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没人再来找过麻烦,一晃几个月,我渐渐适应了每天工作的生活。
融入不到新集体是我意料之中的,无论年龄还是背景我都和她们格格不入,唯一年龄相近的只有前几天来者不善的禅院玲奈,后来我知道她是管事之女,至于跟班不过是她随口一说的话,失去兴趣后她很快就将我抛到脑后,走在路上碰见了,她也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
真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这里的侍女大多来自一些边缘的咒术家族,这些小家族为了讨好禅院家,自小就会送女儿过来服侍,她们大概看不起莫名其妙跑过来做杂工的我,没人向我搭话,我同样没有和她们交流的欲望,我只是暂时待在这里,人际交往根本没有必要,我们的联系仅仅在于会一起吃饭睡觉而已。
除了一件事,我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
为什么每天还是吃不饱啊!
我试图找一些办法缓解,不过是杯水车薪。
我忿忿地搓着衣服,中午依旧是吃不饱。
这个家族对女性有着严苛的束缚,哪怕是侍女,在衣食住行上都有着种种规定,以清淡少食为主流,这对生长期的我完全是灾难级的,往往挨不到睡觉,饥饿的感觉已然充斥在体内。谁家好人一天就吃那么点东西啊,可饭食是按人头定量分配,没有添饭的余地,很多人还会剩饭,那么小的碗,只吃半个拳头大的米饭就停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的事情,吃不掉的话,饭前统统分给我好了。
女仆们长年流行节食减肥,以消瘦为美。而我不知是天生是个饿死鬼还是因为天天干不完的活,总是吃不饱,况且那些缺油少盐的清淡饮食离我的审美相距甚远。
大鱼大肉才是王道!
猪肉炖上一大锅,放上许多香料,出锅前便能满屋生香。做成炸猪排也很好,裹满黄灿灿的面包屑和鸡蛋液,炸完一遍再大火复炸一次,外壳更酥脆,一口咬下去汁水混着鲜香的嫩脊流进嘴里,填满整个口腔。鱼要吃夏天最肥美的鳗鱼,放在火上细细烤熟,表面滋滋作响,不断淌着油下去。
油滴在火里,鱼想在我心里。
平时饥饿的时候,我喜欢在脑海里排演烹饪过程,如此便能缓解得不到食物的空虚。虽说得不到满足的欲望只会让人越来越空虚,与其彻底断了念想,我情愿变得更空虚。
这就是祥子大人发明的食物精神贴近法。
随着我去厨房的次数增多,我同柿子婆婆亲近起来,上回肚子还很丢脸地叫了很大一声,婆婆笑呵呵地听我说完缘由,提议每天给我留点饭团在厨房。我连连摆手,婆婆却说这不过是顺便的事。
柿子婆婆,我的厨房之神!
我的日程终于填上快乐的一笔。柿子婆婆晚上不在厨房,我自行采食即可。
这成了我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夜晚,我轻手轻脚摸出房间,一口气跑到厨房,幸福地奔向饭团。
“饭团,饭团——”
推开门,迎面而来的不是熟悉的无人之地,一个陌生的黑影赫然立在屋内,显然不是柿子婆婆。
什么人!
我登时吓在原地,过电般的惊惧窜过全身,意识犹如蜡烛之火飘摇了一瞬,理智很快回炉,我迅速思考起来。
是坏人吗,该怎么办,要逃走吗,歹徒会来这儿吗,禅院家守备会这么松散吗?或者那只是和我一样来找食的普通下人?一般人根本不会来这个废弃掉的厨房,是柿子婆婆的熟人吗?可是婆婆从未提过,只是没来的及说吗?
没关系,现在我有正当身份,我不是入侵者,对方才是,只要不是歹徒,我都是安全的。禅院家守卫森严,外人轻易不能入内,况且真有那样的高手,闯进这里怎么会为了来一个偏僻的旧厨房。
那黑影仍旧没有反应,我开门的动作很大,对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我。
同我周遭的紧张空气相反,外面依旧是宁静的世界,月光渐渐从窗外透进来,逐步映在那黑影身上,一点一点照亮。
绿色的眼睛。
不是柔和的青草般温暖的颜色,那是非人的绿色,是野兽的眼睛。
我怔在原地,忘记了发问,忘记了逃走,惶惶看着那双同样注视着我的眼睛。
他在看着我。
当他的脸孔全数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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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在月光下,我从一秒的晃神中清醒,注意到他的年纪。
什么嘛,原来是个小鬼,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不过是身量高了一些。
我松了一口气。
衣服破破烂烂的,连补丁都没有,说明他无人照管,带子系得松松散散,很难想象他是仆从的孩子,他们可不会放任小孩这个样子到处溜达,可禅院家更不会放任一个外来小鬼在家里来去自如,他究竟是什么人?
而且他身上一点咒力波动都没有,自从能看到咒灵后,发生改变的除了周遭环境,还有我看待别人的方式,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散发着咒力,而违和感正来源于此,除了用肉眼看,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大概他就是这样逃过守卫的。
不过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有某种技巧吗?
我避开他的目光,注意到他的嘴角划着一道明显的伤疤,从他的脸向下扫过,滑过绷紧的胸口一路到底,即便是放松的姿态,这具身体的整个筋肉群仍是肉眼可见的凸显,我收回因他年龄而放松的警惕心,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相比于我遇到陌生人的紧绷,他很快收回目光,如同看到不相关的无生命体般掠过了我,丝毫不在意我冒犯性的打量,旁若无人地继续吃着本属于我的饭团。
他的确有无视我的资本。
理性再三强调不应该和这样的人起冲突。既然他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同样当无事发生就是,明天再问问柿子婆婆是否认识他。
他把饭团吃得啧啧作响。
可恶,都长成这样了还来抢别人的饭吃。
一股无名之火窜了上来。
你是什么人?
来这里干什么?
喂,这是我的饭团。
正当我犹豫着用哪句发问时,他已吞下最后一口饭团,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径直走向厨房的门。
“喂!”我憋了憋气,只吐出一个音节。
他并未回头,挑衅一般随意晃了晃手,走入月下。
我停在原地,既不能抬脚追上,也无法平复心情。
这里莫名其妙的家伙怎么那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