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非晚其实这几天陆陆续续将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昨天跟了中介去看房,但是秦乐知提出的同居提议让她一直心不在焉,到最后中介询问她是否有定房意向时,也只是给了个再给考虑看看的理由,中介说这房抢手,让她一天后给答复。
今天是她要给答复的日子,也是她和秦乐知约定的第三天。
但是他并没有主动联系自己,就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都听你的”,却让孟非晚心里备受煎熬了好几天。
她心想那天晚上她一定是冲昏了头脑,才会答应秦乐知提出来的那些要求。
如果一切向祝霞坦白的话,或许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这些事,有时候其实她也在想,祝霞让她安安心心成家结婚,是不是才是她应该选择的道路。
可她内心仍由不甘,任楚妍说她不能止步于《追风》,可在确诊焦虑症的那天,她总觉得好像也只能走到这了。
孟非晚坐在饭桌上低头思索着,一顿饭吃的味如嚼蜡,她望向旁边的座位,那天秦乐知在饭桌上和祝霞说的那些话再一次卷入她的脑海。
心里一阵翻腾,她没了再吃的心情,便将饭菜都倒掉后再清洗了碗筷。
客厅里堆放着她这几天收拾的东西,纸箱大大小小的堆放在一起,她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对物质的欲望也不太大,喜欢一切从简,能吃能穿能睡对于她来说已经很好了。
在入住这间房子时,除了一些软装,许多硬件设施都很齐全,但其实孟非晚看中的,其实还是被她用来作书房的那个房间。
这么想着,孟非晚也同时落脚朝书房的方向走去,打开门便能看到她昨天被她堆放在电脑桌下,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那些书。
她拿过纸箱一一收拾好,视线却在触及一本绿白相间封面的书时,动作停了下来,封面上赫然写着《情书》两个字。
书的封面已经有破旧的痕迹,右上角的边缘有一道浅浅的折痕,翻开书本时里面的纸张也已经微微泛黄,还隐隐约约闻到些许陈旧的香味。
已经是十年前的旧书了,但关于这本书的故事却依旧让她记忆犹新。
这是秦乐知在高三那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他把书递给孟非晚的时候,还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
“你替别人送情书,你手上的《情书》可是我亲手送的,怎么样,我够不够诚意?”
旧事重提,孟非晚当场被气得脸都紫了,却还是把书接了过来。
她觉得这两件事根本不是一回事,秦乐知无非就是还在抱怨她擅自替他接受了那封情书。
高二还没分班的那一个学期,班里换座位的方式实行的是两周一次的轮换制,刚好那两周她和秦乐知的座位被安排到了最靠后门的位置。
孟非晚坐在最里面,位置靠窗,秦乐知的位置则靠近过道。
那天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秦乐知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孟非晚坐在座位上低头写题,思索着该选A还是B的时候,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拍。
拍她的那人是个女生,模样看着面生,并不是她班里的人,对方笑嘻嘻地向她招了招手,确定是找自己后,她便犹豫地跟着对方出了教室门。
女生把她拉到了靠近楼道的走廊上,把一封粉红色的信封纸递给了她,孟非晚当场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女生的意思。
“听说你和秦乐知是同桌,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给他?”
电视剧和言情小说里上演的各种片段瞬间在她脑海里呼啸而过,怎么也没想到替人送情书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不太会拒绝别人,想都没想就接了过来,傻傻地说了句“好”。
最后一节晚自习再上课时,秦乐知已经从办公室回来了,她把情书悄悄地塞在自己的抽屉,想着等放学的时候放在他的抽屉里。
只是没想到被当场抓了个现行。
秦乐知离开后又折返了回来,于是她就在把情书放进抽屉的那一刻,背后突然冷不丁地响起一句——
“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
她猛地抽回手背在身后,想装作无事离开:“没...没事。”
却还是被他揪着衣摆轻轻扯了回来:“背后藏什么,拿出来我看看。”
孟非晚抿着唇,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不给?”
她拼命地摇头,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后又用力点了点头。
秦乐知的表情一下就不耐烦了:“这是给还是不给?”
她往后倒退了一步,想往门口跑,秦乐知就像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直到靠到后墙退无可退的时候,她誓死如归,腾地就把背后藏着的情书塞进他的怀里,然后从教室的后门跑了出去,把一脸不知所措的秦乐知留在原地。
第二天秦乐知来学校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那一整天他们俩都没说话,那天下着大雨,课间活动都被取消了,所有人都趴在桌上休息,只有他出了教室,孟非晚眯缝着,有些打瞌睡,睡着前想着他是不是去找那位拜托她送情书的女生去了。
后来中午放学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秦乐知还是像往常坐在了她的对面,放下餐盘时“咣”的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不知道还以为孟非晚把他爱吃的菜都抢了。
于是秦乐知对她说了一个上午以来的第一句话,语气还冷得不行:“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还有替人送情书这爱好?”
孟非晚低头扒饭的动作一顿,嘴里的饭菜瞬时不香了,垂着头心虚地不行。
她听见秦乐知轻叹了一口气,态度又缓和下来:“那封情书我已经还给人家了,下次别再做这样的事了。”
孟非晚抬眼看向秦乐知,反应有些迟缓,却还是小声嘟囔着想要道歉:“下次不——”
哪想秦乐知表情变得比翻书还快,打断她时还一脸打趣的模样:“不过你要不考虑考虑,下次别替人送情书了,直接帮别人写情书好了,我不介意你先拿我练练手。”
孟非晚知道他在开玩笑,当场忍不住就在桌底下重重踹了他一脚。
他就是这样,总是喜欢把她当乐子使,逗她玩。
泛黄的书本随着记忆的闪回哗啦啦地翻过好几页,直到孟非晚手上捧着的书快要翻到最末尾时,一封浅绿色的信封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后来的他并不知道,孟非晚在高三毕业那年真的给他写了一封情书,只是随着他的出国,她没能送出去。
口袋里震动的电话震动个不停,仿佛化作了一根结实的绳子,把她从久远的记忆中拉回了现实。
她放下手上的书,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看清了“楚妍姐”三个字后,还是迟疑地按下了接听。
对方有些惊喜地开了口,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小晚?”
她从地上慢慢站起身,蹲的久了,腿也开始跟着心情发麻。
“楚妍姐。”孟非晚平静地开了口,一边继续收拾电脑桌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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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没有时间,想找你聊聊,刚好《追风》的出版合同也快要到期了,想问问你有没有再版的意愿。”
孟非晚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回答什么。
任楚妍比任何人都知道她对于《追风》这本书付出的心血,如果不是任楚妍选择签下了这本书,或许早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刻,她就放弃了写作这条路,听从祝霞的安排,转专业,毕业后成为一名老师,然后安安心心成家。
但那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想要证明自己,孟文的离世,并不是让她成为“孟文”的理由。
她希望人们看到自己的闪光点时,并不是只是因为她是“孟文的女儿”,只是因为她是“孟非晚”。
所以她放弃了老师的本职工作,选择全身心的投入写作,成为全职作家。
可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做出代价,从毕业到现在写作六年以来,即使《追风》的问世让她不温不火地体验到了写作这件事带给她的快乐,完成了年少时的一个小小的目标,她却依旧还是没能逃过“孟文的女儿”这样的称号。
好像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成为不了自己。
孟非晚闷闷地呼出一口气,努力平静道:“我最近要忙着搬家,今天下午我们见面谈,楚妍姐你看可以吗?”
*
秦乐知随着服务员的指引来到包厢,点头向其道谢后便推开门进去,随即往饭桌上坐着的女人走去,又在她的对面坐下。
包厢四周内环境清雅,无论是餐桌还是门窗大多采用了日式风格的木质材质,似乎连桌上的餐具都散发着木质的清香,还能听到门外细微的谈话声。
秦乐知落座后,女人的背后写着“静”字的书法画格外醒目。
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茶具,女人并没有着急和秦乐知打招呼,只是低头调茶,随后将茶轻轻推到秦乐知的面前。
“秦先生,先尝尝茶。”
秦乐知笑着将茶轻轻捧起,他其实喝不惯这东西,但还是微抿了一口后放下:“谢谢。”
女人的头发乌黑长直,但也只是留到了锁骨的位置,她的脸上托着副眼镜,而右眼下的一颗泪痣尤为明显,眉眼间透露着张扬,却还多了一份疏离感,美艳同时却又不具有攻击性。
“我姓邱,叫我邱秋就好。”
秦乐知点了点头,却还是换了个称呼:“邱小姐好。”
来之前他听过周诚介绍过她,家里的祖祖辈辈都是医学背景的,耳濡目染下也选择了从医,周家和邱家两代是世交,这么算来的话周诚和邱秋应该算是青梅竹马。
而周诚的父亲也刚好是邱秋本科在读时的老师,上次周诚和他提到的疗愈心理项目的事,也正好是邱秋向周诚的父亲提出来的。
“饭就不吃了,我们直接谈吧。”
邱秋单枪直入,秦乐知的动作也干净利落,二话不说就把手上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她。
“请便。”
邱秋接过,低头翻阅一阵。
随后脸上的笑容更甚,她抬手推了推眼镜:“当时听周老师提起时就觉得秦先生的想法很有新意。不过,这里面有关孟文的案例分析,是不是还能再深入一些?”
秦乐知用手指在茶杯的边缘打了个转,在邱秋说完一整句话时,他的手指又从杯沿中放了下来,对上邱秋的眼神,尾音里还沾着点笑。
“你的意思是?”
“听说他还有个女儿,你能尝试联系到她吗?我觉得对我们的合作会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