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林知予说完那句话后,盛洵还没来得及变颜色,手下一个侍卫就因为她侮辱老侯爷想扑上去拿刀砍她了,结果被那个邢老三一巴掌给打出几丈之外了。
出手之快、内力之雄厚可见一斑,令盛洵意外。
盛洵临到睡觉的时刻,还被那股荒唐感和愤怒笼罩着,他不明白林知予哪来的底气说这种话,他觉得可笑,又愤怒于林知予的傲慢无耻,带着这样的情绪迟迟不能入睡。
就在盛洵模模糊糊要入睡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突然清醒,练内功的人五感要比普通人更敏锐。
有人进了他的房间,未靠近他,好像在翻找什么东西。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的......盛洵闭着眼思索。
很快,那人从桌上拿走了一个食盒和一个包,再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什么纸被打开的声音,下一刻就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不好!那好像是……盛洵猛地睁眼,翻身下床,伸手就抓住了那个贼。
果然是林知予,只是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她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呼吸急促,双目紧闭,对盛洵抓住她手的行为毫无反抗。食盒跌倒在地,她另一只手攥着一个已经打开的纸包,纸包里洒出一些莹白的细粉。
事情要追溯到一个时辰前,林大小姐在自己的院子里看话本。
话本讲了一只深山里的狐狸精吃了貌美女郎摇身一变变了个大美人,来到凡世遇到了一个俊俏郎君,便开始与他谈情说爱,谈着谈着狐狸精就爱上了郎君,决定吃掉他与他永不分离,然后那个郎君竟然是个修道有成的道士,一杖把狐狸精打死了,但这狐狸精是个七尾,还有六条命,这次她又吃掉了这个道士的师傅……
总之故事是精彩绝尘一波三折,看的林知予心潮澎湃,看到精彩之处就想吃些小食快活快活,结果林大小姐就想到她把买来的零嘴全扔给了盛洵,一时又气又悔,然而这个时候外面小吃店皆已关门,林知予纠结了会就决定到客厢这来拿走那些零嘴。
那些辛辣重口的东西,盛洵一个受伤的怎么吃得了!
林知予感叹自己实在体贴,遂来到客房,看到盛洵已躺在床上安睡了,便进来翻找食盒。
食盒是找到了,打开一看少了些东西,于是林知予便又找了找,结果翻到了一些纸包,看样式好像孜然粉的纸包,不确定的林知予就打开了看了看,打开看到一些白粉,不太确定地拿近闻了闻。
这是……林知予双眸突然睁大,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恶心感席卷了全身,一些记忆碎片突然出现在了她脑海。
在黑不见底的巨大的地下,关着数之不尽的人,这些人小的看起来七八岁,年长的看起来竟是超过了四十岁。
耳边传来少年人不绝于缕的哭声,从头顶传来的斥骂声,推搡、责骂、鞭打……抬头好像看到了目露凶恶的黑衣人,一碗又一碗黏稠的白色的糊糊,越来越膨胀躁狂的身体,越来越苍白的记忆,以及越来越缺失的理智。
画面一转,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堂。大堂一楼最中心是一个比武台,周围楼层上是层层叠叠的人头。
有两个少年在比武台上决斗,皆是手段狠辣、招招致命。直到一个少女终于将对面的少年摁倒,没用任何利器,空手掏出了那个少年的心脏。
大堂内爆发出哄堂的欢呼声。
一场又一场决斗出现在那个大堂上,直到少年时的林知予站在比武台上。
如坠冰窟,林知予猛然睁开眼睛,发现盛洵那张脸离自己不过十寸,他抓着自己的右手腕正紧紧盯着自己。
下一秒,林知予的左手锁住了盛洵的喉咙。
语气冰冷,充满杀意:“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盛洵挑眉,很意外她的反应,忽然说道,“我很好奇,你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是怎么让邢老三他们那帮江湖的一流高手听命于你的。”
林知予右手稍稍用力:“回答我的问题。”
盛洵看着林知予那冰冷的眼神,不同于几个时辰前她威胁自己时的狠辣诛心,此时更像是在看死物般的宁静,不喜爱,不厌恶,不关心,盛洵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林知予,隐藏在那个喜怒哀乐面具下的林知予。
“这是粉毒。我们来平城查粉毒,自然也带了一些,有时候能用得上。”
“什么时候用得上?”
盛洵忽然笑了:“比如,现在?”话音刚落,盛洵忽然靠近,紧盯着林知予的眼睛,声音极轻:“林姑娘以前吃过这东西?”
林知予不语,她不喜欢和人靠这么近,离远了些,松开盛洵的喉咙,答非所问:“我知道你来平城的目的,我可以告诉你,钱八方和粉毒没有关系。”
盛洵也松开了林知予,显然不信:“林姑娘刚才这反映,可很难让我相信。”
“你来平城是因为京都不夜巷的良米铺子,那个告诉你消息的是秦狗四的手下,秦狗四在不夜巷势力颇大,这几个月蠢蠢欲动,与钱八方争锋相对,他祸水东引将你这个广平侯引到平城,又故意设陷围杀你,意在让你广平侯死在平城,从而令钱八方掣肘。”林知予将那帮粉毒合上,放在桌上,语气平静,此刻又变回了白日里那个还看着有些人情味的林大小姐。
盛洵神色不变:“我凭什么相信你?”
盛洵在心底已经半信半疑,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能感觉到钱八方对他并没有多少恶意,若他此行于钱八方有弊,那他现在恐怕就没这么自由了。
“好说,过些时日,秦狗四和他那个卖你消息的手下就要到平城了,到时你可亲自问他。”
盛洵意外:“你们竟能直接把他抓来平城,不是说他与钱八方争锋相对?”
林知予一脸不屑:“只是他主动的争锋相对,钱八方可从未把他看在眼里。”
“你们会把人交给我?”
“可以让你与他交流一会。至于这两个人,在不夜巷,卖客人假消息可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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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 林知予歪头想了下又说道,“至于粉毒,我想秦狗四那个人手里可能有点东西。”
盛洵欲开口说些什么,又听到林知予轻笑:“侯爷别担心,我对这粉毒也有一点兴趣,我要知道什么,一定知无不言。”
“噢,对了,今夜其实是我想到我给你的那些小吃啊,多辛辣重口,侯爷您这还没好的身子哪能吃这些东西,我就想着赶紧过来拿走,不想吵醒了侯爷,哎,我的错,既如此您就在我这里多休息几日吧,我家镖局虽不大,多住十几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说着林知予拿起那个食盒,直接离开了。
盛洵看着林知予离开,没有阻止,他心里还有太多疑问,林知予刚才的话听不出真假,她碰到粉毒的反应......除了一开始,过于冷静,不像瘾君子,但也很不正常就好像刺激了她什么,以及初次听说的秦狗四,还有暗处那位暧昧不明的钱八方。
盛洵叹了一口气,今夜难入眠了。
林知予走出客房,又沿着熟悉的路走回自己的屋子。并未打开食盒,也并未继续看话本,就静静地坐在屋中,久久不言。
许久,嘲道:“朝廷已经这么没用了,查了这么久查出一个钱八方。”顿了顿又说道:“去查这个粉毒,我要知道所有。”
四周一片寂静,一个院子里藏在暗里的人很快离开了镖局,除了林知予,整个镖局的人都没有察觉。
林知予并不确定记忆里吃下的糊糊是不是粉毒,但是她能确定,那些看起来普通的白粉里散发熟悉的,刺鼻的,恶心的味道,凑近些甚至感觉身体内的月中行内力都在沸腾,然而盛洵却说自己没有内力......
月中行是一门极其古怪的内功,其他的内功心法都会有真气于身体内游走,寻常诊脉就能觉察,但是林知予的内力就好像不存在一般,但又偏偏如行云流水般自在使用,不像是用身体练出真气,更像是从血肉里长出来一般。
王梨说月中行修炼到第六重后,修炼者就会逐渐失去神智,变得癫狂,到最后六亲不认,杀人如狂。而自己多年前修炼月中行足足到第九重,嗜杀成性,后来被种了金蚕蛊毒克制住自己体力的月中行内力,维持住了这些年的理智。
她是怎么习的这邪诡的内功她也不记得,恐怕与所谓的粉毒脱不开干系。
阿梨是七年前在临城被自己救回来的,那时她生母早亡,管事的二夫人想把她卖给一个老头子,她便下毒杀了全家进了大牢,后来因为医术好就进了不夜巷,故而早年那些事她也不知情。据说十年前在场的人都被自己杀光了,所以当年的事情都随着林知予的记忆一起被掩埋了。
因为粉毒,林知予看到了记忆恢复的希望。要说她要想起来什么,她自觉对自己的父亲弟弟也不是很在意,她始终认为没有亲情回忆的血缘没有任何意义,对当年发生了什么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对月中行更是没什么兴趣,可她还是放不下那些过去。
究其原因,还是太闲了,林大小姐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