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雄鹰出击
    教导主任办公室的布局颇为大气,真皮沙发靠墙摆放,红木书柜上满是古今中外的教育书籍。

    一进门王德厚就跟巡视领土一样,微仰着下巴,睨视一圈。

    此次打架事件的主角许南禾和肖宇一左一右地站在深红色的木桌前,静待发落,一个傲然,一个如霜,竟都不见半分慌张。

    注意到王德厚的动作沈娜半阖着眼,掩盖住眼底的诸多情绪。

    教导主任叫李强,是个地中海,因为考上了北城大学的博士正准备离职,对于靠着妻子上位的王德厚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在知道王德厚会接任自己的位置以后心里的不满直接达到了顶峰。

    此时看着王德厚那副姿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办公室内的一众人马他敲了敲桌子,把姿态放的很足,俨然是要让王德厚知道谁才是教导主任。

    他看了看怡然自得的王德厚,转头对着面前的两位少年说道:“来吧,都说说为什么会在学校打架。”

    听见这话肖宇先发制人道:“主任,你是不知道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了这个家伙,结果他竟然开始单反面殴打我,我一直谨记校规校纪一直没还手,要不是王主……王老师来了,恐怕我会被他打个半死!”

    肖宇说得声泪俱下,简直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说着说着竟然把自己私底下对王德厚的称呼也快脱口而出,要不是王德厚一声咳嗽,他指不定得在李强这个现任教导主任面前给王德厚拉多大仇恨。

    李强正要说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王德厚打断,王德厚背着手道:“我看呐,这个学生就是品德败坏、三观不正、无法无天!没有一点团结友爱的同学情可言!”

    王德厚的唾沫星子飞起,话里话外都像是把许南禾定在“败类”这个耻辱柱上。

    他颇为大言不惭地说道:“我都不知道沈娜老师的班上怎么会出现这种学生,要是我是班主任,一班绝对不会像个末流班级一样糟糕。”

    按照南三规定,教导主任有权插手各年级火箭班的老师安排,王德厚不了解事情真相,但是却格外了解自家这个侄子,今天肯定是肖宇先找茬,但不管怎样肖宇只能是受害者。

    王德厚每说一句李强额头上的黑线就要多一条,这个人简直是蹬鼻子上脸,一点官场的面子都不给他。要他看,王德厚才是真的无法无天!

    心里冒火,碍于肖媛媛副校长的身份,表面上李强还是给足了王德厚面子。

    沈娜站在一边没搭腔,她知道王德厚是在告诉自己今天不论怎样都要把过错推到许南禾身上,就凭王德厚是下一任教导主任,就凭他能够轻易决定自己在一班的去留。

    尖子班的班主任位置多少老师趋之若鹜,干得好了那就是履历上的一笔佳绩。

    权势的力量惹人向往也惹人憎恶,沈娜将许南禾轻松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在想,用权势压人的王德厚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败给权势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他怎么不明白呢?

    “许南禾,你来说说今天事情的伊始。”沈娜不但没有顺着王德厚的话往下走,反而搭上了故事另一位主人公的线。

    见沈娜点自己,许南禾半点不意外,在书中沈娜是程晚灰暗世界里唯一的一抹正能量,只是命运的安排太过黑暗,让这位有心育人的班主任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初来乍到却也领会了肖宇同学说一不二的权威,为了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道歉这才出此下策。”许南禾说话无遮无拦,一点也不畏惧王德厚和肖宇喷火的视线。

    他这一番话说得真实,却也让身后的程晚和陈思语皱紧了眉头,他们心想:这个家伙胆子好大。

    肖宇一听整个人直接炸了,他扭过头凶狠地看着许南禾,说,“新同学,就因为你心里那点阴私就对同学下手,这怕是不太好吧。”

    肖宇半点不怕许南禾翻起什么风浪,只是没成想这个家伙竟然敢说出这么一番话,真是讨人厌得紧。

    他以为他是谁,整个学校都知道他是王德厚的侄子,王德厚他老婆是南三的副校长更是自己的小姑。

    许南禾也不打听打听南三中学谁是老大!

    一想到自己今天被许南禾压着教训一顿肖宇心里就火燎火燎的,他今天一定要让许南禾吃个大过。

    许南禾半分不避让,望着肖宇的眼一本正经道:“这位同学,真不好意思,一直以来和我道歉的人都卑躬屈膝的,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站着和我说话的。”

    说完,许南禾倨傲地退了一步,静静等待着肖宇的狂轰乱炸。

    果不其然,下一秒肖宇就要冲上来揍他一圈,被王德厚一把拉住,李强见有人要在办公室动手也立马起身去劝架。

    冷静自持的许南禾和气急败坏的肖宇站在两边,反差极为强烈。

    程晚悄悄挪了挪步子,离许南禾更近了些,轻声道:“肖宇的小姑是副校长,在学校嚣张惯了的,你……尽量别惹他。”

    许南禾侧耳倾听着,他和程晚的距离不算近,要仔细去听才能听见程晚那微不可查的气音。

    程晚的劝告在许南禾耳朵里转了个弯又溜走了,一点也没进他的脑子。他知道肖宇是什么身份,书中描述过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许南禾的脑子里,他也清楚的知道肖宇仗势欺人的性子。

    看了眼被拉住的肖宇,许南禾微微勾唇,他没说假话,在南城惹了他的人确实是到许家给自己卑躬屈膝的道歉。

    只是那些人无一不是败类中的败类,人渣中的人渣,也因为他们,许少爷在外的风评可谓是正义得发指。

    安顿好肖宇王德厚一时间十分气急败坏,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直言道:“我看你这个学生根本没有资格待在南三!沈娜,作为班主任你也不管管自己的学生,简直是没有师德!”

    师德?沈娜听到这两个词心里不免觉得好笑,她开口道:“王老师,许南禾是上学期八校联考的第一名,作为他的班主任我也无权处置他的去留。”

    说白了,她就是个小小的班主任,要怎么处置他请自便。

    王德厚指着许南禾的手一滞,除了南三,八校联考所有的学校都是全国排名前十的顶尖高中,每一所高校的尖子生拿出来都够南三喝一壶的。

    他没记错的话八校联考的第一名是南城中学的学生,南城中学啊,那可八校里最顶尖的学校。

    王德厚的心不免有些打鼓,这个学生该不会是学校花大价钱挖来的吧?

    他浑浊的眼转了转,侧头看着肖宇嘴唇几番蛄蛹。

    肖宇怒喝道:“姑父!”你今天要是不帮我,我就去跟小姑告状!

    肖宇的未尽之意让王德厚有些气急败坏,眼下这个节点他根本不敢得罪肖宇,要是这个侄子回去给肖媛媛上眼药他指定吃不了兜着走,更别提什么教导主任的位置了!

    王德厚立马厉声道:“我不管他是什么第一名,做错了事就要受到规章处置!不然南三的校规校纪就是个笑话!”

    他说完又对着李强道:“李主任,你看看!这个学生的态度是何等的傲慢,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对于这种学生如果你不处置,那就别怪我捅上去了!”

    至于捅到哪里去,自然是他那个当副校长的老婆那儿去!

    程晚和陈思语这两个所谓证人半点没插上话,只能看着局势愈演愈烈。听到王的吼这满腔的威胁陈思语捏紧了拳头,紧咬着唇,心里挣扎着。

    不待她开口,一个低沉的声音将将开口就被另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

    程晚:“肖宇他……”

    许南禾:“那就捅上去好了。”

    程晚的话被许南禾的断了下来,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针落可闻。除了沈娜,所有人不无震惊地看向许南禾。

    收到程晚不赞同的眼神许南禾心里有些怅然,记忆中那个绝望又决然的少年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以至于看着眼前天真甚至有些执拗的少年心里百般滋味回荡。

    权势让肖宇和王德厚一直欺压着程晚,让程晚一步一步踏入深渊,深陷泥潭,挣不脱,逃不掉。

    权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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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头让他们欲罢不能,名望、崇拜、金钱……权势的伴生花,权势的擦脚布,是香是臭全看拥有的人怎么去处理它。

    显然,王德厚之流就是捧着权势的擦脚布为所欲为。

    许南禾长这么大怕过很多东西,人扮的鬼,鬼扮的人,吓人的鬼,吓鬼的人……

    但却唯独没怕过仗势欺人的家伙。

    “李主任,王老师。”沈娜打断了这场纷争,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抹笑,很短,很精明,“校长说让我们现在就去他办公室。”她拿着手机晃了晃,屏幕上俨然是和校长的聊天界面。

    她直言打断了这份沉默,一直像个局外人的她倏地插入战局,让平地炸起一声惊雷,直接拉快了进程,让这一个二个拖泥带水的家伙直面最终的处决现场。

    王德厚一惊,他是想捅上去,但也没想捅到校长那去啊!

    这个沈娜!

    王德厚对于沈娜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校长各打五十大板,用两份检讨轻飘飘地揭过了这件事他才回过神来。

    王德厚硬着脖子不甘道:“校长,你这……”这不是包庇吗?

    校长笑眯眯地喝了口茶,说:“王老师,学生之间有点冲突很正常,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个道理还是你告诉我的呢,你忘了?”

    上学期肖宇因为篮球比赛的摩擦对七班的篮球队长大打出手,王德厚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直接给七班的学生定了罪。

    孰是孰非,校长心里清楚,但看到隐忍不发的学生终是没再说什么。

    许南禾见王德厚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看来都不用他搬出江家,这个校长早看王德厚不顺眼了,借着这次机会给王德厚上演了一出“黑白颠倒”。

    程晚的嘴角一直压着,他明白校长那句话是在指什么,一时间命运的轮盘翻转,他竟再次听见了相同的话术。

    看着肖宇丧家之犬一样的不可置信和落寞,程晚心里除了畅快更多的竟是怨恨,原来他也有吃瘪的一天。

    校长打太极似的把王德厚的话止了下来,对王德厚和肖宇的惊异视而不见。

    王德厚瞪着眼,心想:搞了半天,这许南禾原来是校长的亲戚,怪不得沈娜今天两次三番地忤逆他,原来是抱上了校长的大腿!

    王德厚借着裙带关系张扬惯了,看见谁越过他去都觉得是裙带关系作祟,可谓是——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肖宇最后被王德厚领走了,陈思语被沈娜叫去帮忙,回班的这段路只剩下许南禾和程晚作伴。

    江城此刻正值夏末秋初,从校长办公室往外走可以瞧见河岸边的柳树,枝叶飞舞,只剩个河底的枯水期,潺潺水声依稀可闻。

    “今天谢谢你。”

    许南禾猝不及防的开口让程晚脚步一顿,他头也没抬,回道:“没什么好谢的,我也没帮你什么。”

    今天这一遭让程晚知道许南禾和他不一样,是校长庇护的人,这种人根本不怕肖宇,连带着自己那些自以为是的好意都变得很可笑。

    许南禾根本就不需要他帮忙。

    “不,你的心意对我帮助很大。”许南禾继续说,“程晚,做和不做是两码事,只要你做了,那就会在这世界留下痕迹。”就像你挣扎过的日日夜夜一样。

    许南禾不是圣人,他对于自甘堕落的人没有意见,但也不会自负到觉得他们仍有被救的希望。

    程晚的沉沦是外界驱动的,是这个世界的恶意让他被迫做出了那些选择,让王德厚轻而易举的把这个缺爱的少年变成了他掌心的玩物。

    跳过那些水乳交融,许南禾在字里行间看见了两个字——救我。

    他的同理心很强,经常感叹世事无常,所以才会一次次出手相助,从而在南城一中留下一个嫉恶如仇的善良贵公子形象。

    “温良是我们的刻在骨子里的个性,但我们不能屈服于此。程晚,你要比别人更狠,比别人更强,他们才不会欺负你。”许南禾的声音沁着秋凉,让这份不合时宜秋高气爽顺从地送进程晚的耳朵,引起一阵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