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响起的男声,似一道电流,隔空击中了华小满的背脊。
她原地颤了一下,迟钝地转过脑袋,目光直愣愣朝声源方向望去。
漆黑如墨的路尽头,静静立着一道雪白身影。
树影婆娑,斑驳的月色落在身上,勾勒出来人修长的身形。
即便不曾开口,华小满也一眼便知是谢微云。
无言的沉默中,一股强劲的威压逼近,燃烧着沉冷稀薄的氧气。
陆言之:……
华小满:……
整个画面尬住了。
她抬起的胳膊,在陆言之脸侧僵了一瞬,随后十万火急般缩了回去。
虽然什么也没干,又好像什么都干了,心里蓦地腾起一股做贼后的心虚。
陆言之默声望了她一眼。
这时,空气间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
华小满头皮一阵发麻,从地上弹了起来,朝前挪了两步,和陆言之隔出一条银河。
再抬起脑袋时,一阵冷风拂顶,冰凉的披风衣摆闯入视野之内。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暴风雨时,一只手从后将她轻轻拉了过去。
陆言之挡在了她面前。
他染了风寒,音色带点嘶哑,浅紫色的中衣残留淡淡的水痕,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声音温润且有力量,似在澄清什么:“谢公子,此事并非……”
可话才出口,就被打断——
“是谢某来得不巧。”
谢微云直接将人忽略不计,一副“我问你了吗”的态度,语气无波无澜,辩不出任何清绪。
而后偏了偏头,瞥向陆言之身后。
挺阔平直的肩背后,露出一个黑溜溜的发顶,少女埋着脑袋,一副恨不得钻进地缝的囧态。
他语调很慢,笑了声:“搅了二位好事。”
目光盯过来,华小满头发像被人削了一片,浑身不寒而栗。
……陆言之战斗力太弱了。
不是信誓旦旦说会和谢微云说清吗,可人家压根不给面,不给他演讲的机会啊。
最终还是她承受这一切。
华小满认命地想。
谢微云低下头,帽檐在眉眼间落下一片暗影,下半张雪白的脸上,薄薄的红唇扯起很浅的弧度。
他一字不言,直勾勾盯过来。
沉默是最大的杀伤性武器,华小满在这阵审视中败下阵来,脑子里没打好草稿,腿脚先行一步。
陆言之握着配剑的手拦了一下,固执地不让她过去。
“谢公子切勿多想,是在下私自将小满唤来,事出有因,还望见谅。”
“是吗。”
谢微云敷衍地回。
歪了下头,视线在他身上划过,随后向一旁脱下的衣衫撂去一眼。
似是在问:我好骗吗。
陆言之指腹滑过剑柄上的纹路,不自然拢了拢领口,说不出多余的话。
他此刻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确会让人想偏,在“证据”面前,再多言语也苍白无力。
可粘粘蛊之事,令人难以启齿,一时半会无法肃清蛊毒,此事又要如何说与旁人听……
华小满一把推开横在面前的手。
她和陆言之像一对难兄难弟,傻杵在原地,差点把各自拉下水。
对付反派,不能天真地指望以理服人,否则说再多,也只会是越描越黑。
这时候,只要迅速滑跪道歉即可。
“谢微云,事情是这样的……”
华小满犹豫了一下,准备用最虔诚的姿态认错,然而刚沾到冰凉的衣角,却被甩了开来。
就在她迟疑瞬间,谢微云利落地走了。
他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似乎真的不愿留下打扰二人。
但就很诡异。
这很不反派。
一般情况他只会笑眯眯地故作不懂,不动声色间糊了人好事,心眼小到绝不可能退让一步。
反派从不会相安无事地离开。
直觉告诉她,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她心里暗叫不妙,赶紧去给人灭火。
陆言之再一次拉住她:“我同你一起。”
“谢谢,真不用。”
华小满一脸无奈抽开手,几位男主本就磁场不合,凑上前只会火上浇油。
掌心一空,陆言之沉吟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小满,果然很怕他。
—
谢微云身高腿长,在林子里拐了几个弯,就将身后的小尾巴甩开了。
冥蝶低空飞行,在脚下开路。
想了想,今日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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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谢微云认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您消消气。”
“习惯就好。”
“反正她偷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谢微云嗤了一声:“我气什么?”
闲散的语气轻松无比,似乎将方才一幕抛之脑后,“唰”地一下摘了兜帽。
冥蝶愣了一下。
难不成会错意了?
它换了副语气:“也对,为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动气不值当。”
“不过她同谁好,咱们管不着。”
稍稍拉低了声音,继续说:“只要圣器不让别人发现就好。”
这也是它最在意的点。
华小满和正派人士朝夕相处,很难不会出现纰漏,尤其多方势力皆在探寻碎片下落,万一一个不小心。
冥蝶叨叨唠唠分析一路,却无人捧场。
谢微云不知想些什么,许久不曾出声,忽然,他放缓了脚步。
冷不丁问了一句:“他们方才在做什么。”
他像是随口一问,冥蝶便很诚实地答:“我瞧着吧,不太像正经事。”
“……”
“那小道士脱了衣衫,可真让人意外。”
陆言之素来温文尔雅,怎会衣不蔽体示人,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奈何它是只聚火而生的灵物,不通男女之事,随谢微云在七曜宗待得久了,只知一二。
突然,像发觉了什么秘密,有点儿激动:“洞房!”
“一定是这样。”
“听闻人间男女成婚后,下一步便是入洞房,修真界也有人称之为双……”
冥蝶分析得津津有味,忽地一记掌风呼来,它消失在了原地。
谢微云步伐一顿。
双修。
是为了如此无聊的事,所以骗他吗。
……
华小满在满雾林乱撞,似只无头苍蝇,一不小心把人跟丢了,叹了口气往回走。
她在想——
回去被谢微云掐死、还是逃之夭夭日后被追杀的可能性大?
想了想,她觉得前者概率大一点。
于是调了个头,想往山下跑,但下一秒,整个人如同撞在了一座冰山上。
头顶一阵冷声下沉。
“往哪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