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的生日。
每年到了这一天,我会期待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然而生活不会因为我的生日中断,该干的活儿还是得干,不再24小时和小孩少爷绑在一起后,我陆陆续续得到一些分配的活计,像是整理床铺洒扫室内一类的,总比当少爷的监视器好。
“你今天笑得好恶心。”禅院直哉嘟囔道。
自那之后没两天他就恢复了正常,像没事儿人似的,我还是更喜欢他不搭理人的时候,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去问禅院直毘人。
这位家主大人我还没有见过本人,说不定路上撞到过,只不过脸对不上名字。
我不去理会,随意应付过他,心情很好地继续哼着歌,现在没有任何事情能打断我的好心情。
任何事情。
除了那家伙。
黄昏,我愉悦地走到柿树下,每一片叶子闪闪发亮,沐浴着阳光的恩泽。
嗯?不在?
这是最近的常态,毫无人气的空屋,没什么可惊讶的。
可是今天,唯独今天,我以为会不一样。
不,说不定他甚至不知道今天的日期,甚尔没有看日历的习惯,按他的说法,昨天和明天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数字而已。
回头我就摆十本日历在这里,标红每一本的今天。
可恶。
我不甘心地锤了下桌子。
哪怕不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普通的闲聊,吃着普通的饭,普通地度过这一天。
我只是想听见他对我说“生日快乐”。
他究竟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
我想起那些早出晚归,空荡荡的冰箱,身上偶然多出的伤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我怀疑他在外面做什么危险的事。
至于今天,如果是电视剧,这是对方在精心准备惊喜的俗套桥段,我很难想象他会有那个心思做这些,可是想到这些,我的确平静了不少。
如果是在拍电视剧就好了。
我趴在桌子上,胳膊枕着脑袋。
最坏的情况是他完全忘记了,没有祝福也没有礼物,今晚甚至不会出现,我会一直待在这里,一个人度过剩下的时间。
手指扣着光滑的桌面,指甲不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患得患失,无名的孤寂感……建立在喜欢之上的每一样我都不喜欢。
如果不喜欢就好了。
不喜欢,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讨厌,坦然抱怨出口。
早晚有一天我会弄砸的。
我合起眼皮。
就这样睡过去吧,碰碰运气,说不定会有一个好梦。
然而睡意迟迟不来。
记性很差的人比睡意先到了。
我睁开眼睛看向他,从鼻孔喷出一口气,想象不满化作巨大的气体喷出,淹没他的全身。
他好像没有接收到这股超大气体,径自坐在旁边抽出我的手,将脸倒入我的掌心。
“累——死了。”
他说着抱怨的话,眼睛却亮亮的,遮掩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散发。
这家伙居然这么高兴。
比不满更令人火大的是不满的对象像这样兴高采烈。
“祥子,祥子。”他像是唱歌一样念着我的名字,
我好久没有看到他这样兴奋,黑色的头发在手下十分服帖,同主人的性格截然相反,柔软的像是羊羔的胎毛。
算了,我不是也忘记过他的生日吗?就当做扯平了吧。
甚尔诡异的亢奋还在继续,显然不是普通的好心情可以解释,他还在念着我的名字,用各种语调,各种声线,我笑了几下,回应了几次,他停下这无聊的游戏。
发生什么让他这样高兴?
我心不在焉地想着,无论是忙碌的事情,还是开心的事情,只要是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就像是从棺材里撬出死人的秘密一样困难。许多事情大概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错觉和幻觉终究不是现实,无止尽的梦虽然可恶,至少永远在安全距离。
“祥子。”
他唤了我一声,声音变得很小。
我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没有做出回应,反正只是新一轮的名字游戏。
“祥子。”
我正要开口,他的脸突然放大,嘴唇传来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
他吻在我的嘴角,一触即离。
“生日快乐。”
像是一片羽毛扫过,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转瞬即逝的太阳雨,下过一场,地面仍然是干燥的,晴空万里,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雨水曾经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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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是真切存在的。
刚喝过水,嘴唇却格外干燥。
“……为什么?”我艰难地发出声音。
“因为是生日礼物?”他的表情很镇定,好像刚刚的事是另一个他做的。
我的大脑仍是一片空白,所有的知觉只为十秒前的记忆服务。
亲吻,恋人间做的事情。
在罗曼蒂克的小说中,在偶像剧里,上演过无数次的场景。
我曾经想象过那一幕在现实里会如何发生。
是如何发生的?
“要再来一次吗?”
我慎重地点点头,未等他动作,我慢慢靠近他的脸,呼吸交促在一起,比嘴唇更先相触,在那一瞬间,我感到要靠近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不同于一触即分的吻,这次我清楚感知到了每个一瞬间,时间无限压缩拉长,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他始终看着我。
我的眼睛闭上了几秒,触觉更加鲜明,看不到他反倒有些不自在,又重新睁开。
睁开即是对视。
甚尔深绿色的眼睛摇晃了一下,如同幽深古井中的水波,让人晕眩,跌入其中就再也无法生还。
听觉渐渐恢复,我意识到有吵闹的鼓噪声从另一边传来,陌生又熟悉,我努力分辨那是什么声音,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
倏然间,我意识到,原来那是他的心跳。
我坐了回去。
时间重新流动,所有的知觉回归,身体恢复运作,不光是脸,全身上下似乎都烫得发慌。我站起身,想要去水池边降降温度。
我第一次看到甚尔那么规矩地坐在原地。
看到我回来了,他僵硬地转到我这边来。
“伸手。”
我疑惑地掌心朝上将手递过去,随后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
钥匙?
手心多了一个银色的小钥匙,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甚至没有常规的钥匙圈。
难道要开启什么宝箱吗?
我后知后觉,甚尔没有忘记我的生日,甚至准备了某个真正的礼物。
我将钥匙举到灯光下,暗白的灯光穿过钥匙的孔洞,投向未知的地方。
“祥子,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他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