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们拉钩
    饭点教室空了一大半人,不去吃饭的多是想要减肥之辈。

    角落里的两人岿然不动,一个在想怎么解释,一个在想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许南禾把卷子一张一张放好,末了又在桌上颠一颠,总之动作很多。

    “手好酸。”程晚看不下去了,盯着自己的手默默说道。

    听到这话的许南禾心一咯噔,来了。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对这次的偷天换日不予评价。

    “我给你揉一揉?”许南禾打着商量,哪还有昨天的冷漠,一门心思地想让程晚忘记今天自己干的蠢事。

    果然他还是不适合说谎,说谎是要遭报应的。

    程晚眼神闪了闪,把右手递了过去,他侧着身子看着许南禾挑了下眉:开始啊。

    许南禾慢半拍地握住那截瓷白的手腕,大拇指按上腕关节揉捏转动,顺着触及手背的每一个凸起。他一个地方都没放过,全方位地照顾着所有肌肉牵扯的地方。

    修长的手指强硬地插入秀气的指间,十指紧握向后掰扯,期间不停收缩间距让每根手指充分受压。

    程晚的手要比许南禾的手小许多,每一根手指都透着白瓷的轻盈,当许南禾骨节分明青筋隐约浮现的手掌抓住时才发现和程晚的瓷白相比他真是相形见绌。

    许南禾神情认真,揉捏的动作十分具有观赏性,看不出一点狎昵的味道。

    为了江外婆许南禾学习过专业的推拿按摩,此刻对于手腕肌肉的缓解亦是不在话下,他自认力度把握得极好,但还是没想到自己揉捏过的地方会泛起一片薄红,衬得程晚的手分外娇嫩。

    尤其是手背,后来的红肿泛起,乍眼一看像是被热水淋过。

    许南禾握着程晚的手一看,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使用这项技能导致他把握不住力度了。

    直到后来许南禾才从陈沈言的嘴里知道原来报社文里的主角都有特殊天赋,比如吹弹可破的肌肤,又比如非常敏感的……

    但现在的许南禾还是个单纯的、未经风月的少年,见此情景连忙吹了吹,温热湿润的呼气洒在粉嫩的皮肤上,让程晚的右手一颤。

    “你在干什么?”程晚问,许南禾先前的按摩没让他起半点波澜,这突然起来的一吹让他眼睛骤然一缩。

    “我给你吹一吹,你受不住怎么也不跟我说,手红了这么一大片,没有精油用这种力道干搓皮肤受不住的。”许南禾有些自责,没放开程晚想要收回的手,说完又呼呼地吹了一会儿。

    少年精致的脸带着小心翼翼的神情,手里握着的不像是手腕倒像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砰,砰,砰……心脏跳动的声音带动着胸腔共振,一股脑打在耳膜,声势浩大。

    程晚的喉结上下一滚,用了点力挣脱开来许南禾的桎梏,他闭了闭眼压下心里又被挑动的情绪,说道:“说吧,为什么要让我做竞赛的卷子。”

    “程晚,你有没有想过去一中。”许南禾正色道。

    “什么意思。”程晚手心攥紧,不敢深思。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别待在南三了,以你的水平去一中绰绰有余。”许南禾认真地看着他,言辞恳切,“和我一起去一中吧”

    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重新开始。

    你的十八岁应该是绚烂的,是橘色的海,而非暮色沉沉。

    程晚神色怔然,怎么也想不到许南禾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耳膜鼓动地更厉害了,脑海空白一片,嘴唇上下一张,那个即将脱口而出的好被咽下。

    “让我想想。”

    ——

    那天后两个人都没再提过这个话题,不约而同地把这件事压在了最底下,等待着醒悟的人重新拾起。

    临近国庆假期的这三天许南禾变本加厉地把竞赛的难度一步步升到了A级,程晚手上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

    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无尽沉思。

    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不仅学生蠢蠢欲动,老师也没了心思对牛弹琴,在班里放起了电影,平铺直叙的叙事方式缓缓拉开序幕,将一个人的一生娓娓道来。

    后排角度不好,宁愿看传记也不愿做卷子的人抬着凳子就挤到了前排,转瞬间后排就不剩几个人了。而许南禾的前方更是空旷一片,毕竟是最为偏僻看电影又反光的角度。

    许南禾支着下巴悠闲地看着主人公放下一切奔赴大山,对于反光的屏幕一角也不甚在意。放在桌上的右手忽然被轻轻一压,许南禾看也不看地把那只手抓住轻车熟路地揉捏起来。

    按了一会儿许南禾低头看了看握着的小手,随意地捏了捏,入手软滑,手感极佳。

    这些天来程晚对于许南禾给的卷子来者不拒,只是每次都要收取一定的费用,例如许南禾的事后服务。

    许南禾正揉着,掌心的手却招呼也不打地飞走了,还不等他发问空无一物的手心又被塞进一只白嫩的手。

    透着凉的干燥手心重新占据了这个位置。

    许南禾侧眸,正对上程晚的眼,笑问道:“怎么,今天左手也难受?”

    他这才发现原来刚才是左手被压在了五指山下,怪不得触感更细嫩些。

    程晚点点头,对此不置可否,见许南禾不动还挠了挠他的手心。

    许南禾笑着摇摇头,抓住作乱的手指,任劳任怨地开始给正主细心按摩起来。

    “你会一直这样吗。”程晚眼神澄澈,轻眨了下眼。

    股掌之间的手心粉嫩泛红,藏在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充分发挥着它的守则,时刻张扬着存在感,哪怕弱小,千军万马的力量集结下来也不可小觑。

    许南禾把手心翻了过去,覆上程晚的手背,承诺道:“会。”

    两人没把话说透,在看不见的地方彼此的灵魂短暂牵连到一起,他们都知道这个承诺到底指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会”字重达千斤地落下,一把斩断了程晚所有的顾虑。

    程晚勾唇,眼角眉梢的冷意退散,声音极轻地说了句,“许南禾,你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

    “嗯,我们拉钩。”许南禾勾了勾程晚的小指。

    “我们一起去一中吧。”

    程晚再次把三天前许南禾说的话再重复了一遍,不同于上一次许南禾的单向邀请,这一次是双向的抉择。

    许南禾抬头,第一次知道程晚笑起来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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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顾盼生辉,一下子冲淡了往日许南禾对程晚的所有印象。

    落日的余晖洒在程晚的身后莫名让许南禾想起了“暮色”门外的熠熠生辉的江畔。

    “好。”

    许南禾将两人的大拇指怼上,做下约定。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学会爱你自己。

    在那以后你无需再依靠谁,你会成为自己最强大的后背。

    两人之间的气氛终于变得融洽,自成一个世界,再不属于这个教室。

    ——

    “有事发消息。”许南禾在校门口朝程晚挥了挥手,“再见,国庆快乐。”

    程晚眨眨眼,轻启唇瓣透露出两个字,“再见。”

    他终于有所期待,反复将这两个字在口舌翻转,下一次见面就是七天后了。

    程晚掏出手机看着最新的通话记录,那串数字早已成了钢印正正钉在脑海,熟练到可以反过来再背一遍。

    他踏着步子,扔掉了些许沉重,把陈旧的回忆扔在了背后,短暂地不再记起,因为有新的东西占据了所有的心房腾不出一点空位再让他们在心底扎针。

    另一边,许南禾穿过人海终于在远处偏僻的角落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车,他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伴随着车身轻微抖动低调奢华的汽车驶离了这片闹市。

    他们背道而驰,绕一圈后再次相聚。

    “哎呀,南禾回来了!”

    江外婆上了年纪耳朵却很灵敏,老远就听到了熟悉的车轱辘声。

    她端着一杯绿色的不明液体站在门口,见到自家的乖孙立马拉住了他的手,不容分说地把杯子递给他,“尝尝,外婆研制的新品,颜色可好看了。”

    “好好好,外婆,你等我先换双鞋。”

    许南禾拍了拍江外婆的手背示意她别急,等外婆松了手许南禾赶忙换上了鞋,面对不容拒绝的热情许南禾挣扎道:“外婆,我得先洗个手!”

    “好好好,没问题,去吧去吧。”

    江外婆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也不让,等许南禾慢条斯理地洗完手立刻又把杯子推了过去。

    许南禾:“……”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许南禾只好捏着鼻子把这杯承载着爱意的特饮喝了下去。

    果不其然,入口的瞬间百般滋味在口中炸开,噼里啪啦的,许南禾根本分不清个所以然了。

    “怎么样,好喝吗?”江外婆期待地问道。

    “嗯……好喝。”许南禾硬生生挤出了个笑来,干巴巴道。

    江外婆手掌一拍,做出个清脆的响来,“我就说,上次你跟我说把那盅汤全部喝完了我还不信呢,今天看你这喜欢的样子我就知道这个饮料成了。”

    许南禾上次没喝汤,想着外婆的厨艺好就把煲的汤全让给了程晚,当时他看着颜色正常的汤汁也没想太多,难道上次那盅汤是外婆的特饮?

    这么想着许南禾也问出了声。

    “对啊。”江外婆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是喝了吗,那就是这杯饮料的初始版啊!”

    许南禾颇有些生无可恋地笑了笑,他竟该死地干尽了蠢事,也不知道程晚是怎么面不改色的喝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