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生把肖宇收拾一顿还让肖宇也背上处分的事迹一下子在南三中学广为流传,南三苦于毒瘤肖宇久矣,许南禾仗义之士的形象在民间甚是高大。
只是大家对他的评价也颇为褒贬不一,不少人担忧,这位转学生会不会是下一个肖宇?
身处舆论中心的许南禾对此毫不知情,只是觉得旁人看自己的眼神除了那份惊艳多了一分怀疑和崇拜。
许南禾不住校,每天早上七点半从五公里外的松山别墅赶到老城区的南三,有陈叔接送倒也不显得风尘仆仆。
他踏着步子,若无其事地穿过走廊,将从窗户中透出的缕缕目光置之脑后。
远远就听见了一班传来的阵阵读书声,中文夹杂着英文,错落有致,二十多个声道汇合在一起一起给姗姗来迟的许南禾表演了一番学术念经。
许南禾看清教室内的景象稍微一愣,捕捉到角落的程晚眼神亮了亮,穿过空旷的课桌间隙落座。他也不拿书出来,就把书包往抽屉里一塞随后盯着桌子不动,在认真苦读的氛围中有些格格不入。
程晚低着头看课本,没对自己这位同桌的举动投以半分关注。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伴奏的大提琴,于声势浩大的洪流中谱上那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每个字在程晚的舌尖辗转,裹上一层不知名的糖衣,顺着风的方向流入许南禾的耳朵。他耳朵微侧,让程晚细如蚊音的音量不再断断续续。
他这样静坐了许久,直到程晚将这篇文章反复背诵了两遍才抬眼看了看程晚的耳朵,那黑色的点缀向来惹人注目。
教育具有延迟性,人总是到要身临其境才能领悟书中的意味,许南禾今天再次听到这篇文章时只觉得这句话无比的中肯。
裹着砒霜的糖曾将程晚毒得千疮百孔,故事的后面他可曾想起过这首诗?
“程晚。”许南禾叫了程晚一声。
程晚扭头,猝不及防撞入他漆黑的眼眸,一愣。等了三秒眼看许南禾跟个哑巴一样不出声,只觉得莫名其妙。不再管他继续背起书来,不料才开口就又被叫停。
许南禾:“程晚。”
程晚:“……说。”
程晚的耐心有限,要不是看在昨天许南禾帮了自己忙分上,他完全不想理会这个家伙。
“你相信爱情吗?”许南禾一脸认真地求证。
爱情?
程晚眼底闪过一丝嘲弄的情绪,一时间心里想到了许多,却也没打算对许南禾吐露一星半点,只是冷漠地换了一本英文词典揭过这个话题。
许南禾哂笑,程晚抗拒的态度在他意料之中。昨晚他辗转反侧,心里兀自思量着白天的所有细节。
他越是深思越是不明白,王德厚没当上教导主任之前传出的名声就不好,但多是一些倨傲做派,师德若有若无,直到当上教导主任才露出自己的丑陋、邪恶的真面目。
程晚明知王德厚是肖宇的姑父且二者同流合污许久,为什么最后还是会上了那个人渣的当。
他没记错的话,前期程晚对王德厚的态度一直不冷不淡,只是维持着尊重师长的表面作态,一直到……一直到王德厚当上教导主任以后程晚的态度才渐渐软化,这才被王德厚得手。
铃声响起,让许南禾的思绪一下子被抽空。
第一节课是沈娜的课,把平底鞋踩出高跟气质的沈娜一进门,不少困顿的学生起身自觉站到了后排,上一个在沈娜课上睡觉的同学的下场他们可谓是心有余悸。
许南禾身体微向前倾,看着窗边空着的位置眯了眯眼。
书中的时间线并不明晰,他并不知道王德厚是什么时候当上的教导主任,也不知道他和程晚此后的几番交集是在什么时候。
黑色的笔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飞转,残影带着酷炫的动作一下子吸引了后排某位观众的目光。
“王宇凡,好看吗。”
王宇凡猛地抬头,立马答道:“不好看!”见所有人扭头看他脸皮一下子臊了起来。
沈娜嘴角含着笑,却平白让这间教室又多了几缕凉风,没有带走夏天的余热反倒让一班走神的同学背后窜上刺骨的冰凉。
“我先在这儿打个招呼,不要在我课上开小差,不论你是谁。”沈娜拍了拍黑板,抖落下一层白色的粉笔灰,“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作为一班的班主任,沈娜不仅抓成绩,还很在乎学生的品行,对学生一视同仁。
“所以,许南禾,请把与课堂无关的东西收下去。”沈娜说完转身又开始板书起来。
第一次被公开批评的许南禾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乖顺地拿出一打卷子翻阅起来。
短短两天,许南禾已经摸透了沈娜的性子,他不禁想,如果沈娜一直是程晚的班主任会不会程晚就不会是那个结局?
肖宇不在的这几天许南禾除了忙着温故知新就是去骚扰程晚,不论是好意的提醒还是借着同桌的交流互助搭腔通通被程晚拒之门外。
他竖起了高墙,对所有的人和物严防死守,穿上厚重的外套把自己藏在自封的堡垒,任温柔刀一刀一刀割,他始终不动如山。
许南禾在城堡外敲了三天,城堡的主人冷心至极,全当没听见。
……
三天过去安分守己的许南禾在众人眼中的形象终于不再那般血腥,大家的精力有限,很快就把当初的事情抛之脑后,只是每次在食堂撞见孤身一人的许南禾到底还是有些畏惧。
等到肖宇再次出山南三的平静才被打破开来,随之而来的是王德厚成为教导主任的消息,夫妻俩都身居要为,一时间作为侄子的肖宇可谓是风头无两。
当初愤然吃下闷亏的肖宇卷土重来,一来就干了件大事。
*
周五早上,许南禾踱步到班级门口,才进门便察觉到班内的氛围格外诡异。
他定睛一看,程晚面色青白地立在教室后边儿,离自己的座位远远的,那双眼瞪得老大,下三白的眼都变得不那么冷漠了。
走近一看,一窝肥硕的死老鼠横尸在程晚的抽屉里,连带着一股难言的恶臭味涌入鼻尖,血腥的场面堪比杀人现场,细碎的肉糜随着血液流淌而下。
滴答滴答……闷人的节拍让许南禾头皮发麻。
许南禾问道:“谁干的。”
没人回答,除了肖宇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避让了许南禾的视线。
肖宇蔑视着,所有的五官都配合着把“我干的”三个字贴在了脸上。
许南禾的眼神暗了暗,眼里的漫不经心一数褪去,换成了不可逾越的巨浪,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不已。
程晚没说话,藏在袖口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知道是谁,更知道为什么会是老鼠而不是蟑螂、不是垃圾。
*
五个月前。
一只老鼠光明正大地从程晚的脚边疾驰而过,夏天的裤子很薄,触感十分清晰。水亮光滑的灰色毛皮从程晚的视线中一晃而过。让程晚心脏一颤一不小心松开了垃圾袋的一角。
顺势起飞的垃圾袋失去一侧的力量在半空中开始下落,差点让另一边的方昌林满身污秽,对方赶紧松手后退这才免了无妄之灾。
程晚下意识道歉,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昌林一脚踢到肋骨,力道之大让他一下子跪了下来,手掌正正碰到方才老鼠经过的地方。他一个应激,整个人倏地往后仰,惊恐不已地喘着气。
“哈!我草,程晚你个大男人害怕耗子啊?”方昌林朝程晚恶意地笑了笑,看了眼周围的垃圾嫌弃地皱着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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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吐了句,“你给我等着,今天我算是记住你了。”
程晚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避开污垢撑起身来,看着方昌林运去的身影,心里无端发出一阵愤怒。
他知道方昌林是肖宇的跟班,也知道肖宇因为陈思语讨厌自己,单是这份不喜就能让他们这么对待自己吗?
让他硬生生的变得低人一等,所有人都能踩他一脚。
程晚不解,尝试过反抗,反抗的结果就是被收拾一番,拳头像雨点一样快速落下,锁了门的厕所里他忍耐的闷声那样苍白无力。
最后被困在教学楼的杂物间整整一夜,清楚地听见老鼠叽叽喳喳的响动,偶尔还会察觉到脚边它们穿梭的动静。
那个夜很黑,也很冷,把程晚的心冻得拔凉,仿佛孤身走到了南极的冰川。
等到第二天程晚才被清洁阿姨放出来,没人发现他整整消失了一夜,即使是他的……父亲。
从那以后,程晚学会了顺从,反抗只会让那些人食髓知味,当石子投进湖中却没引起波澜的时候大多数人会偃旗息鼓,慢慢的就不感兴趣了。
他安生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小心翼翼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为什么,为什么忍受了那么多这群人还要这样过分的对他!
程晚只觉得世界的所有都在离他远去,抽屉里那血肉模糊泛着血腥气味的尸体占据了他的全部。
“程晚,程晚……”
谁,谁在叫他?
“没事了。”
视线忽地变得黑暗,程晚被拉进一个炙热的胸膛。鼻尖传来一阵皂角的清香,混着草木和阳光的味道,周遭的所有仿佛都在远离他。
南极的冰川突兀地出现迎来了一阵春风,春风料峭,寒冰褪去,露出发芽的土地。
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顺着他后脖颈向下沿着脊背安抚,混着霜雪的声音打破了黑色的遮阳网。
程晚的心渐渐落回原地,脑海慢慢清明起来,南极的冰川离他而去,料峭的春风绕了几圈也随之消散……他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感受到掌心的颤抖归于平静,许南禾这才握住程晚的肩膀将他拉开些,垂眼正对程晚茫然的视线,“没事了,我来处理。”
说完,许南禾转身顶着所有人明里暗里的视线收拾好这一切,半分目光都没有投到肖宇身上,哪怕肖宇的视线都快化为实质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
程晚一眨不眨地看着许南禾用那没翻过几页的那打卷子包住老鼠的尸体,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被血浸透的书本也被一齐扔掉,血痕被湿巾擦干抹净,许南禾桌上的一整包湿巾都被用尽。
他的座位重回干净的模样,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许南禾用湿巾擦了擦手,又抽出几张纸巾搭程晚的衣袖去拉他,“你先坐我的位置。”
骤然被拉回神的程晚此时还有些呆愣,亦步亦趋地照着许南禾的话去做,坐下以后,视线还是避无可避地放在一旁的课桌上,血腥气仍不死心地暗流涌动着。
安顿好程晚,许南禾眼底的海啸以不可阻挡之势汹涌袭来,一眼锁定了看热闹的肖宇。
见他走来,肖宇嗤笑一声,以为这人是想给程晚讨公道,心里暗想:老子看你要耍什么嘴皮子。
啪的一声,许南禾上前就是一巴掌,声音异常洪亮。带来的效果比那只死老鼠都大,一举让周围的人四散开来。
“我草你大爷,许南禾!”肖宇被这一巴掌打偏了头,这一巴掌力道极大,侮辱性极强,他打了这么多年的架还从来没被谁这样对待过。
对此,许南禾只是冷眸微眯,看肖宇转过头来又是一巴掌,“我大爷死好几年了,要不我今天做点好人好事,送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