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予回头,邱泊还在喋喋不休,“你俩啥时候的事啊,居然瞒那么死,这不请顿饭说不过去啊。”
视线往左,沈淮之站在一旁,手工剪裁的西装衬托出他的优越,瞳孔如凉墨,自带生人勿近的矜贵。
“……”
巴黎是不是有点太小了?
她真的出国了吗?
秦舒予现在有些微妙的尴尬。
她可以和沈淮之双人合作表演夫妻和睦,也可以独自应对,但接受不了她一个人正演到一半时,故事中的另一位主人公,沈淮之突然出现。
那种措不及防,就好像趁手的工具突然活了一样。
多冒昧啊。
偏偏邱泊还沉浸在这场意外相逢里,喋喋不休:“沈淮之真是那样对你的?舒予妹妹秦大小姐你有没有照片或者录像录音,我能不能发给其他人看看!”
秦舒予:“……”
她迅速拍掉了他凑上来的手。
邱泊不死心,拉上了另一位主人公:“哥们什么时候能去你家吃顿饭,你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呗,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就算你对秦舒予感情变质了那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沈淮之:“……”
大约是他真的很吵,周围还有着观众,沈淮之往秦舒予那落了一眼,忽然嘴角轻牵:“这个问题,你不妨去问舒予。”
神情包容宠溺,做出了一副全凭她的模样。
身旁已经有人投来艳羡的目光,秦舒予瞪着沈淮之,很想向他索取名誉权赔偿费用。
下个厨而已,很稀罕吗?怎么说得她还藏着掖着不想给别人看?
再说,他什么时候给她做过饭?
面上不服输,秦舒予甜蜜蜜地看向沈淮之,甜得旁人看一眼都觉齁心:“什么时候都行,不如就约在回国后吧,到时候再叫上秋秋,说好了啊老公~你可要亲自下厨。”
她给“亲自”加了重音。
沈淮之从容颔首,唇角戏谑无奈:"上一次不小心夹掉了一块你都不高兴,这回大家都来……舒予,你可不要生气。"
??秦舒予不服:“我什么时候……”
“……行了行了你俩,有点恶心了,”邱泊比她反应更大,“吃饭的事情下回再说,我得缓缓。”
他压抑住心中的那股恶寒,望向沈淮之的眼中有着求饶意味:“哥,我去跟其他人打个招呼。”
秦舒予顿时舒畅起来。
和沈淮之互相伤害的苦,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来尝。
郁晋面上有趣,沈淮之不受影响地往前走了几步:“郁总。”
郁晋正春风得意的那个项目也有平悦的助力,两方话事人相见,他们简单聊了几句细节上的问题,气氛轻松愉快。
等交谈暂告一段落,沈淮之侧了侧头,“舒予。”
秦舒予还记着刚才的仇,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郁总之前一直跟我夸你呢。”
“是么。”
沈淮之保持着完美的仪态,伸出修长的手,极轻地停在她头顶,略微揉了揉,做着旁人视角里的亲密无间:“那我应该早点到场。”
“我反而觉得,我今天就不该来。”秦舒予作对道。
她有些心烦,沈淮之矜贵清俊,做派得体优雅,任谁来看都无可挑剔。
她却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想了半天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简单归结为,他太周到成熟,因此自带一种完美防御,让她的作对都充满了小孩子的幼稚。
她才不幼稚。
正巧,Zoe悄悄凑过来问她这个男人就是为她定制钻戒的完美丈夫吗。
秦舒予不想回答,但Zoe的声音不算小,而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懂法语。
邱泊此前和Zoe是同学,他凑过来,笑嘻嘻地替秦舒予答了声“Yes”,周围人都被惊动,沈淮之的目光落下,秦舒予这才勉强压下不情愿,为Zoe介绍:“没错,就是他。”
又控制不住轻呵:“完美体贴得像个假人。”
先前的表演成效显著,再加上沈淮之的皮囊实在优越,Zoe对他充满了好奇。
可沈淮之不会因为来到异国就变了性格,秦舒予在旁,全程见证了Zoe在不到三分钟的功夫内迅速的从兴致勃勃到碰了一鼻子灰。
果然,不是她的问题。
沈淮之这狗男人压根就是鬼见愁。
也许是她心思太明显,沈淮之侧头,视线停了一瞬。
对他而言,会遇到秦舒予纯粹是意外。
邱泊手上有一个项目,体量大周期长,对资金要求不弱,好处也实打实,不过,进展却不顺利。
眼看到嘴的鸭子即将飞走,他索性就喊上了沈淮之共同参与。
虽然年龄相仿,沈淮之却老练许多。在他的作用下,这次来巴黎的谈判总算取得了一些成果。
为表庆祝,邱泊提议去朋友的party上玩一玩,这个朋友就是Zoe。
不过沈淮之倒不是为了聚会,他对社交的需求很少,能来只是因为在坐上飞机之前,沈修畅托他给郁晋送去一张照片。
就是没想到,秦舒予也在场。
小公主很容易生气,沈淮之见怪不怪,却也懒得去安抚。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薄薄的信封递给郁晋:“这是姑姑托我送的照片。”
郁晋的笑意深了几分:“辛苦你跑一趟了。”
“小事。”沈淮之很好风度。
秦舒予没有错过这一幕,却也不怎么感兴趣。
邱泊已经和Zoe叙上了旧,她找了个当口,趁郁晋去了别处,拉了拉沈淮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又怕他不跟上来,她用力拽了一下他的衣角。
角落处要显得偏僻,少有人来,秦舒予满意地看了眼旁边一人高的观赏丝兰,这才放开了手。
沈淮之眉心微皱,他的西装上还留着秦舒予弄出的印子,很难说这没有夹杂着她的私愤。
没有去整理,他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语气略淡:“有事?”
“有事。”
秦舒予上下打量,沈淮之应当也知道派对的着装要求,不知道从哪往领带上套了只银色的蝴蝶箍。
“哪买的?”这只蝴蝶还挺精致。
沈淮之:“这就是你的‘有事’么。”
“这是其中之一。”
“那你不如去问邱泊,他找的地方。”
沈淮之嘲弄道:“或者,我把衣服的品牌也告诉你?”
“那就不用了。”
秦舒予牙尖嘴利:“我对你自己选的衣服不感兴趣。”
沈淮之想起刚刚宴会厅里,她并不配合的挑衅,耐心有些告罄。
他要离开,秦舒予拦住他:“我还没说完呢!……你还要在巴黎待几天?”
自以为是又自顾自,沈淮之的神情变得冷漠:“你很关心吗。”
“你在说什么疯话?”
秦舒予瞪着眼睛,好像受了奇耻大辱:“你是不是还要待很久,那我明天就走。”
她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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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恐避之不及,沈淮之反而不急不缓了:“去哪?”
“不知道,可能回国,也可能去别的地方再玩一下……”
她说着说着又烦躁了起来:“制定行程好麻烦,都怪你。”
秦舒予有点拿不定主意,按照原计划,她应该在一周后才会考虑回国的事情。
可谁知命运这么突然,沈淮之也来了。
虽说她和他各有行程,不会经常碰到……但万一呢?她可不想像今天这样,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又突然碰见他。
既如此,她索性先走一步。
秦舒予的公主脾气来得频繁,也许临时更改决定确实让她烦躁。沈淮之收回视线,“路上小心。”
“……”
谢谢,更气闷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秦舒予不高兴地走在前面,即使心里已经把沈淮之骂了一圈,脸上却丝毫没显。
这处地板做了下沉式处理,有侍应生从前方端着酒杯经过,她向后退让了一步,却脚下一空。
秦舒予:“!”
沈淮之是离她最近的人,他做了最及时的反应,但还是来不及了。
秦舒予在他扶住自己之前,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脚踝发出了一声细微响动,医院是逃不掉了,侍应生慌忙道歉,她疼得头晕眼花,摇头说没关系。
沈淮之皱眉询问她的情况,秦舒予的一只脚还在钻心地疼,她这会儿也顾不得他烦不烦人了,靠着他,试探性地点了点脚尖。
好了,她这下哪也不用去了。
.
坐在医院宽敞干净的诊室里,秦舒予抬着右腿,看医生为她处理伤患处。
X光的结果显示她没有骨折,却有一定程度的韧带损伤。护士在旁边嘱咐着什么,秦舒予都没有听,她盯着自己肿起来的地方,怏怏不乐。
等医护全走了,沈淮之面向秦舒予:“你记住了吗。”
无非是用药事项和日常行动需要注意的地方,秦舒予垂着眼皮,坦诚却摆烂:“没有,这不是有你在。”
显然,意外受伤的大小姐已经迅速为自己找好了陪护人选。
沈淮之哪会听不出这意思,他微微眯了眯眼,声音偏凉:“你不是明天就走么。”
“……走不了了,这样说您开心了吗,尊贵的沈大总裁。”秦舒予一番话说得老大不情愿。
要不然说秦舒予爱作呢,她在巴黎没有其他亲朋,更不愿意在受伤时一个人坐飞机回国,即使有空姐地勤全程周到服务。
秦舒予想了一圈,怎么想她这段时间暂且跟在沈淮之身边,由他照顾都才是最优解。
……真是让人毫不期待。
秦舒予脸上的表情绝不是满意或者欣喜,她擅自给他安排了陪护的角色,又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沈淮之眉眼微冷,差点气笑了一瞬。
他侧了侧眼,秦舒予还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脚上的弹力绷带,头发丝都是蔫的,看上去垂头丧气。
这次的伤,也许是骄傲蛮横的小公主这几年最重的一次。
尤其是,这位小公主作天作地自以为是,看上去毫无自理能力。
医院的一切都是洁白的,以至于白到了不近人情,沈淮之站在其中,唇线略薄,眉骨英挺锋利。
他很习惯这样的冷肃,对他来说,执行计划从来不是难事,因为他会排除一切干扰因素。
比如,并不在他巴黎计划之内的秦舒予。
微微皱了皱眉,片刻后,沈淮之收回视线:“让庄满去收拾你的行李,这几天你和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