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任务越来越少,天气已然转冷。
自那之后,我再去牛郎店,只是多买了几瓶酒,JK牛郎便知无不言,立马说出他知道的一切。
事情很简单,通灵婆婆曾是他们前公司某个团体的粉丝,算是俱乐部的原始死忠粉,后面公司倒闭团体解散,她便不怎么出现了,这家店改头换面后,她倒也光临过几回,毕竟通灵婆婆的嗜好一目了然,店里年轻的帅哥不少,旧人去了还有新人。只是最近来得少了些。JK牛郎许诺下次看到她一定马上通知我。
如果所有的事都能用钱解决就好了。
今天难得有任务,能活动一番筋骨。
硕大的肉色咒灵扭曲着身体,盘踞在地上只剩最后一口气,我正要动手,空中突然飞来一把长刀,我向后一跃,刀身精准砍中咒灵的要害,咒灵彻底断气,消散在空气中。
是谁,是谁抢了我的人头?!
有如樱桃蛋糕被人吃走最后一颗樱桃,我咬牙切齿地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
“磨磨蹭蹭的,这么弱的家伙还要本少爷来解决。”嚣张的声音响起。
染了金色短发又穿着旧式和服,不土不洋的禅院直哉闪亮登场。
真正的叛逆期来了。
“那边知道你跑来东京吗?”我将插在地上的刀拔出,朝他掷出,刀身旋转着飞回,可惜没有命中,被他一把接住。
“我的事,他们管不着。”他重重哼了一声,将长刀收入刀鞘,“快给本少爷找个住的地方,酒店住得我烦死了。”
那就打道回府啊!禅院家多的是仆人抢着伺候你。
我烦躁地擦掉匕首上的脏污收进怀中。
善一郎的电话最近一直打不通,过去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又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吧。给禅院家卖命跟给松枝亚一郎卖命,在我看来是半斤八两,真不知道那男人许了什么好处。
对他言听计从的人不光是善一郎,我每次去禅院家,那边的气氛就改变了一些,似乎本该忠心本家的势力又被他蚀空了一些,我不觉得他蛊惑人心的本事多么高明,其中必然有某种古怪。
京都在关西,东京在关东,只是一西一东之隔,远远称不上天涯海角,寻找通灵之人是一方面,能在物理上远离那个地方是另一方面。我从未真正逃离那个地方,看不见的枷锁捆缚在无形的地方,只不过换了一个主人,那个男人动动手指,锁链就会缩短缩紧。
我不需要自由,我只需要完成我需要完成的事。
禅院直哉此行有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厌倦待在一个地方吗?
还是说,他也被那个男人收买了?
他一无所觉,没有展露出任何异样,依旧是那副吵闹的欠扁样子。
“我家倒是挺大的,”我弯起眼睛,“少爷不嫌弃的话,就住在寒舍吧。”
放他在外面到处跑来跑去是个麻烦,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
我很快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金窝银窝,我住的是养不起少爷的土窝。
才过三天,我便憔悴了许多。
我对他娇生惯养的认知还停留在过去,当时负责他饮食起居的是其他仆人,我只需要做些琐屑事务,加上我并未长年累月地从事女仆工作,对他的难搞还是认识不够。
也是,高档酒店的服务都无法满足他,我怎么就能搞得定。
日常之余,他还有游山玩水的需求,说什么好不容易来东京一趟,我有义务招待他观光。要不是还没套出他的话,我早就给他扔出去了。
又是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的一天。
我对旅游没有什么兴趣,来东京除了做任务,没有去过任何热门景点,如今一一超级加倍,简直是报应。
成为咒术师后,我获得一度渴求的力量,然而这点微薄的力量除了袚除些普通咒灵,一无是处,我既不能打败那个男人,又不能摆脱我希望摆脱的一切,没有任何东西改变。除了事情变得更糟糕。
那段时间,禅院直哉成为了我的出气筒。
他的天赋很高,唯独在术式方面一直处于瓶颈。“投射咒法”作为新生的术式,是禅院直毘人的独创,光是口头说明就需要费不少力气,掌握更是需要一些关窍,他始终不得要领,又不肯拉下脸去问禅院直毘人,宁愿自己闷头研究,照同龄人的进度,他其实并不落后,只是他自己性格扭曲,又有五条家的天才压在上面,本就脾气暴躁的他在那段时间完全是个到处炸开的炮仗。
无心栽柳柳成荫,相比于他的不顺,对成为咒术师没有兴趣的我反倒进展顺利,单纯靠咒力和体术的比拼,我甚至高出他一截。每每言语不和,干脆大打出手,一连好几个月他的脸都没什么好样子。禅院直哉平日里时尚杂志期期不落,对里面的模特评头论足是他的一大乐事,是个颇为注意外貌的人,这让我的幸灾乐祸更上一层楼。
由此看来,他对我大抵同样没什么好感。
“跑吧。”禅院直哉忽然说道。
他的右手托着下巴,脸朝向窗外,神色晦暗不明。
“什么?”
“明天就会来了。”他停顿了两秒,说道,“抓你的人。”
过电般的惊触,我询问道:“……善一郎?”
这回在东京的确待得久了些,线索近在眼前,我还不能回去,得想个什么办法拖上一拖。
“他?最近你可见不到他了。”禅院诸哉发出嘲弄的声音,话语中透出不详。
禅院直哉曾接受过善一郎的教导,他对别人一向没有好感,对善一郎尤烈,我一度怀疑是同性相斥。善一郎对他人的好感度系统和镜面反射差不多,不喜欢他的人他同样不喜欢,平时倒也井水不犯河水,我几乎没怎么看到他俩交流无关战斗指导的事情。
“什么意思?”
他话音一转:“我劝你还是小心点,那疯子最近笼络到个人才,能借生尸还魂,只需要直系血亲的身体。说是生尸,不过是刚死的人,至于要借谁的尸还谁的魂,想必你更清楚。我就说这么多,信不信随你。”
说不上是好意还是看热闹,他来东京一周,在追兵到来的前一晚才吐露消息,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告诉我这件事。借生尸还魂,真亏那男人想得出,我的价值终于只剩这具身体,他早就没有耐心放我在外面闲逛。
即便如此,我还是感到一丝恶心。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弹了弹指甲,碾去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谁知道呢。”
“善一郎到底怎么了。”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至于他,不过是老男人之间起了内讧。这回我倒是赞同那家伙的看法,不忠诚的狗不如不要。”禅院直哉幸灾乐祸道。
“他们不是兄弟吗?”
“兄弟?兄弟算什么。”他哈哈大笑,“你还是这么天真啊,祥子。”
“别喊我的名字。”我心烦意乱道。
他马上欠揍地喊上许多遍。
看他送来重要情报的份上,眼下先不管他。
追兵明天就到,当下还是离开东京为妙。至少避开这阵风头,松枝亚一郎不知道抽什么风,这次又要弄出多大的阵仗。
我正准备去哪里待上一阵子,电话响了。
走到外面接起,是JK牛郎。
他对成为店内人气王没有什么执念,只想赚更多的钱,在店里买酒刷业绩还得被抽成,我和他的交易转为普通的情报买卖。
“她来了。”
“我知道了。”
“……姑且问一句,你们不是仇家吧。”
“谁知道呢。”
“失去工作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嗨嗨。”
电话挂断。
偏偏是这时候,幸好可以在今晚解决,不必拖到明天。
善一郎……现在不是考虑他的时候。我压下心底的不安,重要的是做好眼前的事。
时间还有一些,足够了。
匆匆打发了禅院直哉,做好保险措施,我前往通灵婆婆的所在地。
对付召唤系的术师,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干脆不让他们使出术式,相应的,他们一般会有拖延战斗进度的手段,像是式神一类的东西。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我要谨慎再谨慎,确保万无一失。
“嘭——”
我踹开大门,飞快掠过桌台,很快找到目标。
小真不在此处,她倒是有羞耻心,没有把小孩子带来这种地方。
“好久不见。”我彬彬有礼地坐下。
她动弹了一瞬,匕首立刻架在她脖子下方。
没有惊慌失措。她很快恢复镇定,不愧是活了这么多年的诅咒师,能马上认清形势。
“就为上次的事?年轻人未免气量狭小了些。”
“那件事怎么处理得看你,东躲西藏的生活不好过吧。”我紧了紧匕首,“不过是另有件小事要拜托你。”
“嚯嚯,求人办事,态度还是谦虚点好。”
“只是以防万一。”我说,“钱随便你要多少,帮我召唤一个人。我需要和她说几句话。”
“老身倒是很想看看你的诚意,不过很可惜,老身降灵从来只降临□□信息,灵魂不在业务范畴内。你还是找其他通灵人吧。”
如果找得到,我早就找了。
果然不会那么顺利。
“我知道你降灵是通过其他受肉,你豢养那么孙子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吧。”她的瞳仁紧了紧,依旧巍然不动。
真固执啊,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老登,血不溅到脸上就认不清现状,
“他们对你来说只是耗材,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想必你知道怎么选。”
“哼,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活到老身这把年纪,时间就是一切,一个趁手好用又忠心的工具打磨起来是多么费劲,要耗尽我多少心血。”她喘出一口气,“剩下的孙子都是些不成气候的,老身可不会为了你这点威胁折损自己心爱的孙子。”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的立场。”我压紧匕首,一丝血线从老皮上流下。
“嗬嗬,比起老身,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她的眼中闪过精光。
店内不知不觉清空了一半,四五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人逐步逼近。
“那位大人要你回去。”为首的人言简意赅道。
是“炳”组织的人。
喂喂,为了区区一个二级术师,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是先配合他们回去,半路上再想办法,还是现在迎战,伺机而动。
无论选哪种,逃脱的概率都很低。
匕首因为汗水变得有些脱力,我紧紧抓住唯一的武器,只靠单纯的拖延,我决不是一帮一级术师的对手。
何况我也拖不了多久,他们是禅院家顶尖的好手,个个战斗经验丰富,想不到他居然能支使“炳”做事,真不知道禅院家如今是谁的天下,直毘人那老头未免太不顶事了。
禅院直哉更是不靠谱,说好追兵第二天来,难道站在我眼前的是先遣部队吗?
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唯一的解释是他听到了我的电话,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
听信禅院直哉是我的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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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错。
以为找到通灵婆婆就万事大吉是我的第二错。
至于第三错会不会发生,要看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我看了一眼二楼的室内露台,那里依旧空荡荡的。
“回去?你们口中的‘大人’有提我还回得来吗?”
“禅院祥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梳成一根光辫的矮个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短刀,兀自威胁道。
“别跟她废话了,赶紧解决完回去汇报。”
“要当工作狂你自己当,老子可要在东京享受一番。”
“这乌烟瘴气的破地方有什么好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起来,显然觉得大张旗鼓跑过来执行这么个小任务,是在小题大做。
通灵婆婆早已溜之大吉。
“砰——”
桌椅被炸开,四散的碎块砸在墙上,昏暗的灯光下深坑依稀可见。
我在心底对JK牛郎说了声抱歉,快速离开原来的位置,找起藏身之地。我躲得再快,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空间限制他们的一部分发挥,限制得有限,就像一把大火燃烧起来,隔着再多的东西,不能逃出去,烧到自己是早晚的事。
何况我不能逃,跑到外面才是死路一条,那儿有没有伏兵还不知道。场地一旦开阔起来,除非外面有大量的人群,我根本无路可逃。现在又不是节假日,再拥挤也到不了将我淹没其中的程度。
目前藏身的地点对我并不有利,该找个能看见那里的地方,贸然移动会被发现,正当我犹豫该怎么办时,眼前蓦地一亮,方位上看不见二楼的露台,对面墙壁上投来的影子,错不了,是JK牛郎。
感谢他显眼的卷发,看来他接收到了我的讯号。
“负隅顽抗又有什么意义?马上你就无处藏身了。”狞笑的声音。
我靠在一张沙发后面,憋住气减轻存在感,地上不断传来砸开重物的声响,听声音一时间离我还有段距离。
幸好这是家阔气的俱乐部,场地如此之大。
还应该再拖多久,又或者拖延多久都是无用的。
“找——到你了。”尖细的声音从正上面传来,我看也不看,径直向侧方一滚,原来待过的地方落下一击重锤,光滑的地面变得四分五裂。
其他人闻声赶来。飞刃从四面八方射来,我不断后空翻,最后一道速度奇快,堪堪擦着眼球飞过。
“都给本少爷住手。”
禅院直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还以为出现了幻听。
半色金黄的头发煞是显眼,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战斗现场。
“哟,这不是直哉少爷吗。”扎光辫的男人嬉皮笑脸道,并未收起手中的武器。
“谁派你们来的?”
“自然是那位大人。”
“什么阿猫阿狗的也配叫大人。”禅院直哉嘲讽道,“家里没有事让你们忙了吗?跑到这种地方偷懒。”
“那位大人的意志就是家主大人的意志。要是直哉少爷有不满意的地方,当面问直毘人大人吧。”
“那个臭老头。”他低骂一声,抽出刀具。
“看来‘直哉少爷’的名号不是万能通行啊。”我揶揄道。
“少废话,要不是本少爷来了,你早变肉泥了。”
我对他起到的救场作用不置可否,时间的确拖延了一些,真打起来,仅靠两个未成气候的术师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他居然要帮我?
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如果泄密的不是他,还会是谁?
对面的人两两一组,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我开始思考让直哉少爷挡在前面的可行性。
少爷的话不好使,少爷的身体他们总不能真的打坏了。
禅院直哉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身体朝旁边偏了偏。
“我可警告你别动什么歪心思,左边的家伙交给我,剩下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悻悻收回多余的念头,不情不愿面向另一侧的强大对手。
刚刚仅凭腕力就砸破地面的人手握两把长刀,露出兴奋的獠牙。
经过他们一番扫荡,整个俱乐部几乎沦为废墟,只有天花板顽固地撑在上空。
一直没有发生什么正面冲突,真正到了兵刃相接的时刻,还是吃力无比,仅仅是防守,手臂已然难以招架,露出疲势,力量本就不是我的专长,以我薄弱之处去碰对方的长处,真是划不来。
刀光剑影间我节节后退,对方依旧游刃有余,如同在戏耍猎物。
咒灵和人类的活动逻辑并不相通,面对强大的对手,活动一番后我逐渐适应战斗的节奏,这并不能扭转战局,十几轮下来,右肩被刺穿,红色的液体淋淋漓漓染脏一大块。
匕首换到左手,我翻身上空朝他背后刺下,仍旧被挡下。由于不是惯用手,武器直接被击飞,插入不远处的地面,我无力回收。
赤手空拳,败局已定。
经验、咒力、体术……这些我都差得太多,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除非有天赋和时间堆积。
闪着银光的刀刃破空而来,我闭上眼睛。
无力回天。
“噔”——
金属碰撞的声音,惨叫声传来,很快绕成一周,刀刃捅进□□的声音连成一片。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让术师杀手去处理术师,犹如猎户捕鹿,庖丁解牛。
“太慢了。”
我睁开眼睛,开口道,心中卸下一大块。
绿色的眼睛正向我看来,昏暗的光线下,同数月前的那个晚上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