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苍茫夜色中离开了首都,陆时汀听到对讲机传出声音。
左可:“活了16年,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城。”
陆时汀向车窗外看去,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在月光下被风吹起像一条流动的河,而他们就如同河上渺小的舟。
他是在最前方的掌舵人,赤色瞳孔散发出红宝石般璀璨光芒,双手握着方向盘,专注的盯着前方,他降低了自己的精神屏障,这样可以让自己的感知更敏感,覆盖面积也更广。
有利于提前察觉到危险。
对讲机里大家还在聊着天,熬夜开车,聊聊天有利于保持清醒。
左可:“陆哥,听说你的精神体是龙!好帅!”
斯诺:“不知道那些老哨兵们欺不欺负人,呜呜呜,我想家了,这个时候我本来应该在暖暖的被窝里追剧才对。”
左可:“话说龙真有两个吗?”
陆时汀蹙眉,他没记错的话队伍里有一个女孩子,聊这个不大合适。
斯诺:“外面好黑哦,会不会有鬼啊。”
左可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对不起,对不起,大家就当我放屁了,那个,我的精神体是个吗喽,哈哈——”
不知道是谁噗嗤笑了一声。
余梦一脸遗憾,怎么不聊了?她真的好奇,真有两个吗?
根据书上记载,觉醒了精神体的哨兵有30%的可能在身体上与精神体同化,也就是说身上出现精神体的特征。
她这个黄色的小女孩,不由得想了下要是陆时汀与精神体同化,且正好……
“啧啧啧——”她不禁感叹,“真是天生海棠大总攻啊。”
左可:“啊?什么海棠?”
“海棠你都不知道?海棠花啊,不是有句诗,一棵梨树压海棠。”斯诺终于和大家的话题连接上了。
余梦:“对对对,海棠花。”
她松了口气,以为话题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就听她口中的大总攻问道:“那大总攻是什么?”
左可:“不知道。”
斯诺:“感觉攻击性很强。”
余梦头疼,这些男人怎么好奇心这么重!
“对对对,没错,就是攻击性最强最厉害的意思。”
累了,爱咋咋地吧。
然后她就听左可和斯诺还有其他人,一口一个:“那陆哥肯定是大总攻。”
陆时汀笑呵呵的:“客气了客气了。”
余梦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大家天南海北的瞎聊着,车队缓缓向前行去。
左可:“糟糕!糟糕!4号车陷了!”
陆时汀停车下车一气呵成,他在最前头却是第一个跑到第四辆车那里的,打着手电筒向陷进去的车轱辘看了眼,还行。
风呼呼刮着,吹乱他的头发,打在脸上如同挨了巴掌,他去到第三辆车那里,和正准备下车的斯诺说道:“我把绳子绑上,左可你看看能不能把车带出来。”
斯诺愣了下,没纠结他的称呼,点头回到车上。
陆时汀迅速把绳子绑好,以他的重量都被吹得直晃,对着对讲机一开口喉咙仿佛被风打了一拳。
“好了,3号车开一下试试,慢点,4号车轻点给油。”
两辆车慢慢动了起来,陆时汀来回转着手电筒盯着情况,这么会儿的功夫睫毛上已经结了层冰碴。
4号车被一点点带了出来,陆时汀:“出来了,停。”
他吼着,不然没等声音进到对讲机里就被风吹散了,他过去把绳子拆下来,顶着呼啸的风回到车里,被车里的热气一冲,身体不受控地打了个哆嗦。
“外面可真冷,没有建筑物的遮挡,风大的邪乎。”
石头坐在后排观察着他,见他像一只甩着水珠的大狗一样甩着脑袋上的雪花,黑巧般的肤色都被冻的有些发白,他和自己想象的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大一样。
“你穿的太少了。”
“多少无所谓,重要的是帅,阿嚏——”
*
早上5:00
街上基本没有人,一个单薄的身影却在干着活儿,一铁锨一铁锨的铲着路上的积雪,铁锨铲满满的,举起来往车里倒时,以至于男生的手臂都在抖。
徐图之脸颊冻的通红,卷长睫毛上仿佛挂着一层冰帘,沉的他都有些睁不开眼,太冷了,他的鞋子只有一层单薄的棉,冻的他时不时在原地蹦一会儿活活血。
他吭哧吭哧,撅着屁股干了一早上,累到呼出的白气让他像是一个小烟囱。
等其他人到点正式上工时,他已经把自己负责的那片区域收拾干净了,仔细把工具收好,和大家打着招呼去到小领导的办公室里。
他站在暖气片旁,擤了擤鼻涕,把鼻子捏的通红,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王哥,我那儿收拾完了。”
王哥端着冒着热气的茶缸子:“有事?今天来这么早?”
“嗯。”
徐图之挠了挠缓过来有些发痒的脸,从他的柜子里拿出斜挎包挎上:“王哥,那我先走了。”
王哥挥了下手。
徐图之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蹦蹦跶跶向公交站走去,时不时还打个出溜滑,看样子心情不错。
挤上公交车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兜里拿出一袋廉价的营养液喝下。
长达百年的冬季致使资源枯竭,又受变异体影响人类活动范围受限,美味的食物是有钱人才能享受的奢侈品,大部分的人就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存。
把营养液的袋子收进兜里,他偏头靠在车窗上让阳光能照到他的脸,没多久就睡着了,睫毛还湿漉漉的。
斜挎包里有一个干净的白色塑料袋,袋子里是一顶黑色鸭舌帽。
“诶,诶——”
一只有着老年斑的手不客气地推了徐图之两下,徐图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视线里是一个红光满面约摸六十来岁的老头。
“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不知道尊老爱幼给我让座吗!”
徐图之被训斥的清醒了,眼皮抖下一滴水珠。
他慌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给你让座。”
说着抬起两只手摸索着站起,周围的人变了神色。
瞎子?
徐图之顺着座椅向前摸去:“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坐到了老弱病残专座,我该死,我就不该出来的!我就是社会的负担,我就是废物……”
可怜的小男生泪眼婆娑。
周围人不满的看向那老头,人家明明坐的不是老弱病残专座,凭什么就一定要给他让座,更何况,人家一个瞎子坐了也是对的。
老头也没想到他看不见,臊的脸通红,虚虚扶着徐图之连忙道:“没事没事,你坐你坐。”
徐图之:“不用我让座了吗?”
大冬天的老头擦了把汗:“不用了,不用了。”
徐图之低头抿嘴偷笑,俨然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这晚半夜老头睡着觉蹭地坐起,拍了自己一巴掌:“我可真该死啊!”
*
开了一宿的车队停下来稍作休息,陆时汀扭着嘎吱作响的脖子从车上下来。
白天风歇了,阳光一照还有点暖融融。
左可一脸疲惫:“陆哥,给我个棒棒糖。”
陆时汀从兜里掏出一个丢给他,然后向他旁边的斯诺问道:“左可你吃吗?”
刚把棒棒糖送嘴里的左可:?
斯诺也一脸懵:“我是斯诺。”
“哦,斯诺。”陆时汀点点头丢给他一个棒棒糖,然后向石头问道:“左可,吃不吃棒棒糖?”
和他待了一宿的石头:?
陆时汀已经丢给他了,然后在大家奇怪的注视下给走过来的余梦也丢了一个:“石头,嗯,棒棒糖。”
条件反射接住棒棒糖的余梦:什么情况?
众人无语:不是?那可是女孩子啊!谁家女孩子会叫石头啊!
左可上前一步,站定在“理直气壮”的陆时汀身前:“陆哥,我是谁?”
陆时汀挑眉:“考我?你不就是——”
在大家期待的注视中,他底气十足的说道:“余梦。”
大家互相看了看,他这个症状应该是……
左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陆哥你是不是脸盲啊?”
陆时汀这才了然,自己是又认错人了:“嗯,一点点。”
大家:是亿点点吧!
陆时汀这是老毛病了,所以他是真不知道那个要当他狗的人是谁?
“抱歉,把你们认……”陆时汀神色忽然变得凌厉,抬眼向着前方看去,蓝天之下,白雪之上一个黑色小点正在快速向这边移动,陆时汀已经听见了翅膀扑腾的声音。
其他人的觉醒程度和他根本不是一个等级,无法看到那么远,紧张问道:“怎么了?”
陆时汀:“都退过来,有变异体。”
大家顿时慌了,他们毕竟是才觉醒的哨兵,没有训练过,更没见过真正的变异体,像是左可,16年来甚至是第一次离开首都。
这一路陆时汀表现的十分靠谱,更何况他又是SS级哨兵,在他这么说后大家连忙向他身后跑去。
而那个黑点也冲了过来,大家这才看到。
左可眼睛瞪得溜圆:“这、这这是白骨蝠,F级变异体,蝙蝠形态的变异体,身上6根白骨可以舒展开,长度可达到20米,如刀般锋利,断骨削铁,弱点是在中心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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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叨叨叨念着课本上的知识,陆时汀已经眼睛发亮的冲了过去。
大家惊的叫了声,已经来不及抓住他了。
陆时汀停都没停,狼尾向后飘荡,随着白骨蝠俯冲而下,它后方的朝阳露出,耀眼的光芒晃的左可他们眯起了眼,也就是这一晃眼间他们就看到横亘一半天空,巨大的,有着无上威严和无尽危险的黑龙。
而比黑龙更张狂的却是下方的男人,发丝张扬,猿背蜂腰,他举起手臂,夹克的袖子就被肌肉鼓满,青筋绷起的拳头更是毫不畏惧的向着白骨蝠打了过去。
一拳轰上白骨蝠脑袋正中心,宽肩在那一刻极致舒展但力气又是紧绷着,以至于皮夹克都被撑爆,露出里面的黑色工字背心,以及黑巧色的结实背脊,艳色符号刺青在那脊椎骨上延伸至背心中。
时间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一画面烙印在众人眼中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强悍,粗暴,野性。
但又让人热血沸腾,爽到头皮发麻!
白骨蝠被这一拳硬生生阻止,在忽然安静的世界中,就听“咔嚓咔嚓”,他们注意到陆时汀拳下的白骨碎了。
半空中的黑龙忽然发出一声龙啸,远处的雪山开始崩塌,左可他们痛苦地捂住耳朵,身形摇摇欲坠,就见那白骨蝠在龙啸声中,被陆时汀那一拳轰出的裂缝越来越大,而后碎成无数片被龙啸吹飞,尸体都不剩。
陆时汀放下拳头,一滴鲜血滴下。
他潇洒回头,身形高大笔挺,黑龙和朝阳做陪衬,雪山做背景,世界在他脚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下扬起意气风发的笑,露出两排森森白牙。
然后在一众目瞪口呆中,举起流血的手,可可爱爱的比了个耶:“麻烦帮我拍张照。”
头一歪。
凌厉的眉眼,笑眯眯。
*
徐图之倒了4趟公交车又步行了好久,终于在下午来到了一栋别墅前。
按响门铃前他还整理了下衣服,又把帽子往下拽了拽。
紧张的等待着。
很快就有人出现在门口:“请问你找谁?”
徐图之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笑容甜甜:“你好,我来还东西给陆时汀先生。”
他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根据车牌号,还有从房屋管理室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才知道送自己帽子的男生叫什么,住在哪。
幸亏他昨天弄坏了走廊的护栏墙,不然都找不到了。
陆晋山瞧着门外的男生,想起陆时汀给他发的消息。
【哥,如果有一个长得像小土豆,拿着我帽子的男生过来找我,帮我照顾下。】
“你好,我是陆时汀的哥哥,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徐图之连忙宝贝似的把帽子拿出来:“你好,我是来还帽子的。”
双手奉上。
陆晋山接过帽子,看着偷偷向房子里张望的男生:“时汀不在家。”
男生那双狐狸眼明显失落。
“哦,那我就不打扰了。”徐图之乖乖的向陆晋山点了下头,有些舍不得地转身,蔫头耷脑地离开了。
没有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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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晋山:“你要不要留在这里工作?”
徐图之惊喜回头,太过用力帽子差点甩飞,他手忙脚乱地按住,两步哒哒哒小跑回去。
仰着头:“真的吗?”
陆晋山瞧着男生熠熠生辉的碧色瞳孔:“嗯。”
*
徐图之脚步漂浮的回到家,不敢相信自己要留在陆时汀家里工作了。
而且还是包吃包住!
那以后不就是可以和陆时汀一起生活,想起那晚男生的背影和侧脸,不知道怎么回事,脸就有些发热。
他站在家门口,想着用什么理由忽悠高英,有些犹豫地推开门就闻到了酒味。
他皱起鼻子,高英醉醺醺的声音飘过来:“老子养了他这么久也够意思了,该他回报我了,老子又没让他出去卖,老子这是给他找了个好人家,老王除了岁数大点没什么不好的,其实也不算大,今年也就才5……58吧,正是好时候。”
“你家那小子能同意?”
“老子管他,到时候绑了,生米煮成熟饭,他就服了。”
徐图之拳头捏的嘎嘣响,彻底打开门走进去,随手拿起墙边的酒瓶,去到高英身后拍了下他肩膀。
高英迷糊地回过神:“你……啊!”
酒瓶在高英嘴上砸碎,玻璃四溅,砸掉了他的门牙,划破了他的嘴,他的脸,鲜血淋漓。
吓得酒友骂着脏话向后退。
徐图之将手里的半截酒瓶抵在高英脖颈上:“老登,我想揍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