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恒好几天闭门不出,他刻意躲着沈韵瑾,沈韵瑾去西院探望他,被魏婆子拦在门外:“少夫人对不住,大少爷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放您进去。大少爷身体虚弱,受不得刺激,少夫人体谅体谅,还是请回吧。”
魏婆子满脸歉意,身子佝偻得不能再低,沈韵瑾没觉得落了面子,倒被魏婆子的诚惶诚恐打动了,便不再为难她,只是惊奇: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这又是怎么了?
沈韵瑾以为箫恒几天不来寻她,应是相思戒断得差不多了。
阿兰说要断相思只能生熬,沈韵瑾便以为是像忍着疼痛那样熬,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可她不知道现在的箫恒压根听不得沈韵瑾这三个字。
相思嘛,初始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一点挂念,像心里蛰伏了一只小虫子,时不时扎一下,带来一阵隐秘的痉挛。但是时间久了,这种痉挛愈发频繁,牵动着每一根神经,渗进四肢百骸,变成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宛如细密的、持续的、不可抑制的情动。
中了相思的人不会想到自己是被药物所控制,因身体和内心都很空虚,会将无端的渴望当成刻骨铭心的爱恋,而那个最能影响他情绪的人或事就会成为爱恋的对象。
有道是:心中若无念想,何来相思?
以相思做毒,要不了人的性命,但可以毁掉一个人的终生,最是狠辣。
沈韵瑾从未相思,不懂相思。
府中杂事多,老夫人有意让沈韵瑾当家,即使病好了仍然把大部分家务交由沈韵瑾,沈韵瑾忙起来很快把箫恒抛在了脑后。
可等她再次见到箫恒,她没想到是那样一个惊惧的场景。
那天夜里极冷,沈韵瑾用过晚膳早早歇息了,将睡未睡之际突然听到有人重重地拍门,从声响和速度来看,来人十万火急。
睡在外间的绿萝去开了门,还没来得及报出来者是谁,就只见一道白影撞进来,直奔沈韵瑾的卧榻,绿萝跟在后面惊呼:“柔姨娘!”
心柔从来没有过这样失礼的时候。
沈韵瑾早已经披了衣服下床,正待问何事?心柔不愿耽误片刻,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拖:“你快跟我去看一看箫恒。”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沈韵瑾被心柔这样的状态吓到了,不由自主地慌张起来,绿萝转身要去叫人,心柔压低声音急切地说:“别惊动别人,你跟我去看看,箫恒现在很不好。”
两人踉踉跄跄地赶到西院,沈韵瑾来不及穿外衣,只在中衣外面披了件披风,此刻已冻得牙齿打颤,可见到箫恒,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心脏猛然收缩,手脚都像被冰封住了,往前挪动不了半步。
箫恒半躺在屋子的门槛上,上半身的衣服褪下来,露出清瘦的骨架,消薄的皮肤在冷空气里泛出了青灰色,更可怖的是他的胸膛和手臂布满了新鲜的伤痕,是用刀划开皮肉的鲜血淋漓。
月光冷冷地洒在他身上,了无生气,分不清这是一个活人还是一具尸体。
心柔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哭腔,她手脚并用地爬到箫恒身边,哭喊道:“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你怎么成这样了啊?”
沈韵瑾也想跪在地上爬。她强稳住心神,颤抖着缓缓走到箫恒身边,伸手在他鼻间探了探,感受到濒死的蝴蝶振翅般的一点点微弱气息,人没死。
箫恒身上的伤口很浅,不至于伤了性命,就是挨了冻,不知道又会扯出什么病来。
沈韵瑾用披风裹住他,和心柔合力将他抬上床,箫恒全程没有睁开过眼睛。
把人安置好了,沈韵瑾按住慌得怦怦跳的心口,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他身上的伤怎么弄的?”
“他自己拿刀划的。”
“为什么?”
心柔哭得嗓子喑哑,一个劲地摇头:“我不知道,他这几天情绪常常失控,好像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可他什么都不跟我说,又不让我靠近,就自己捱着。我听到他在里面呻吟、闷吼,只能干着急,他不肯叫大夫,又不让我告诉任何人。”
沈韵瑾明白那是相思的药性发作了。
心柔哭了一会儿,又继续道:“刚才晚上他睡不着,说要自己坐一会儿,不知怎么就拿到了一把刀。他开始叫你的名字,叫一声就在自己身上划一刀,我进去看时,他身上全是血,我夺了他的刀跑去找你,他又自己走到屋子外面来,他要干什么?要把自己冻死吗?”
心柔声泪俱下,俨然是伤心过头了。
沈韵瑾原本跟着心柔一起坐在床边上,听到这些描述,腾地站起来,额头碰到床架也不晓得痛。
箫恒为了断掉对她的念想,不惜用刀划伤自己,以身体之痛来解相思之苦。
沈韵瑾只觉得愧疚难言,是她把他们害成这样子的,她没脸面对心柔。
她蹲下来握住心柔的手,好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别怕,先找大夫。”
“可若老夫人问起,我怎么跟她说?”
“先别让老夫人知道。箫恒伤得不重,应该只是着了凉,先让大夫调养好他的身子。”
沈韵瑾手脚冰凉,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拽住,每一次呼吸都让她肝胆俱裂。她怎敢让别人知道,她给自己的夫君下药,为了让她夫君能够爱上她。
绿萝还在房里焦急地等待,刚才她也想跟着沈韵瑾一起去来着,可沈韵瑾只让她好生待在房里,她不知道西院那边的情况,直觉事情应该很严重,她不敢睡,随时听候吩咐。
沈韵瑾回来时失魂落魄,脸色难看极了,绿萝颤着声唤她,唤了好几次她才回过神来。她让绿萝连夜去请大夫,悄悄带去西院,还嘱咐一定不能让府里的其他人知道。
绿萝遵令准备去了,又见沈韵瑾闷着头往外走,她急忙追上去:“少夫人你上哪儿?你得穿件衣裳啊。”
沈韵瑾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她茫然看着绿萝,又低头看看自己,才发现她只穿了一件中衣。
绿萝担忧地服侍沈韵瑾穿好衣服,帷帽、护颈、披风包得严严实实,亲自把沈韵瑾送出了门,确定沈韵瑾的神志是清醒的,才叹了口气往反方向走。绿萝不像绵绵,她知道不该她问的绝对不问。
沈韵瑾徒步走回了沈府,她要问一问她娘,当初送那些药给她时有没有想过今日的这种境况。
沈府的管家因大小姐深夜回门大惊失色,以为是跟姑爷吵了架,当即要去报告老爷,被沈韵瑾一记严厉的眼神给定住了,“敢惊动我爹你明天就收拾包袱滚回乡下放牛去。”
老管家乖乖息了声,他知道他家的这位大小姐脾气是绝顶的好,对上上下下都谦逊有礼,可她动怒的时候你也千万别撞枪口上,后果怎样家里那三位少爷都领略过。
沈韵瑾一直走到沈府最深处角落里的偏院,那里四不靠,幽静得快要被人遗忘了,是她娘住的地方。
赵姨娘居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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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睡,房间里有零星的灯光,没有丫鬟值夜,沈韵瑾一脚踹开了门。
赵姨娘正凑在灯前做针线活,被沈韵瑾这一吓,针扎到了手指,血珠涓涓冒出来,赵姨娘“哎哟”一声,像见到鬼一般,手指着沈韵瑾,“你你你你你”了半天。
沈韵瑾关好门,在她娘对面坐下,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赵姨娘连喝了三杯水压惊,用力往沈韵瑾的胳膊上掐了一把,怒道:“三更半夜抽什么风?我还以为恶鬼上门。”
沈韵瑾说:“不做亏心事,就不怕恶鬼上门。”
赵姨娘皱眉:“我做什么亏心事了?”
“你姑爷差点被你害死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年纪轻轻就做寡妇?”
赵姨娘眼睛瞪得仿佛要从瞳孔里跳出来:“姑爷怎么了?你怎么就要守寡了?”
沈韵瑾顶着一张冰块脸不说话,赵姨娘急坏了:“你倒是说呀?发生了什么事?”
沈韵瑾把手朝她娘摊开:“解药。”
赵姨娘莫名其妙:“什么解药。”
“相思的解药。”
赵姨娘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沈韵瑾说的相思是什么,她一摆手转过身子道:“那东西没有解药啊,再说它也不需要解药啊。”
沈韵瑾坚定地说:“不可能,但凡是毒药就有解药,不然闹出人命来了怎么办?”
赵姨娘更加不解了:“好端端的怎么会闹出人命呢?”
“那些药粉吃了是会上瘾的呀,总不能任凭着瘾发作吧,这药性怎么解?”
“目的就是要让食用的人上瘾啊,不上瘾他怎么垂怜你?怎么对你百依百顺?怎么恩爱一生?”
沈韵瑾觉得简直跟她娘没法沟通,她手在桌子上来回敲着,愈发心急,慌不择言地问:“你给我爹也用过?”
赵姨娘说:“那倒没有,我当年的风姿没必要用这个,招一招手你爹就摇着尾巴来了。”
沈韵瑾嗤一声,“现在还不是被抛弃的份。”
赵姨娘不服地回斥她:“我说的是当年,你提现在干什么?我现在不用伺候那老头子,高兴得很。”
沈韵瑾几乎要绝望了,趴在桌子上哀嚎:“娘,我来不是要跟你说这些,我需要解药救命,你告诉我相思怎么解?”
赵姨娘还是那句话:“无可解也不用解。”
沈韵瑾无奈,只好把箫恒的处境说给赵姨娘听,赵姨娘听罢拍案而起,满脸恨铁不成钢。
比起箫恒的性命,赵姨娘更在意的是她这个貌比西施的女儿成亲这么久居然还是处子之身,而她夫君宁愿自伐也不想与她相守相依。
赵姨娘由怒转哀,扶额叹道:“你真是不争气啊!”
沈韵瑾如今没法争这口气,她说服不了自己吃下强扭的瓜,也不愿看到箫恒与心柔的爱情破灭。
她求她娘:“我不过是要一个将军府少夫人的名分,何苦来呢,只要箫恒他保证不休我不就行了?烟花之地的花娘子那么多,她们用这相思勾来恩客,可也没见哪个恩客一辈子钟情于一人啊,一定有法子解的是不是?”
赵姨娘摇头:“能被相思勾来的多多少少都是动了点情的,情以淫为首,她们以身代药,恩客便不会受相思之苦。时间长了,恩客对她们的感情淡了,药性自然也就慢慢地消除了。”
“所以?”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同房,一直到他不愿意再碰你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