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秦莫半垂眸子,神情由放荡不羁爱自由秒变严肃谨慎老师父。

    “整个君临洲,尤其鲛人学院这片,千万不能使用灵力,当年因此丧命的各派弟子不在少数。”

    “学院外围滅场最强。”物合不放心地扫向几个后辈,“前面那片区域不是那么好过的。”

    “别的入口被山体掩埋了,只能从此处进。至于他们——”

    吴瑧以为秦莫会说“再吃颗神龙解毒丸”或者其他什么,结果他来了句“忍忍就过去了”。

    三个后辈:“……”

    银娘小声在旁嘀咕:“见识了吧?”

    吴瑧用眼神问她“什么?”

    “余仙君经常被道君欺负得哭不出来。”

    吴瑧心领神会点点头,抬眼便对上一双要把人看穿的幽绿眼,立马老实了,忙不迭找了块石头坐下歇力。

    反观尹时砚这个优等生,从表情到行动到言语,对前辈没有任何指摘。

    他默默吞下水粒,喃喃自语:“怎的喝出了断头水的感觉。”

    其余人:“……”他一定是靠实力挤入内门弟子行列的。

    秦莫:“时砚啊。”

    尹时砚:“弟子在!”

    秦莫拍拍比他矮半个头的优等生,“少说话,留存体力。”

    物合冷飘飘站在最后,眼尾竟然泛起水雾。

    吴瑧坐着望她,那股子清冷感更强了。

    她似乎想起万分悲伤的事,走到山道旁,跪下朝学院方向行磕头大礼,久久未起身。

    银娘蹲下小声说道:“物合神女是由鲛人学院举荐去往苍崇的。”

    她掰手指转动乌溜大眼,“论起来,都是一百一十年前的事了吧。”

    “一百一十一年。”尹时砚站在两人身边,插了一句。

    “旧人荣耀归来,故土崩裂寸断。”尹时砚突然有感而发。沉稳如他说出这番话,更让人觉得他比同年龄段的人要深思熟虑些。

    银娘不禁抹了把眼下的泪水。

    吴瑧轻声道:“神器有灵,跟修道者一样要经历亲沧海桑田的痛楚,它们在时间长河中见证无数缘起缘灭,镜角和嘉楠神木承受的不比人少。”

    这么说本意是让银娘看开些,哪知道她的泪水涌得更凶了。

    反倒另一头的物合缅怀够了站起来,“走吧。”鬓角眉梢的坚毅在凛凛竹风中更浓几许。

    仍旧秦莫打头,物合殿后,呈一排队形向前。

    靠近篮球场,吴瑧双耳像灌了铅一样堵塞,行走也变得艰难,几人手拉着手以防某个人承受不住倒下。

    离教学楼还有一小半的距离,吴瑧刚要松口气,心想终于可以休息了。

    闷头继续走了两步却发现不对劲,在她前后的尹时砚和银娘手绷得越来越紧。

    威压每一秒都在侵蚀人的意志,转头也显艰难,整个人仿佛要被无形的力量压成肉饼。

    脚下的感受完全不同,轻飘飘、盈盈若点水,身体好像要横过来。

    吴瑧低头一看,悬着的心死了大半。

    她凌空飘起来了,身体不受控地上升,前后两人也反应过来,使劲拉住她,连他们的脚跟也被带离地面。

    天空失了颜色,银娘紧跟着花容失色,秦莫无声道:“你找死啊!”

    吴瑧做了个“救命”的口型,眼看拼命拉住自己的尹时砚和银娘要受她牵连,无奈甩开手。

    升到天上的整个过程是极度难受而且恐惧的,张口无法言语,“钟延救命”四个字含在嘴里送不出口。

    天空灰蒙蒙的,顷刻下起大雨,雪白透亮的云朵惊现电光。

    “咣!!”

    吴瑧也不知道被击中了哪个部位,浑身麻疼,半边身子废了。仅能活动的左手三指用最大力气掐大腿肉,心说完了——

    被电击得骨头疼,但手下的皮肉没一点感觉。

    即便这样,她仍像个不知悔改非要作死自己的头铁飞蛾,在空中傻子似的扑棱,丝毫没有往下降的趋向。

    漫天大雨抽打得眼皮难抬起,硬撑起眼缝,密集雨线下,秦莫四人已经跑到篮球场尽头的教学楼檐下。

    秦莫施展法术,与他人差不多高的结印将要脱手,一道飞雷降在他们面前,结印被砸得干干净净。

    他把另外三人推到身后门内,一脚给探出头的尹时砚二次送进去,飞快又结出术印。

    这次的结印还未成形,吴瑧头顶云朵仿佛安了灯芯乍然闪耀,滅场之力用它最完美的一击欢迎访客光临。

    胸腔里的血大量喷薄,她总算得以解脱——开始下坠。

    脑中浮现出鲛人学院八届二班的女生王佳婧,自己即将步上她的后尘,在不见来路、寻不到去路的无尽孤寂中等待下一个倒霉蛋。

    问题是,她连一封血书都没留下。

    “钟延,你在哪儿?”

    吴瑧无力地阖上眼,死得何其冤枉,她一定会变成冤魂的,君临洲来个人就缠上人家问“我怎么死的,怎么死的啊!”

    她是个多梦的人,梦中裹着模糊光影,看不清里头的人和物,但吴瑧知道,那是个世外桃源,依山傍水,有水榭清泉。

    “瑧儿。”

    每每有人呼唤,意味着她该醒了,是男是女、音色如何都会遗忘,这次也一样。

    意识浅浅回归,脑袋浑痛,隐约听见人问“还有救吗?”

    她仿佛溺在水里,听到只言片语又沉入水底。

    过了会儿,另一道声音说:“护住她心脉。”

    “瑧儿。”

    梦里的呼唤与这道声音重叠了。

    吴瑧猛得惊醒,喉咙里裹满铁锈味,几个模糊的身影围着自己,好一会儿才看清人。

    她趟在银娘怀里,对方在给自己输灵力。

    “我——”才哑哑蹦出一个字,脑袋头晕目眩,又想呕血。

    银娘见状塞了一粒药丸到她嘴里,“别说话,能听见我说话你眨眨眼。”

    吴瑧照做,银娘略微松口气,对旁边人道:“还好没劈傻。”

    吴瑧:“……”傻不傻的,本来身体湿柴一样不经用,经得起几番这样折腾啊。

    “你再歇歇,养养神,过两日好些了再起来行动。”物合温柔道。

    这一觉睡去比重伤时睡得还久,吴瑧能说话和起来走路已经是六天后了。

    这六天,秦莫四人几乎将学院翻了个底朝天,别说苍崇镜角,便是寻常的镜子也没找到几面。

    吴瑧吞了满掌心的丹丸,跟秦莫和银娘到隔了条两车道宽的一号教学楼,物合跟尹时砚继续在二号教学楼进行第三次全面翻找。

    “道君,我们为什么不跟神女、时砚师弟他们换着找,说不定能搜到别人注意不到的角落。”银娘不解请教。

    秦莫:“意义不大。”

    银娘面庞浮现问号。

    秦莫没打算深入解释,在前头领路,带吴瑧从一楼最里间折转处的教室开始。

    吴瑧明白他的意思,即便镜角害怕滅场的攻击躲在暗处,但他们里里外外翻了这么多天没找到,说明镜角极有可能藏在肉眼难以捕捉的地方。

    这时候需要吴瑧这个“磁铁”,跟苍崇镜极其类似的神镜融在她体内,大概率也能感应到苍崇镜。

    尽管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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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瑧并不十分认同这个想法,但如今五人困在君临洲,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

    旁人并不知吴瑧和那面神镜的关联,都以为秦莫带她来只是为了顺手搜搜看君临洲的神器,带不走的让她鉴别一番。

    在团队里的功能显得有点多余,还受了重伤,连累搜寻进度。

    对此并非吴瑧胡乱猜测,刚醒来时,尹时砚眼里闪过的审视不会骗人。

    一号教学楼共三层,每层结构相同,三间教室、一间办公室和两间男左女右洗手台相连的厕所。

    吴瑧在秦莫两人的陪同下缓缓走过每一间,并没有特别的感受。

    反倒再次返回二楼,下一楼路过楼梯拐角处门大的衣冠镜时顿住脚步。

    不等她开口,银娘说道:“道君也怀疑过镜角会不会融入其中,但是我们没找到任何拼接的痕迹。”

    吴瑧抚摸镜面,从镜中心摩挲到镜框,也不知心理作用还是学院长久没有人气,总觉得诡异。

    王佳婧的血书指的二到三楼镜子,但是刚才去二楼到三楼的拐角,墙面干净,颜色统一,并没有镜子被撬走的痕迹。

    “看出什么端倪吗?”银娘有点心急。

    秦莫倒是很有耐心,站在楼梯口淡淡望着二号教学楼图书室,那里书籍庞杂繁多,此前物合跟尹时砚搜了两遍,这次是第三回了。

    “有搜到锤子吗?”吴瑧问,“这里的东西可以损坏吧。”

    秦莫站着未动,让银娘去二楼教学楼一楼底下的杂货间拿,那里有一把。

    她不理解但是听话照做。

    银娘刚走开,吴瑧就道:“你为什么那么笃定我能感应到苍崇镜角?”

    秦莫那双看上去能单手握住篮球的大手摸索嵌在墙面上的衣冠镜,也没摸出门道来。

    他思索片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吴瑧。

    “六十年前,我操纵镜角劈开龙殿秘境,没记错的话,镜角上的一处断纹与你从异世带来的神镜断口能相连。”

    吴瑧大为震惊:“你是说那片镜角不是苍崇镜的?!”

    秦莫道:“按理说不应该,苍崇镜从初代帝君手上传袭至今,从不曾外借过。现任帝君闭关前镜身主体失踪,但镜角一直在苍崇。”

    吴瑧闭眼回想雾光镜的刻纹,道:“道君你说的那条断纹在什么位置,如何走向?”

    “右侧断口边缘,靠近镜框位置,以上为北,纹线向东南方弯曲。”

    记忆里雾光镜在相同的位置的确有条纹路能相连,她的表情说明秦莫的推断是对的。

    后者收起面上浮氲的狐疑,“不管什么神器,只要能稳住这方区域便可。”

    “斧子来了。”银娘跑得轻快,从对面教学楼过来,目光扫过两人,在犹疑递给哪位。

    秦莫优雅地拢起烟青窄袖,伸手接过斧子,对比之下,这玩意在银娘手里是正常的斧头,在他手里像小巧玲珑的玩具。

    吴瑧这才解释:“现代镜子的用料主要成分是银,将银沉积在玻璃上,当然还有其他辅助物质。但是这面镜子的用料没那么简单,要砸开仔细看才知道。”

    “何以见得?”银娘问。

    “触感。一般的镜面顺滑但因为负压难以滑动,这面镜子过于顺滑了。”秦莫旋起斧子,在他手里跟扇子没区别。

    吴瑧补充:“还有磨损程度,这面镜子太新了,即便中间六十年没人动过,之前呢?学校的衣冠镜,触碰和清洁在所难免,没有一点刮痕和划糊的痕迹。”

    “吴军师,劈哪儿?”

    吴瑧也不客气,指着右下方道:“镜角吧,不至于损坏整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