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你上次为什么没早点和我说?”
“那时候还在找房子,也没完全定下来,已经约了几个中介准备去看看,打算是这几天要搬了,来和你说一声。”
孟非晚坐在医院的候诊椅上,她低着头,眼神聚焦在地上的某一点,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攥着病历本。
今天是她复诊的日子。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脚步声从她的耳边穿过,影子在身前不断交错。
祝霞在电话的另一头良久没有开口,一阵动静后孟非晚才听到她说话:“我这几天带嘉泽逛了几天,现在在去车站的路上了,回柳城住几天离他开学也就这两周的事,我到时候忙,没办法去送他,你住在那边刚好方便,就替我多照应照应他。”
孟非晚也没多想,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在哪?”祝霞随口问了一句。
这句话把孟非晚晃回了神,开口第一个音节在喉咙里卡了卡,最后才磕磕绊绊地回答:“在...医院。”
“医院?”
孟非晚纠结着该用什么借口,但只是一瞬,脑海里就跳出了秦乐知的身影,随即脱口而出:“嗯,陪他来的。”
“他”是谁在祝霞这里不言而喻,两人距离上次见面也刚过不久,只是最后离开时秦乐知说的那番话把祝霞哽住了许久,直到吃完饭要离开时她和秦乐知都没有再交流。
也不知道秦乐知的那番话是戳中了祝霞的哪份心思,不过孟非晚倒是难得看到祝霞不与人反驳的时候。
似乎是祝霞也想到了那天晚饭的事,沉默了半刻后才出声,说的话还有些不着边:“小秦,挺好的。”
孟非晚眼神从地面上转移,望向前方,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祝霞又急匆匆地撂下一句话:“先陪他好好看病吧,到时候搬家了,把新的地址发给我。”
犹豫着回应了一声,电话便被挂断了。
冰冷的播报声也同时响起——
“3号患者孟非晚请进入诊室候诊。”
对着挂断的页面呆呆地望了几秒,兀自呼出一口气后将手机收进包里,从椅子上站起身后进入诊室。
依旧是上次一模一样的情形。
“周医生。”孟非晚向周诚打了招呼,又把手上的病历本递给他。
周诚微微抿笑后点了点头,接过了孟非晚递来的东西后低头翻看。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他是秦乐知的朋友,面对他时孟非晚不由得又紧张起来。
“孟小姐这几天觉得怎么样?”
反应过来是在问她这几天的症状,孟非晚手下轻轻握了握拳才回答道:“没什么明显的感觉,不过倒是比平常更容易入睡了些。”
“药物的话只是辅助治疗,目前这些药如果对你没有明显副作用是最好的,之后复诊看情况我会考虑慢慢给你加量。”
孟非晚轻轻点了点下巴,表示“知道了”。
随后周诚在病历本匆匆写下几行字后又开始敲击电脑,接着像上次一样将打印出来的医药单连同病历本一起给她。
孟非晚伸手接过,只是没想到周诚又接着往下问:“孟小姐气色看上去比上一次来的时候好了许多,有在做心理治疗吗?”
她的手在空中一滞又放下,想起那晚秦乐知和她说的话。
他说能帮她解决,但其实孟非晚心底抱的希望并不大,如果只是因为他刚好需要她帮忙,无论她最后能不能写出东西,秦乐知想做的事情里如果有自己的参与,孟非晚心里也会由衷地感到开心。
自上次他从自己的家中离开,除了每天平常的早晚问候,他们的关系其实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但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想到这,孟非晚微微摆了摆头:“我这几天要忙着搬家,其实也没有去抽空找时间做心理治疗,不过我会考虑去试试看的,谢谢周医生。”
周诚挑了挑眉:“你也搬家?”
孟非晚疑惑,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也?”
周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乐知他和家里闹了矛盾,那几天住在我家里,今天估计已经在新房子里住下了。”
孟非晚从来没听说秦乐知对自己说过他家里的事,对于周诚话里“闹了矛盾”这几个字有些敏感,但也没有打算向周诚多问。
“你要是需要帮忙也可以找他,而且搬家毕竟也是个体力活,你们俩交情也深,看房子什么的多个人也省一份心嘛。”
孟非晚觉得他的这番话或许是出于好心,但他就像是默认了她和秦乐知之间的关系一般,认为两人可能真的有些什么。
她站起身,拘谨地摆出了一道笑容:“好。”
出了诊室后她来到取药厅,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又翻出秦乐知的号码,手指却在“拨打”的按键上停了停。
*
秦乐知这几天忙上忙下处理好了搬家的问题,此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电脑回复消息。
放在手边的手机刚好响了起来,只瞥了一眼,秦乐知便随手按了接听。
“一分钟。”秦乐知说道。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愣:“嘶,这对话怎么有点熟悉?”
秦乐知放在键盘上的手停了下来,拿起手机,通话界面的备注显示着“周诚”两个字,他轻嗤了一声:“有事说事。”
“搬个家还给你搬出脾气来了。”
“我一直这样,不知道的以为你第一天认识我,”说完,又啧道:“什么事到底?”
周诚单枪直入:“发展到哪步了?”
秦乐知从沙发上直起身,皱了皱眉:“什么哪步?”
只一秒,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问:“你知道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你。”
秦乐知的表情更严肃了,只是还没往下问,周诚又接着说:“给她打个电话吧,我就帮你到这了啊。”
听着周诚莫名其妙的发言,愣是没反应过来他这通电话的意图,不明说就是让秦乐知自己去深究。
他徘徊着来到阳台边,点开和孟非晚的聊天页面,消息记录还停留在昨晚,想问一句“吃了吗”又觉得太过别扭,于是又删掉选择给她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秦乐知正要挂断,却看到上面已经进入了通话计时,只是孟非晚没开口说话,秦乐知便把手机重新举回耳边,佯作洒脱道:“在干嘛?”
孟非晚似乎是刚睡醒,说话时带着惺忪和歉意:“我在公交车上,不小心睡着了,没注意电话。”
秦乐知站在阳台边,能看到不远处的夕阳在渐渐下沉,天色被染得像熟透的橘子。
他苦恼着是不是这通电话打得不是时候:“我吵醒你了?”
没听到回答,但是却听到了公交车的到站提醒,隔着电话的一头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
【中心广场站,到了,请从后门下车。】
随即他听到孟非晚不清不楚地说了句“抱歉”,应该是到了目的地后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打算下车。
“没有,我刚好到站,不是你这通电话我可能要睡过头了。”孟非晚答。
中心广场站位于市中心,那里聚集着小吃街和商业城,是很多外地人来了都会去的地方。
而秦乐知也是图这样的热闹,所以选择在离市中心附近住下,如果想去逛街,大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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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下楼走几步的距离。
在中心广场站下车后走过再沿着站牌下方走一段路,就能看到独属于宁城的风光——宁江。
到了晚上,许多人停驻在宁江桥上,听江潮的涌动,身后是一派繁华,眼前是万家灯火,从桥上远远望去,可以依稀看到晚饭过后闲散在桥下的人们。
孩童追逐着嬉戏,男女手挽着手耳鬓厮磨,老人们牵着家宠,在江边来来回回地走。
宁城就是这样,白天时人们在工作与生活中繁忙,晚上得以放松时,只要路过宁江,也愿意站在江边偷闲片刻。
“你在宁江边吗?”秦乐知看着完全沉没的夕阳,手肘搭着护栏曲下身,往宁江边的方向望去。
他听到孟非晚苦笑了一声,语气里有些无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你在吗?”秦乐知又问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着,不知道是不是孟非晚走到了桥边,他能听到人们路过时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风从秦乐知的发眼间吹过,蹭得他的眉心有点发痒,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手机的背面,敲打出的节奏意外和客厅时钟上的秒针节奏重合。
二十秒后,他听到孟非晚回答:“嗯。”
“为什么会去那?”
他直起身,不动声色地从阳台边离开,随后走向沙发关上电脑,走到门前捞起挂衣架上的衣服后慢慢扭开门。
“来散散心。”
秦乐知将门轻轻关上,按下电梯后对电话那头笑道:“你现在站着的地方能看到什么吗?”
风似乎把他的笑声从江的另一边吹了过来,在她耳边逐渐明晰。
发丝在空气中缓缓飘扬,直到模糊了她的视线,才抬起手把它往耳后撩了撩,孟非晚的声音有些犹豫,回过头循着笑声的方向望了望。
孩童笑着从她身后经过,她才发觉明晰的笑声或许是自己的错觉,然后她开口问道:“我现在站在桥边,能看到另一头的摩天轮,那边是个游乐场吗?”
“沿着宁江再开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确实有一个游乐场,晚上的时候会比白天更热闹。”
孟非晚以前和他做同桌时就听他说过是宁城人,晚自习的时候总会和她偷偷唠叨宁城的事,但有时他也会说,宁城什么都好,就是太孤独了,总说有机会他想把奶奶接回宁城看看。
只是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实现。
“你以前去过吗?”孟非晚看着江面思考着,没有注意到他上一句话时语气的不对劲。
“小时候去过一次。”说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道,“不过不是我爸妈带我去的。”
江面在夜色中慢慢翻腾,掀起一阵一阵微小的褶皱。
心里突然腾地升起一种错觉,感觉下一秒秦乐知就会出现在桥的另一边。
她扭头看,却没有看到那道身影,但是她的一颗心却始终悬着。
于是孟非晚开口问:“你在哪?”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孟非晚取下手机,看着通话还是在计时,确定电话并没有挂断。
再把手机放回耳边,她尝试着叫了一声秦乐知的名字,却没有人回答。
她没有挂断电话,等着另一端的回应。
半分钟后,孟非晚听见他的呼吸有些急,像是缓了很久也没缓过劲。
她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不敢回头望,也不敢发出声音,直到秦乐知终于开口说话——
“你要去吗?”
孟非晚听清了,心在他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跳得异常的快。
“你说什么?”
他的呼吸渐渐平缓,喘了几口气后,回应道——
“你往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