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爱他吗？”严总憋了半天，才开口道。
乔意一脸莫名，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承认自己的感情，她还是有些不自然，面孔微热，她小声道：“我当然他。”
严总呼出一口气，又喝了一口水，斟酌道：“你知道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吗？你有一丝一毫，考虑过他的事业，他的前途吗？”
乔意突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严总会用那种眼神看他。
严总并不是不反对他们恋爱。
他只是知道自己反对无用，所以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让她主动退出。
到底是当老板的，比黄姐直来直往的威胁式劝说，有水平多了。
如果说她之前还抱着幻想，谈恋爱未必会对林康俊的事业造成降维打击，那论坛的匿名调查已经足以让她死心。
她不是不知道。
严总见她不语，开始告诉她，林康俊是如何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原来当初严总看好林康俊，怕被别人挖走，第二天就把他签了下来。
条件是，一年后，林康俊如果还达不到出道的水准，就要赔偿所有的费用。
为此他会专门为林康俊聘请了最好的老师进行强训。
林康俊答应了。
这之后，就是没日没夜的练声，练体形，练舞蹈，练表演。
寻常练习生，一般初中就开始练习，十七岁好多都已经出道了。
好多人最终还是练不出来，就算练出来的，至少也要经过三到五年魔鬼般的训练。
可林康俊十七岁才开始入行。但他做到了。
一年后，他已经是整间公司最出色的练习生。
那家公司十分后悔，提出以两到三倍的价格，让严总跟林康俊解约，想把让他留在K国，直接出道。
严总当然不肯。林康俊自己也更想回国发展。
林康俊一回国，严总就送他去选秀。
虽然林康俊资质出众，但严总其实只是个一人经纪公司。虽然有些老关系，能勉强把林康俊塞进某些选秀节目，但是要拿到好名次，还是做不到。
不过林康俊也没抱怨，一如继往地努力练习。
终于在一款电视拼歌节目上脱颖而出，有了流量。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各种刷脸的机会。
不过从爱豆到演员还是一个大坎。
林康俊也不怕去演配角。他天生就能吸引人的目光。即使是个小配角，也能靠颜值闪闪发光。何况他还有极其庞大的粉丝群，帮着舞。
不过演配容易，演主角，资方就不那么放心了。毕竟不是专业演员出身。
为了争取第一部男主剧，林康俊明知自己酒量普通，还是凭一口气硬撑着，把资方四个久经沙场的头头全喝趴下了。
事后，他直接进了医院。
对方得知这事后，也实在欣赏他这股子狠劲，最终决定把那个机会给他。
他更是争气，一下就凭这个角色出了圈。
这些年，林康俊律已极严，十分努力，跟各方面的人际关系也搞得好，从来没让严总操过心。
严总越说越唏嘘，目光忧虑地看着乔意：“可自从跟你重逢……这都闹出多少事情来了。”
乔意默然无语，微微低下了头。
“这次F平台的开年大剧，是人家台史上最大投资，幕后全是最好的班底。要是从前，有这样的机会，他不把对方喝趴下，是绝不下桌的。可昨天，他竟然抬脚就走了。机会拿不到也就算了，还把人家平台的老总都得罪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了ICU！”
说着说着，严总也带情绪，目光狠狠地看了一眼她之前放药的地方。
乔意耳根子都在发烧。
昨天的事，根本是场意外。
“他才二十六岁，前途无量。这么早谈恋爱，不摆明了根本没有事业心吗？谁还会再给他机会？！你真的一点都不替他着想吗？这个恋爱……你们就不能过几年，等他彻底转型后，再谈吗？”严总终于痛心疾首。
乔意头垂得更低。
严总说的一点没错。
其实林康俊成名后，也一直没主动来找她。也许就是怕谈了恋爱会影响事业吧。
难怪那时候他问她，是不是很急着找对象。
是因为她急，他才在最该拼事业的时候跑来跟她谈恋爱的吗？
乔意的心情突然有点儿沉重。
“为了他好，你主动跟他分手吧。这几年，我会努力帮他转型。等他站稳脚跟，不再那么依靠粉丝的时候，你们再谈。”
严总的话，也算是合情合理。
她迟疑半天，正想点头，却猛然想起他昨天那句醉醺醺的：“不要分手。”
当时她还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灵光乍现。
难道不但严总了解林康俊。林康俊也了解严总。
知道严总会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来劝她分手？
“严总，我懂了。不过，为他好，只有他自己说了算。别人说的都不算。我会跟他谈一谈。如果他同意严总的方案，我会全力配合。”她抬起头，神色镇定。
严总怔住，一把捏瘪了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投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厉色。
“看来是我眼拙了。也是，你这样平凡的女生，能有改变命运的机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严总明显破防了。
乔意自然也知道自己平凡。
她听到这话，并没觉得受到了侮辱，因此也没生气。
她翘了翘嘴角：“严总说得没错。任何一次的选择，都是一条不同的人生道路。为了能配上他，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平凡。”
“毁了他之后，你再做什么，还有用吗？”
“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虽然严总终于变了脸，看上去让她有点胆寒，她还是镇定地紧持住了自己对林康俊的承诺。
话音未落，却听有人敲门。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也没问是谁，直接就拉开了门。
却意外发现林康俊站在门口。
他身上虽穿着T恤短裤，头上却还带戴着头套，口罩外露出戴妆的眉眼。
她不由怔住。
林康俊一如既往，也不等她反应，就挤身进了屋。
黄姐一脸愁眉跟在他身后。
随后齐杰也进来了。
乔意关上了房门。
小小的房间一下挤了五个人，都没地方坐了。
林康俊摘下口罩，坐到了严总的对面，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见乔意剩在茶几上的半瓶水，问都没问，拿起来就全喝了。
乔意默默看着，到小冰箱里又拿了四瓶水出来。
给了林康俊和严总一人一瓶，又递给了黄姐和齐杰。
她拉着黄姐坐到了床上，让齐杰坐书桌前的桌子。
林康俊与严总面面相视，房间里顿时有一种两虎相争的气场浮动。
“你怎么突然跑来了？戏拍完了？”严总口气严厉。
林康俊摇摇头：“中间换场，在拍别人的戏。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
他还没说完，严总已经炸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分轻重？昨天得罪了平台，今天又要得罪剧方吗？这一次，我跟你说，你自己承担后果，我不会再给你擦屁股。”
“严总，我来就是想当着乔意的面，跟你说一句话：对我来说，乔意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您逼她跟我分手，就算她听了您的，不再跟我在一起。我发誓，我会从此彻底摆烂。信不信由你。”
“你……你是个死恋爱脑！”严总指着林康俊，手指一个劲地颤抖，脸红得像要中风。
林康俊却不以为意地笑起来，还替严总打开了矿泉水瓶盖：“您消消气。我提前跟您续约，分成比例四六开。”
严总脸上的红色好像突然之间就消失了一样：“你说真的？”
林康俊十分松弛，摊了摊手：“我向来知恩图报。”
“知恩图报”四个字腔调悠长，暗示意味十足。
乔意不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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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着什么。但是看严总的反应，明显是占了大便宜。
可是林康俊也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一时倒不知道，这场谈判，谁占了上风。
“如果您不愿意，也成。反正我还有一年就到期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正好退圈养老。”
狭路相逢勇者胜。
林康俊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都宁可退圈了，无论是公司还是粉丝，又能奈他何？
说完，他就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起身：“您想想吧。不急。”
来如一阵风，去似一片云。
等他们三人离开，就又剩下严总跟乔意面面相觑。
严总恨恨地看着乔意，半天无奈道：“你……最好给我低调点。从明天起，不能再以他助理的身份活动了。”
乔意也不生他的气，只是睁着一双纯洁的眼睛表示不理解。
严总长叹一声：“你不是说要配得上他吗？你知道粉丝最讨厌的，就是偶像爱上经纪人或者助理！”
乔意看着严总奇形怪状的长相，实在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严总：……。
乔意笑完了，郑重道：“我决定去考个博士。不管以后我成就如何，有了博士这个学历，什么时候拿出来，都不会配不起任何人。”
她并没有什么商业才干，想要在技术上有所造诣，最快捷的做法，就是去考博。虽然她自己对学历并不那么看重，但是在世人眼中，这张薄薄的纸，尤其名校的，绝对有分量。
严总眼睛轱辘转了几转，一拍大腿：“难怪小俊看上了你，你脑子还挺快的。就这么办了。实在不行，让他替你出钱，去国外找个野鸡大学混个文凭！”
乔意：……她可不是方鸿渐。
再说现在网络这样发达，只要有人扒，作假早晚扒出来。
“谢谢。我准备考Q大的硕博连读。”
Q大是国内最牛的理工科大学了。
她说得寻常，严总却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看来严总还是不太了解她。
她当初本来可以直接保送的。
但她想积累些实际经验，也觉得读书读累了，想歇一歇。
读书对她，从来不是件困难的事。
最重要的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
严总就开始交待她各种注意事项，以尽量降低这件事爆光的可能性。
她很认真地拿出个小本本，一笔笔记下来。
这种一丝不苟的态度，让严总明显对她有了好感。
说到最后，两人已经有些像是朋友了。
她就问了严总一个问题：“正常续约的话，应该是什么分成比例？”
严总斜瞪她一眼：“本来他想要二八开，他八我二，我一直没松口。你可记住了，小俊为了你，可真是大出血了。你要是敢伤害他，我头一个不放过你。”
乔意大笑。
*****
她以为这件事就此和平解决。
很开心地联系了齐杰，找施工队换了浴缸，找了保姆去打扫布置房子。
周六一切就绪，林康俊迫不及待地拉着她搬了过去。
她本来还想抵抗抵抗，但是……有些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所以她很没出息地没扛住，当晚与他一起过去了。
第二天，她腰酸背痛起来时，林康俊早去上工了。
齐杰陪她去赶飞机。
飞机落地，她打算给林康俊发条平安到达的消息，刚关掉手机的飞行模式，就弹出一串的信息。
其中林康俊发了两条，桌子却发来无数条，包括未接电话。
她想了想，先给桌子打了的电话。
想必桌子的事更紧迫些。
“小乔！完蛋了。你们的事，被狗仔爆了。”
桌子惊慌失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乔意愣在原地，后面人流走过，撞了她一下，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屏幕裂开一张大缝，像一只鬼，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