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婶子过来人的语气,朝池余挤眉弄眼,笑的意味深长。“婶子都懂,年轻人火气大。”
陈婶子端起茶盏饮了杯茶水,“既这样,咱们就单刀直入。”挑了挑眉,爽快道“我问你们答。”
这里的婚契也叫对月贴,是北宋通用的官方文件。也就是相当于池年那边的结婚证,具有法律约束力。
在两人定亲、纳礼、过定之前必须要有媒人出面担保的契书。媒人问清双方的具体情况是否含有欺诈、诱拐等情况,才能出具有效的担保章,其婚契去官府过了明路两人才算名义上的未婚夫妻。
池年尴尬的摸了摸头发丝,咳咳咳,装着没听懂的样子,低下头:“婶子,都听您的。”
宋余配合的应了一声,礼节性点点头,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示意自己会仔细回答。
“你们双方哪里人氏?”
池:城中村。/宋:府城人氏。
“双方如何相识?是否自愿?”
池:天上掉的,自愿(被迫)。/宋:娃娃亲,自愿。
“男方是否有欺诈勒索或诱拐胁迫等行为逼迫女方?”
池:有,是不可能的。/宋:并未。
陈婶子想到年轻时候自己和老汉也是坐在这等媒人问清细节,一晃眼新人替旧人,好和自己争执的老伴已不在。颇为感慨,祝福到“天赐良缘,天作之合。”
……
“师父,那我们先回了。待我备好厚礼,您就等着喝我的拜师茶啊!”
陈婶子眉眼微动,眼中流露感情,开心的泛着泪光开口道:“哎!”
今天收获颇丰,不仅成功拜了陈婶子为师,还走完了手续,两人成了被律令保护的“假夫妻”。果然是挂了官方两个字的,程序都十分繁琐。
拜师学艺不是池年心血来潮,之前她琢磨人生在世得有手艺在身。其他她不好做,今她听了陈婶子夸奖人的话,她心里豪情万丈,不就是忽悠,她也行。
办完事情,天都擦黑了。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并未单独说过几句话。乍然没事可忙,两人之间萦绕起尴尬的氛围,池年小动作不断,不是揪着衣角就是卷着头发。
宋余清了清嗓子以缓解无人说话的场面,“宋某,二十弱冠,今岁七月高中解元。家中一寡母和幼妹,池娘子你莫要忧心,她们都是好相处的人家。”说起家人,神色罕见的露-出几分松快。
“家住城角巷,二进的小宅子,良田十亩,足以温饱。宋某之前一直在学院备考,书本笔墨花费不少,因此未能留有足量的银子。池娘子莫担心,等上职后月俸二十,皆上交补贴家用。”
两人婚契已定,他自当对她爱之,敬之,护之,哪怕他两人是假夫妻他也应对她妥善安置做到养家糊口之责。
池年凝神打量,望向他,仔细分辨自己假夫君眼底的情绪。
“呆子。”池年心想自己的假夫君人还是很好的,有房有田有编制。怪不得那千金小姐能看上这呆子。
既然他这么坦诚,池年也自会上下一心做个贤内助。两人共同奋斗,她相信在北宋这个繁华盛世她自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郎君,民女住城中村三附四号幸福巷。三环内大平层,独居。无田有亲。那人抢我家田还想卖我身契害我性命,望郎君相帮。”
事情的经过说来话长,两人唠着家常,池年跟他回到宋家。
她想就凭宋余能读书识字,家里足以温饱,就还有她一口热乎饭。她家那是一干二净,明天极品亲戚一来连个懒觉都睡不成,她还不如跟他回家去。
宋余不禁对这女子心生同情,两人虽然同病相怜,但女子天生就比男主处于弱势。他被周宛如纠缠,也不过是一些花色新闻名声并未有损失,成了反而是一段佳话。
如果是池年被恶霸无赖缠上,流言蜚语满天飞。北宋虽然开放,但也沿袭之前的传统。红杏出墙不安分的女子可要浸猪笼的。
等到了家池年已趴在宋余身上流着哈喇子睡的正香。
屋里的灯火忽暗忽亮,宋余小心的把她放在幼妹的床上,脱掉鞋子盖上被子,池年顺着力度朝着墙面一滚,一骨碌的卷起被子像条胖乎乎的毛毛虫。
“千里姻缘一线牵。盼你我是良缘。”宋余吹灭了烛光,屋里陷入了黑暗,心里暖阳阳亮堂堂的,这是他今日睡的唯一一场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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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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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隐晦的进度条,淹没在黑暗之中。
周府。
周宛如白日里丢了那么大的脸被众人看了去,恨死宋余和他拉住的那穷丫头。霹雳乓啷的,东西碎了一地。
吓得她身旁的丫环战战兢兢,不敢吭声,生怕小姐祸水东引,这把火噌就烧到她们身上了。
还不解气,把自己手边的花瓶砸了个细碎。怒火攻心,直跺脚一下踩到瓷片上,疼的她额头直冒冷汗,跌坐在地。
红春和绿柳连忙上前也顾不得害怕区分尊卑贵贱,立刻蹲下扶住小姐,掺住她的腰把她放到软塌上,“小姐,没事吧?”
绿柳手举铜烛灯,红春手拿纱布,小心翼翼的帮她挑拣碎片,脸上焦急不安之意十分明显。
“好疼,”周宛如死死咬着下-唇,“呜呜呜,”呜咽声不止,身体抽噎发颤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是我错了吗?”美人含羞带泪,狼狈不堪却又让人心生同情。她不想做胁迫妇孺逼良为娼的勾当,可她深知这是个吃人的世界。
她爹人前是虚伪爱民的好官,背地里是想尽办法剥削百姓贪污民脂民膏的狗官。
虎毒还不食子,她爹竟然忍心把她嫁去身子都半截入了土的糟老头子给人当继室,却是为了给他弟弟铺路。
今儿又被人当场下了面子,周宛如本以为宋余找不到人,可她宁愿找个穷苦的黄毛丫头,也不愿和她凑合。
她怎能不恨,怎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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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
这一发泄也倒想开了。她不应该把愤泄在无辜人的身上。受益者分明是趴在她身上吸血的蚂蝗,踩在她身上吃她的人血馒头。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红香,绿柳。咱们自小一起长大,你们两是我身边的左膀右臂。”周宛如闭上眼假寐,“我们是同一根绳的蚂蚱,要是我没有好日子过,你们身契还在我手上……”
“要是做好了,放你们归家消除奴籍也不是不行。”周宛如深谙打一棒子,给一甜枣。
红香和绿柳两人互使了个眼色,应下声来。
翌日,天光大亮。村里池家二房锅碗瓢盆霹雳乓啷的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李盼春精神抖擞,从床头拿起衣服披在自己肩头,哼着小曲三两步下地去厨房巡视。
他们和刘家订好的日子就是今天,池年和刘家老-二先过礼,再过契。那刘家铁生脾气爆,前头都打死两个可没人再把闺女嫁到刘家。
那贱丫头跟她娘一个样,勾的别家男人魂不着家。别以为她不知道池老-二那狗东西,跟她过了十来年还惦记着池年她娘,老狐媚子。
活该她贱,还想吃他家的粮,我呸,我就是放霉了都不会给她吃。李盼春幸灾乐祸,恶意丝毫不加掩饰。
池年嫁给刘铁生白得十五两银子不说,他们从把后头那女儿说给自家耀祖。那些无知妇人光会说闲话,自家耀祖聪明着呢,不得娶个媳妇伺-候着?
想到耀祖有了媳妇抱上孙子,就把李盼春高兴的乐不可支。
哼,也算是池年那丫头没白生。死丫头片子哪有儿子好。要不是丫头能得来银子给耀祖盖房子,买肉吃,她生出来就也应该把那两丫头都掐死。
“大清早小点声会死吗!”池耀祖用被子捂住耳朵,紧皱着个眉头大声朝着外头喊。“还让不让睡觉了。”
李盼春瞬间谄媚讨好“儿啊,睡吧娘保证不再发出声音。”李走到厨房揪起二丫的耳朵,狠狠的扭了一圈,疼的二丫脸都变色了,也不敢喊疼。
“死丫头片子,干个活都干不好,没听见让小点声吗?”恶狠狠的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二丫天不亮就起床把全家人的衣服浆洗晾晒好,捡柴烧火煮上一家人的伙食。红薯饭配玉米饼子,还给耀祖额外煮了个鸡蛋。家里丫头片子是不配上桌吃饭的,也包括她娘。
明明自己从早忙到晚,干最多最累的活,耀祖只用躺在床上偷懒就能吃最好的伙食。她不理解,难道仅凭他能传宗接代吗?可是生娃娃不是女娃子才能生吗?
她听见夫家说,她被卖了二十两银子,她娘一分钱陪嫁不给,嫁到他家生死勿论。她充其量就是个物件。坏了就休,烂了就扔。他家没有人会给她出头的,被赶回来保不齐还要被再卖一回。
年姐儿,也要被她父母卖了。二丫从小就喜欢夏婶子,小时候夏婶子总笑的甜甜的,给她甜滋滋的麦芽糖,等她带着年姐儿回来,还会给她们讲故事。
她在心里祈祷菩萨,“年姐儿跑远点,千万别回来!上天保佑,上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