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司回家先洗了个澡,水温调得很热。
他皮肤天生就白,浴室的灯照着像没有血色,仰着头让热水一冲又染上层红,稍微遮掩住左池留下的痕迹。
他用指腹捻了捻,锁骨蹭红了一片也没捻下去。
穿上衣服看着有些文气,脱了就能发现傅晚司一点儿不瘦弱。
薄薄一层肌肉贴着身体,透着不夸张的力量感,怎么看都是恰到好处的好身材。
今天左池坐在他腿上晃着腰的时候,傅晚司少见的失控了。
可能是左池的长相太对他口味,也可能是左池放得很开,或者都有。
左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也很会“玩儿”,无论手上嘴上在做什么眼睛都紧盯着傅晚司,看他的表情,读他的反应,然后再贴着他耳朵说出来。
低哑的嗓音带着挑|逗,擦着他的底线喊“叔叔”,宁可把嘴角撕裂了也不吐出来——
却没有一丁点儿讨好,眼神动作处处像挑衅。
按着傅晚司肩膀不让他起来的时候眼神很凶,居高临下的表情也有股藏不住的戏谑和嘲弄。
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左池打量人的目光总像看着什么物件,仿佛手底下的不是个人,是个玩物,压着人对他低头。
虽然被傅晚司掐住脖子给了一嘴巴后就又笑着喊他叔叔,埋在他颈间说我错了……但过程还是够疯的。
这些充满欲|望的记忆和事后两个人默契的沉默交错着,让傅晚司没法完全看清左池,虽然对方年纪比他小了一轮。
左池身上的不和谐像白纸上的墨点,细小,没法忽视,又很特别。
傅晚司抽着烟,按了按脖子上的咬痕。
他感兴趣的就是这点不和谐。
离经叛道又神神秘秘,像块酸味儿加多了的橘子糖,酸得舌头都疼。
睡前傅晚司给程泊转了个不大不小的金额,让他当红包发给左池,平时照顾点,这孩子眼见着容易惹祸。
程泊大概是喝得人事不省了,第二天早上才给他回了个电话。
宿醉的后遗症,程泊声音混混沌沌的,傅晚司一句话听完得反应两秒。
“什么池什么红包的……不用给我转钱,你多陪我应酬应酬我就能沾光了……”
傅晚司正在楼下晨跑,接电话脚下也没停,不想跟他废话,“洗把脸,清醒了再给我回。”
说完就挂了。
没十分钟手机又响了,他接起来。
程泊这回醒透了,一接通劈头盖脸地说:“哥哥这么多年求你几回,你昨晚上就这么走了,你上哪去了弟弟……方稚等你到半夜,我陪他喝酒给他喝趴下了你也没回来,不知道的以为我暗恋他呢。”
傅晚司准知道他要念叨,耐性不多地听了两句就给打断了:“消息看了么?”
“啊,”程泊抹了把脸,“看了,我们这的服务生?你看上了?等会儿把他资料给你发过去,我手底下的人都知根知底,还特别缺钱……你想撩,拿钱砸就行。”
“钱给他,之后不用你管。”傅晚司说。
“行,给给给,我再告诉下边的人多照顾照顾,说这是我祖宗看上的人,都金贵着点儿……”程泊脑子喝坏了,安静几秒,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你看上了怎么不带回去,还让人在我这蹉跎着?”
“不到带回去的地步。”傅晚司路过楼下的小花坛,停下看了看新长出来的花骨朵。
程泊心里腹诽左池动作够快的,嘴上答应下来,说:“行,但我可不保证能天天看着他,我多忙啊。”
傅晚司说:“歇着吧,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用你看着么。”
快到五月份天儿就暖了,傅晚司最近在摆弄家里那盆眼见着要没气儿的文竹,回忆是不是哪天睡得不清醒的时候浇水给浇烂了。
这小东西不贵,但是很娇气。
热了冷了,湿了干了,晒了阴了,说死就死,黄叶黄一片。
这盆是傅晚司从市场几块钱捡漏回来的,挺过了一个冬天,在春天想不开了。
程泊在没用的地方总有缺心眼的小巧思,左池的个人资料还特意打印了下来,薄薄几张纸拿顺丰快递邮了过来。
傅晚司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外卖到了,签收完拿手机给程泊发了条语音骂他脑子不好,同城寄快递。
程泊挺委屈,回他。
【看着顶缺钱呢,你给张卡就能追着你跑了】
虽然只见过几面,但傅晚司觉得程泊这句可说错了,小钱左池要,大钱真不一定。
他挑了个还算悠闲的下午,拆了快递,躺在沙发里一张一张看。
前面三张是体检报告,俱乐部每三个月要体检一回,这张报告是四月初的,刚过没几天。
从身高体重到基础病传染病筛查又到心肝脾肺肾彩超……傅晚司一一看完,从头到尾大写的四个字——非常健康。
后面几张有左池在意荼的工作情况。
看着违纪的次数不少,迟到又早退的,但是很讨人喜欢,领班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昧着良心给发了奖金。
个人信息里傅晚司只瞥了一眼,高中毕业,家庭原因没有读大学,感情状况上写着“单身”。
家庭情况,父亲已故,母亲在外地打工,没有固定住处。
父母都有吸|毒记录,欠了一屁股债,目光扫到最后一行字,傅晚司翻页的动作顿了顿。
父母均有家暴史,左池有多次报警记录。
傅晚司见过很多背景复杂的人,比这还过分的也不是没有,这些年亏得程泊这个三教九流到处混的朋友,他也磨砺得有些“铁石心肠”。
这会儿心情起伏了一下,没几秒就平复了下来。
吸嗨了脑子不清楚,为了那点玩意,什么都干得出来。
当妈的去年跟程泊下边的经理签了20年合同,把她儿子压在了俱乐部,预支了五年的工资潇洒离开。
也就是说,左池现在花的钱都是小费,想辞职得等20年后,或者程泊破产。
傅晚司留意了一下违约金,一溜串的0。
他啧了声,在心里骂了句什么。
那天之后傅晚司一直没再去意荼,程泊告诉他左池收了红包,但是没说谢谢,当天这小孩就给自己换了双牌子很正的新鞋。
苦中作乐的精神让傅晚司不知道说什么好。
家里条件不好的小年轻他见的多了,什么性格脾气的都有,但左池这样的着实新鲜。
吃喝用度半点没委屈着自个儿,看着偶尔阴沉沉的,但笑的时候也够开心的。
而且左池脸上从来没有讨好的情绪,在傅晚司跟前也不怯场。
不像以前那些小男友,总是小心翼翼的,什么都顺着他,偶尔遇到带刺儿的,也掌握不好度,三句两句惹得他烦躁。
有脾气的傅晚司不惯着。
乖的听话的倒是不烦,就是没劲,总觉得可有可无,越是在一块待久了越空虚,哪都填不满。
从傅晚司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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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看,左池是个挺特别的对象。
他没考虑太多,只是短时间觉得挺有意思的。
收红包的当晚,傅晚司接到了左池的电话。
接通,左池在电话那头不说话,就是闷声笑,像把嘴压在胳膊上了。
傅晚司含着烟在电脑前面敲字,手机开着免提扔在桌子上,声音有点不清晰:“干什么?”
左池捏着嗓子说:“恭~喜~发~财~”
这鼻腔共鸣动静有点像傅婉初以前养的鹦鹉,傅晚司很轻地笑了声,又很快收住,淡淡地说:“借你吉言,红包已经拿来了,都花了?”
“没有,”左池还在笑,听着特开心,声儿都有点颤抖,“叔叔,没花完。”
他笑个不停傅晚司反而有点笑不出来了,低低沉沉的笑声被手机传送得失真,大晚上越听越瘆得慌。
而且这笑声越听越“话里有话”,不,应该是“笑里有笑”。
傅晚司不适地打断他:“别笑了。”
声音一下停了,左池安静了一会儿,语气很平静地开口:“叔叔,钱是什么意思啊?”
傅晚司懒得思考这种哲学问题,随口说:“柒一安钱的意思。”
左池那边静了静,忽然又开始乐,这回“咯咯咯”的,像只半大的公鸡。
笑够了长出一口气,低声说:“我以为是嫖资。”
傅晚司皱了皱眉,这是嫖资,那他成什么了,嫖客?
晦气。
刚才这一顿抽风是觉得自己被嫖了所以不高兴了?真是山路十八弯的反应。
“下回别以为了,”傅晚司拿开烟,掸了掸烟灰,“上次说过了,你逗我开心的报酬。你觉得我也逗你开心了,就也给我开点儿报酬。”
左池安静了几秒,忽然用小小声说:“好嘟~”
……嘟?
傅晚司猝不及防被年轻人的口癖震了一下,听得耳根痒痒。
“行吧。”他说。
“我想想,”左池语气变得有点儿严肃,过了足足半分钟,才很认真地说:“我要仔细想想。”
话题跳的没边没际的,刚才还抽风似的一通笑,这会儿语气又像新闻联播了。
人的行为有时候可以清晰地反应出成长历程,短短几分钟,傅晚司配合那几页资料,已经快在脑子里把左池的成长轨迹给画出来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教育,能让他脑子天马行空跟个没有目录的老式碟片似的。
他关掉免提,拿起电话放在耳边,问:“你要想什么?”
“想想给你什么报酬,”左池声音有点飘忽,“我喜欢的你喜欢吗?”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傅晚司说。
“我喜欢的很多,有……特别多,”左池说,“现在我有点儿喜欢你。”
傅晚司靠着椅背,有点想笑:“我本来就是我的,你也不能把我送给我,想想别的吧。”
“没关系,”左池很快愉快起来,闷闷地笑了两声,只是笑意有些平淡,“我喜欢的我都没有。”
傅晚司没懂这句话的意思,左池也突然沉默下来,很长时间没说话,听筒里只有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莫名的沉闷在空气里蔓延,傅晚司看了眼窗外,黑透了的天上没有星星,漆黑的一团。
他没说话,把手机拿远了点儿,又放回桌子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左池主动打破了沉默,没解释,低声笑了下:“叔叔,等等我,我马上就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