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叶玉颜远远地看着站在大将军府门前僵硬的如同是一座石雕的秦闻潺,自顾呵呵乐了,老远便冲着他高举起双手热情地挥着。
秦闻潺则横眉冷竖,远远地看着那位眼含水光脸泛红霞不知体统的未婚妻,心里活像是倒了五味瓶一般。
恁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让他上火的是,她竟又醉了。
还不知轻重的醉倒在别的男人怀里。
胡思乱想一头乱麻之际,马上的岱钦短喝一声,马儿缓缓地停在秦闻潺的身侧。
岱钦揽住身前醉了酒不断扭动的叶玉颜,一边微微探下身子,面带笑意道。
“几日未见,听闻秦大哥受了廷杖,我和父王很是为兄担忧,只如今看兄精神焕发,不似——”
岱钦在马上寒暄的话语还未说完,秦闻潺便自顾冷着一张脸伸出双手钳住叶玉颜的两边腋窝将她抱了下来。
即刻她那一身的桂花与葡萄香气杂糅在一起的酒气瞬间侵占了秦闻潺的全部感官。
叶玉颜的双脚此刻软得很,秦闻潺碍于自己的伤势不敢用太多劲儿怕绽开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只得左手穿过她的细腰钳住她的一侧腋窝,一侧拽住她另一边的手肘固定住她的站姿。
岱钦一扫马鞭,利落地跳下马来,便要自来熟的跟在秦闻潺身后跟着他俩个往大将军府去。
秦闻潺迈门槛前忽地转过身来,腾出一只手干脆的推了岱钦胸膛一把。
“回你宅子去。”
岱钦向后倒退了一步,随即一脸茫然地摊了摊手,“天色已晚,我看还是借秦兄客房稍作小憩,待天亮再——”
“于理不合。”
秦闻潺冷冷抛下一句,便自顾关上了门。
门外的岱钦碰了一鼻子灰。
进了府门的叶玉颜一会又扯着他的长袖在庭院中乱走着,一会又摇摇晃晃地推开秦闻潺,一会自顾自欢喜地迈着不成章旳舞步,挥动着双臂,看出来是醉得着实不轻。
“好开心啊哈哈……”
她轻轻地闭上眼,轻松肆意地旋转着,嫩绿色的裙角也旋了起来,如同层层花朵绽放。
“小心!”
秦闻潺见她马上就要撞上一旁的朱色石柱,急忙上前又将她拉了回来,拽回了自己的怀中。
叶玉颜顺势抬高双手拽住秦闻潺的披风领口,踮着脚眯着微醺迷离的眼眸看向他常年不变一派正经的眉眼。
“今日我真的好开心……”
浸过果酒后,她的娇嫩唇瓣更显粉嫩,随着出声而不时喷出些果酒的香气,正扑到他的唇瓣之上。
暖烘烘,又痒痒的。
那里——一定很软吧。
秦闻潺被自己突然的僭越心思吓得心跳一空。
他不自然地上下滚动了下喉结,轻轻将她鬓边乱糟糟的发丝挽到耳后去。
“我知。”
他心生怜爱,浅浅出声。
此刻的她全然没有平日面对他时的娇蛮无礼,美得令人心醉。
叶玉颜自顾又轻笑出声,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像只啄木鸟一般用脑门不断地重复撞击着他。
夜深寒重,她穿着单薄,又醉了酒,秦闻潺恐她着了凉,便解了自己的披风,将她按回地面安稳的站立,仔细将其披到她的肩头并开始系了起来。
只他未曾发觉这时自己的目光是多么的温柔。
叶玉颜定定地看着他低垂的眼皮,酒意上头,她努力压下那眩晕的感觉,微微逸动唇瓣。
“秦闻潺。”
“嗯。”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开心吗?”
她蹙着眉头,唇角却上扬着,双手复又紧紧地拽住他的中衣衣角。
他系好了披风带子,微微松开眉心,轻轻地嗯了一声。
“今日,你凭自己的力量改变了很多女子的一生,故你开心。”
“不只是我的力量!还有你呢——”
她凝眉,为表否定剧烈地摇了摇头,却觉头更晕了,她急忙松开紧拽住他领口的手迅速按回太阳穴闭着眼睛揉了揉。
秦闻潺看她一副难受的模样,心里又气又想笑。
他轻轻拂去她按住自己太阳穴不断揉着的双手,将自己的手掌心微蜷托起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替代她的按上太阳穴轻揉着。
“你的手指好粗糙,一点不舒服。”
叶玉颜闭着眼睛皱着眉心点评道。
“叶玉颜你这是要饭还嫌饭馊,再多嘴我可不揉了。”
秦闻潺冷哼一声,直呼了她的姓名威胁道,顺势就要收回手。
叶玉颜着急了,急忙用温暖的两只手分别握住他的两侧手腕,阻止他的抽离。
寂静无声。
月光下,秦闻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光洁的青石板上。
不知何时,叶玉颜缓缓抬起眼皮,顺着月光仰头看向正专注的为她揉着太阳穴的俊美郎君。
“秦闻潺。”
“嗯。”
“你生的真好看。”
叶玉颜借着酒意口吐狂言,一只手还情不自禁地顺着他坚实的下巴向上抚去,最终温凉柔软的指肚停留在剑眉中间,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心。
秦闻潺的手指停驻在她的太阳穴忽的不动。
红了脸颊。
“我知道这是在做梦。”
她轻叹了口气,手指继续在他的脸颊肆意抚摸。
“真的秦闻潺,一点都不喜欢我,又怎么会让我肆意触碰。”
“如果你是真的,此刻一定会跳出八丈远,然后义正言辞的用你那淬了毒的嘴说——”
叶玉颜用手指将自己的眉毛捏得竖起来,努力将表情模仿秦闻潺模仿的惟妙惟肖,眼神恶狠狠的恨铁不成钢道。
“叶玉颜你放肆!”
“你这女子简直就是个疯子!”
她掐腰怒瞪。
“就你也配摸本将军?”
“真是岂有此理!”
她的一番模仿把秦闻潺看的一愣一愣的。
难道他平时……就给她留下了这样吹胡子瞪眼的印象?
“也是,一个大将军嫡子,又如何会将我一个商贾女放在眼里。”
她醉醺醺的嘿嘿笑了一会,脸上突然生出一丝失意之色。
秦闻潺只见她垂下眼睫,他随之意动,方要开口解释于她。
顷刻却只见她又抬起小脸眯起眼睛冲他绽放出得意的笑容,复又如同他捧着她脸颊一般努力抬着手捧起他的。
秦闻潺意外地扬了下眉。
“既是做梦,管他的呢。”
“左右本娘子有的是金银珠宝,纵是世家贵公子瞧不上我,这世上俊俏的郎君们海了去了,难不成没有一个喜欢我的?”
这话他之前听过。
就在之前的花朝节,她同齐思恒在大榕树下被他意外听到那次。
她说她追求的是志同道合真心悦她,她亦真心悦他之男子。
那时的他心里正矛盾挣扎,如她一般,对于自己以后的婚事面对着要和一个陌生的人结合而倍感困扰迷茫。
可此刻的她呢。
好似是有些认可自己的。
那自己呢。
秦闻潺捧着她的脸,内心柔软一片。
和她共同经历了一些事情,才发现她根本没有他对商人的偏见那般一身的铜臭气。
相反,她慷慨善良,重情重义。
同情弱小,不畏强权。
他得承认,他前面的人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她,深深地吸引了他。
看到她笑,他也会情不自禁的翘起嘴角。
看不到她,又会为她牵肠挂肚。
看她受伤,他的五脏六腑会颠倒缠结在一起,一颗心高悬。
看她同别的男子说笑玩乐,他的心脏会堵堵的,泛起酸意。
是了。
他该是喜欢上她了。
想到如果以后同他一日三餐朝夕相对的人不是她,他就觉得生活失去了颜色。
是可以预见到的乏味、无趣。
渐渐理清自己的杂乱思绪,认清自己的内心后,他抬起眼皮,与她相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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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的一双眼眸明亮含笑,看着他的眼眸便开始低声喃喃自语说着醉话。
秦闻潺听不真切,便又向下低了低头,试图听清。
“话本子里面都说……左右他是假的……试试看又不会怎么样……嗯……”
说了些什么东西。
秦闻潺没听清楚,将头低得更低了些。
倏忽间,叶玉颜将他的脸颊掰正,踮起脚尖便向着眼前棱角分明的唇瓣贴了上去。
呼吸贴近,秦闻潺缓缓睁大了眼睛。
那瞬间,有云朵在他的唇瓣上停留。
软软的,带着葡萄的甜香。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濛濛细雨,雨丝笼罩在他与她的浓密眼睫之上,渐渐形成了雾珠滚动下来。
秦闻潺感觉自己的双脚被钉在了原地,心在这一刻膨胀了起来,有一种情绪急需宣泄出来,就快要爆炸了。
她……怎么敢!
她……怎么如此放肆!
她……都是从哪学的这些!
一时间,无数个问题闪过他的脑海,叫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仿佛他也喝醉了一般。
“郎君!你在哪里?奴才将马车牵到门外了,怎么不见——”
远远地,平安焦急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
秦闻潺一听到平安的声音,猛地清醒过来,电光火石之间,慌乱中一把推开了眼前软软的人,心虚地转过身去深呼吸了一口。
【咚!】
“哎哟,好痛啊……”
叶玉颜一屁|股倒在了青石路的石板上,头也栽进了一旁湿润的花圃土地里,吃痛哼哼道。
“郎君——”
平安在月光下寻见了自己家郎君的身影,松了口气,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却见地上俯趴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原是叶娘子!”
他认出了地上的人,欣喜又吃惊地过去扶了起来,“怎地娘子会倒在了地上?”
“自是喝醉滑倒了……咳咳……”秦闻潺顶着张红脸,不敢回头看她,仿佛刚才作出逾距之举的是他。
“平安,你去寻几个丫鬟将她扶回房间,好生梳洗一番,服侍她就寝——阿嚏!”
他打了个喷嚏。
“雨湿寒重,我先回房了。”
平安哎了一声。
秦闻潺心虚地负手快速往自己的沐溪居的方向而去,也顾不得臀部伤口会不会裂开。
前半夜他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浮现她踮脚凑上来的画面,鼻息间满是她清甜的气息。
他崩溃的趴在床榻之上,将脑袋不断地换转方向,心跳却依旧不能平复下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朦胧之间,又看到她侧躺在自己床榻内侧,安稳地沉睡着,那浓密的睫毛微微颤着,顺着那桃花一般粉嫩的唇瓣望下去,竟是不着寸缕。
她睁开了眼睛,眼梢微红,不似平时那般灵动的眼神,竟浸染了一丝情动。
秦闻潺直盯着她,未觉自己的呼吸愈加深重。
“潺哥哥……”
那桃红色的唇瓣微微颤了下。
天旋地转间,温暖的怀抱覆了过来,那温软埋进了他的怀里,与他肌肤相触。
压抑许久的炽热此刻脆弱又癫狂。
就差一点。
只差一点火苗便会滔天而起。
栀子花的香气氤氲在空气中愈加香浓。
她如同一条灵蛇一般缠绕住他。
是她先招惹他的。
晨光微明,雄鸡报晓。
秦闻潺颤了下睫毛,睡意朦胧中只觉身下湿凉,不适地微微蹙起眉头,睡眼惺忪。
他直直地看向一侧的床帐,记忆开始回溯。
先是昨夜现实中她的荒唐,又是梦境中他的荒唐。
他先是用手指回味地轻轻触碰下唇发了会呆,继而懊悔的情绪涌上心头,郁闷地按住脑门撞了撞床板。
唯恐平安进来服侍他洗漱发现异样,他迅速起身将自己的衣衫同褥子卷了卷收拾到一边去。
怎会如此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