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相安无事。
清晨,崔芸娘刚打开房门,就听见隔壁也传来开门的声音,她转头一望,见白渊也正好打开房门,他脸上的红肿已经消失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俊朗挺拔、仪态翩翩。
白渊也向他这边看来,二人相视一笑。
“早啊!昨晚没事吧?”白渊主动开口打着招呼。
“你也早,昨晚没啥事!”崔芸娘盈盈一笑,回道。
“那就好,一起下去吃早膳吧!”
“好!”
二人一前一后下楼,小二立马端上各类丰富的早膳菜品,有煎饺子、四色馒头、卖米薄皮春茧、丰糖糕、乳糕、油酥饼儿、七宝五味粥。
白渊拿起筷子夹了一个丰糖糕到崔芸娘的碗里,“你尝尝这个丰糖糕,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最喜欢吃这个糕点,能得娘娘青睐,味道是极好的。”
崔芸娘也不客气,夹起小蝶内的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外皮酥脆,内里甜软,味道浓而不腻。
白渊并未动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眼睛斜瞟望向崔芸娘,她粉颊微鼓,随着牙齿的咀嚼一动一动的,却不发出一点声音,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堆满了笑意,吃到开心的时候,还摇头晃脑,简直可爱的像只小兔子!想到这,白渊不免笑出了声。
见他嗤笑,崔芸娘收起笑意,有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脸上沾什么东西了?
白渊见状赶忙解释道:“你脸上没有东西,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才笑的。”
“什么事情?”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再告诉你!”白渊又夹了一块油酥饼儿放在她的小碟中,“再尝尝这个!”
“光给我夹,你怎么不吃啊?”
白渊闻言垮下脸来,苦恼地道:“你忘了我味觉那毛病?我吃这桌子菜如同吃屎。”
怎么忘了他中了五味颠倒散的事情?崔芸娘暗骂自己一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老爷子医术高明,你何不问问他有什么办法?”崔芸娘试着给白渊出出主意。
白渊摇摇头,他现在对治好这个顽疾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是为了不让崔芸娘担心,他还是道:“好,听你的,我待会就问问他!”
“姜老爷子肯定有办法的!”
罢了!就借姜兴的手给他把毒解了吧!
简单地用过早膳之后,二人步行至隔壁善尊堂,姜兴正用昨日的方法为燕昭月解毒。
“今日之后,燕公子估计就能醒来了!”姜兴对站在一旁的白渊和崔芸娘道。
“多谢老先生!”
姜兴照例开刀放血、拔火罐、上金疮药,一切安排妥当,他吩咐小童仔细照看,便去前面的正厅坐堂去了,白渊紧随其后要跟他说说自己味觉的毛病,崔芸娘则是留下来照顾燕昭月。
燕昭月脸上和胸口上面的黑印已经完全散去,现在就剩下脖颈伤口还有些发黑流脓。
由于几天没有进食了,燕昭月脸庞清瘦了不少,嘴唇干燥起皮,崔芸娘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沾了水,轻轻润着他的嘴巴。
白渊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崔芸娘坐在床边,满脸担忧地给燕昭月擦拭着脸庞,那动作别提有多轻柔了。
“咳!”他故意轻咳一声。
崔芸娘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她转过头就见白渊黑着脸站在门口,不悦地盯着她,“姜老爷子说什么了?”她不安地问道。
白渊缓了缓脸色道:“他也没有见过这种病,给开了几服药,让先吃吃看看。”
“那你就先吃着看看吧!”到时候我把解药放在你的药碗里,你的味觉就能恢复正常了。
“嗯!”白渊走到燕昭月的床前,瞧见他也是好了许多,心里放心许多。他将崔芸娘拉了起来,然后夺过她的手帕,自己给燕昭月擦拭了起来。
崔芸娘被拉起来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一笑,不让她伺候她倒乐得逍遥自在。
“你说我昨天晚上是不是想多了,那个扒窗户的就是野猫。”忽地又想到昨晚的事情,崔芸娘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白渊。
“也有可能是野猫,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说得对!”
“我有件事要问你,你那么高的武功从哪学的?”白渊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灼灼地看向崔芸娘,问出心中早就有的疑惑,她一个女子哪来的这么高武功?
“额……你不知道吧!我们家在汉州那边开镖局,我这武功从小跟着我爹一起学的,我十六岁那年我爹给我定了一桩亲事,夫家是云州的,只是花轿还没有到云州,夫君就因病死了,我啊不好意思回娘家更不好意思去夫家,就在松阳县开了一家客栈给自己谋个生计。”崔芸娘转过身去,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白渊将信将疑,盯着她问道:“你所言可真?”
崔芸娘忽地转过身,故作生气地道:“哼!不相信我就算了!”
“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到现在都疑惑你怎么把那土傀杀死的?”
“我都说了是用计把它引到水边淹死的。”崔芸娘的眉宇间已经染上了怒气,她极其不耐烦地说道。
“好好好!我相信你!”见崔芸娘真的生气了,白渊也不敢再多言。
正在这时,一个小童唉声叹气地走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边走边摇头,对屋内照顾燕昭月的小童道:“赵姑娘可真命苦啊!”
崔芸娘也不再和白渊生气,忙问道:“小师傅,怎么了吗?”
“城南米铺家赵掌柜的小姐昨天半夜遇到采花贼了,今天早上一个人跑到城外土地庙前的老槐树上面吊死了,尸体才被发现,赵老板夫妇哭得那个惨啊!”小童说得绘声绘色。
“啊?”崔芸娘一阵胆寒,看来昨天晚上她见到的那个黑影绝非偶然。
白渊也“滕”地从床榻上面站了起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这种事情?真是岂有此理!
他沉着脸就要往外走,准备去赵家问个清楚,誓要把采花贼抓出来,崔芸娘看出他的意图,也跟着他一起去。
这些事情她可见得太多了,她过往吸食怨气的姑娘里面就有不少被人糟蹋,失去清白想不开自尽的,没想到在这又遇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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桩。若是不把那采花贼捉住,赵姑娘的冤魂是不会去地府投胎的。
“呜!”就在他们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呜咽声,转头一看,是燕昭月醒了!
崔芸娘惊喜不已,转身快步跑到床边,蹲下的时候眼睛里面已经渗出了喜悦的泪水,“昭月,你醒了啊!”
燕昭月现在还异常的虚弱,看着崔芸娘哭,他心里非常的难受,抬手想替他擦眼泪,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嗫嚅着嘴巴安慰:“我……没……事!你你……别哭!”由于几日未进水,他的声音异常的沙哑干涩,说出短短十个字已经浪费了他所有的体力。
“好好!我不哭,不哭。”崔芸娘抬手擦了眼泪,然后对着燕昭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燕昭月见状也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示意她安心。
白渊也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你终于醒了!看看我这满脸的包,都是为了救你!”
燕昭月才注意到白渊脸上的未消去的红肿,本来一个俏公子脸肿的像猪头一样,这都是为了救他,他心里不由得一暖,哑声道:“谢谢你!”
“不用谢,只有你能早点康复,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谢了!”
我们?他和芸娘吗?什么时候这亲近了?燕昭月心生疑惑,不过他现在叶没有力气再问下去了,和他们交流了一会儿,已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会儿只觉得身心俱疲,昏昏欲睡。
“燕公子几日没有进水进食,现在没有精力,我从伙房端了一碗白粥,现在就喂给他吃吧!”一旁伺候的小童也很有眼色,早已经准备好吃食,就等燕昭月醒来。
“好!麻烦你了!”崔芸娘和白渊闻言赶紧起身,给小童腾出位置。
由于燕昭月醒了,去赵家调查一事也只能推迟至明天,不过这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夜色融融,孤月隐藏在云层后面迟迟不肯露脸。荒野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一座新添的孤坟静静地躺在荒野之中,偶尔从中传来几声虫叫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更觉阴森恐怖。
花伶一袭白衣站在移座新坟之前,闭眼享受着从坟里散发出来的怨气,对她来说,这可是世界上最滋补的补品。
这一座新坟正是今天刚下葬的赵小姐的坟墓,她生前被人侮辱了清白,想不开才上吊,现在满身怨气无从发泄,正好便宜了花伶。
花伶轻轻挥动袖子,坟土自动向两边分开,露出了黑色棺椁。
“赵小姐,对不起,打扰你了!”花伶对着棺椁真诚地道了一个歉,然后挥手打开棺椁的盖子,赵小姐的仪容映入眼帘,她依旧美丽,只是早已经没了生机,脖子上的咬痕还未散去。
花伶张开自己的口,伸出了那一段蓝色莲花附着在赵小姐的额头之上,顿时源源不断的黑色怨气被她吸入腹中。
花伶觉得飘飘欲仙的同时,也看清了那个采花贼到底是谁,是一个国字脸、浓眉凤眼的年轻男子所为,他身穿黑色长袍,腰间束着黄色腰带。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花伶满意地收回那朵蓝莲,然后合上棺椁,将新坟恢复如初,化作黑雾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