银线在月光的照耀下,竟然闪烁着盈盈的流光,美得令人窒息。

    束腰被丹红用宫廷手法打了两处暗扣,秋宴越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了第一个暗扣。那一刻,原本端庄的蝴蝶结瞬间散开,丝绸制的涤带如同被解开了封印的流水,顺滑地倾泻而下。

    束腰处少了一个暗扣,显得秋宴越的身姿更加袅袅婀娜。

    秋宴越手指继续上移,已经触碰到了第二个暗扣。她轻轻咬唇,然后,她的手便毫不犹豫地继续往下拉……

    “够了!”商佑庭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秋宴越的身前,他的脸庞因愤怒而紧绷,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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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紧抓住秋宴越那纤细的手腕,力度之大,使得秋宴越的脸色瞬间因疼痛而变得苍白。

    “你就是这么跳舞的?”商佑庭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的语气中不仅充满了愤怒,更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

    “旁人说你狐媚惑主,本候还不信,今日所见,方知传言不虚。”

    他的话语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入秋宴越的心。

    秋宴越的身躯微微颤抖,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但泪水却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

    商佑庭看着秋宴越那无助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他松开她的手腕,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陛下看得,那本候自然也是看得的,娘娘还请继续吧。”

    商佑庭后退几步,伸出手,做了一个优雅而又不失礼节的手势,示意秋宴越继续。

    秋宴越脸色苍白如纸,她缓缓转身,背对商佑庭,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

    “本宫,不跳了!”

    “娘娘确定?陛下如今还在宫中昏迷不醒,娘娘今夜若是能顺应时势,或许还能换来一线转机,本候也自当在沈神医面前为娘娘美言几句。但若娘娘执意不跳,陛下的生死,可就真的悬于一线了。”

    商佑庭的声音幽幽,如同夜色中的一缕暗流,悄然侵入秋宴越的心田。

    秋宴越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她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刺骨的疼痛似乎都未能让她有丝毫的动摇:“侯爷的好意,本宫心领了。但太医院的太医们,皆是医术高超之辈,他们定会竭尽全力救治陛下,使陛下早日康复。本宫相信,陛下吉人天相。,自然不日就能苏醒康复。”

    “陛下还在宫中,本宫便先行回宫了,侯爷不必送。”

    说完这番话,秋宴越拂袖而去,那决绝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傲。

    直到走出长平候府的大门,秋宴越才猛然想起,自己方才用来束腰的丝带不慎落在了长平府中。

    然而,此刻的她已不愿再回头。

    于是,她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钻入了早已等候在旁的马车。

    “石大哥,回宫。”

    马车缓缓启动,穿梭在夜色中的长街之上,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