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辉莫名地气虚,不敢和眼前的男孩动手。
他退后一步,自觉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呸”了一声道:“爷和你玩是看得起你,不识抬举!以为自己多高贵?你娘不过是破落户出身,仗着一点姿色,勾引都督府二老爷,不要脸!和娼妓没两样……”
他正说着,忽见女孩从男孩背后冲过来。女孩的动作并不快,龙辉完全可以躲开,但他一时被女孩恶狠狠的、一往无前的气势惊住了,站着没动。女孩全力撞上去,龙辉被撞得踉跄着往后退。将将要站稳,女孩扑上来,手臂高高举起,挠向他的脸。龙辉脸上刺痛,“哎哟”一声摔在地上。
段遥就势跨坐在他的身上,挥手就是一巴掌,啪!
“狗东西!”
反手又是一巴掌,啪!
“满嘴喷粪!”
龙辉:“哇——”
李翎:“……”
龙辉一边哭着,使力一推,把段遥掀翻在地,哭叫着扑过去:“敢打爷,爷要打残你!”
但他并没有如愿打到段遥,李翎挡在前面。
龙辉愤怒之下,忘了对李翎的惧怕,只想着要教训他身后的丫头,双手猛力朝李翎推去,两人纠缠着滚到地上。
李翎病弱,不是龙辉的对手,段遥从地上坐起时,就见到李大哥被龙辉压在地上,龙辉一手按着李大哥,一手扬起,就要往李大哥的脸上招呼。
李大哥的额头处一条血痕,不知是被地上的石头磕破的,还是被龙辉抓伤的,鲜血还在渗出,白玉的脸庞沾染上血迹。
李大哥破相了!
那样俊美的人,以后不知脸上会不会留下疤痕。
这一刻,段遥如五雷轰顶,脑中轰然作响。
她扭头咬下去,咬到龙辉按着李翎的那只手。
龙辉疼得一哆嗦,“哇——”地又哭起来,手上挣动要甩脱段遥,段遥却不松口,咬得更紧。
龙辉“哇哇”大哭,一边胡乱叫着:“松开!松开!”却不敢动了。他觉得女孩快要把他手背上的肉咬下来。
龙辉惊天动地的哭声把不远处的孩子们、以及照顾孩子们的丫鬟仆妇都引了过来。
段天州作为今天宴会的小主人,听到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心中着急,跑在最前面。他一跑过来就见到三人都在地上,龙辉坐在李大爷身上,二妹伏在两人旁边,埋头抱着龙辉的一只手臂。二妹脸上看不清状况,李大爷和龙辉脸上却都有刺目的血痕。
“二妹!二妹!”
段天州慌乱地跑过去,先去抱二妹,才刚刚使力,龙辉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段天州仔细一看,原来二妹咬着龙辉的手背,这时还没松口。被他抱起二妹的力量拉扯,难怪龙辉叫得这样凄厉。
二妹向来乖巧,这是被吓坏了才咬人吧?
“二妹,别怕,大哥来了。”段天州安抚,“让大哥看看你受伤没有。”
段遥松开口。
段天州目光扫过二妹的脸,又看她的手,都好好的,放下心来。
这时其他人也赶了过来,场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声音。
琴心跑到段遥身边,满心自责。二姑娘说不用她跟着,她看李大爷的那些护卫也没跟着,想着在家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哪想到……她该远远地看着的。
段巡担忧地揪住段遥的衣角看她。
段天州吩咐下人去禀报母亲。
龙辉的随从来扶他。
段遥让大哥放下她,蹲下身去拉李翎。
正混乱的时候,忽然一队人快速奔来,他们护卫装扮,手上刀剑寒光闪烁。众人骇然,纷纷退避。这些人到了李翎身边,把他护在中间,除了段遥,其他人都被迫退到护卫圈之外。
霎时,场上所有的声音都停下来,连一直哭嚎的龙辉都陡然消音,全都愣愣地望着这些护卫。
陆公公跟在护卫们的后面,他看见李翎脸上的伤口,吓得面上失色,请示李翎:“大爷,先回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李翎却没答这话,只吩咐道:“取水来。”
陆公公:?
李翎转头注视搀着他胳膊的女孩:“你碰了脏东西,好好嗽嗽口。”
段遥:“……”
李大哥没说错,确实是脏东西。
——
客人们聚集在寿阳堂赏花,整个厅堂分为两块,分别安置男客、女客。都督府下人们来报信,两边都得知了三个小孩打架的事。
赵老太太拧着眉头:“一个小丫头,怎的和男孩子打起架来?不像话。”
龙刺史的夫人——尤夫人忿忿道:“虽说年纪小,该教的还是要教,否则传出去,人们只会说府上二姑娘太跋扈,上门的客人也打。”
她的儿子,刺史府里仅有这样一位少爷,如珍似宝地养着,何曾被人碰过一根手指头?今天竟然被人打了!
若是只有段二姑娘一个,倒也不用担心,儿子比她大,段二姑娘只有挨打的份,可听说她还找了帮手,两个打儿子一个。也不知儿子被打坏没有。
那个什么李大爷,汾州没听说有李姓的高门贵族,想必是参与宴会的贵人的哪个跟班,竟然敢打自己儿子。
段二姑娘到底是都督府姑娘,只能嘴上教训一下,不好动手。可那个跟班,她今天非要扒下他的一层皮。
徐梅满心焦灼,急着要去看女儿,听了两人的话,怒道:“我家遥儿向来懂事,绝不会随意打人。现今情况不明,尤夫人先不要下定论的好,到时候若是问清楚是令郎之错,尤夫人脸上不好看。”
尤夫人大怒,欲要分辨,徐梅却已丢下她,朝门口走去。
尤夫人紧追在后面。
贺夫人也赶紧跟上。
到厅堂大门时,正好撞见段都督、龙刺史、段豪和段宇。
两边一碰头,尤夫人就迫不及待地对着龙刺史道:“老爷,段二姑娘太无礼,还有那个姓李的小子……”
龙刺史脸色铁青,厉声呵斥:“闭嘴!”
尤夫人愕然。
段二姑娘舅家是个破落户,本身也不得赵老太太喜欢,老爷何至于如此顾忌?
段宇靠近夫人,握住夫人的手。
几人匆匆赶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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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往里走时,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惊讶。
花林里鸦雀无声,像是没人在似的。
可是转过一条花.径,他们见到了乌泱泱的一片。
这哪里是没人?人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二十几个护卫围成一个圈,手持刀剑,端然肃立。段家父子三人都是瞳孔陡缩。他们在这些护卫身上嗅到了浓厚的血煞之气,那是经历生死、杀戮的人身上才有的。
圈子里面,一位大夫在为李翎治伤,段遥含着一口水“咕噜咕噜”再吐出来。
段宇和徐梅快步过去看女儿,贺夫人跟在他们后面,被护卫挡了回来。
尤夫人搂着儿子,检查他的伤势,脸上几道被抓出的血痕,手背上的伤更重,被咬出深深的齿痕,血肉模糊。尤夫人心疼得直哆嗦,又恨得紧咬银牙,可也知此时情形不对,不敢发作,只吩咐人叫大夫来。
段遥指着缩在尤夫人怀里的龙辉告状:“爹!他骂娘!”
段宇冷目扫过来。
龙刺史汗流浃背。
小孩子之间吵嘴打架本不是大事,但儿子骂了徐夫人,汾州哪个不晓得段右将军护妻的名声。但此时相比起来,段右将军要找他的麻烦都只是小事,他和都督府总有几分情面,不会闹得下不来台,更棘手的是李大爷这里。李大爷的背景深不可测,儿子打了李大爷,还打伤了,后果不可预料。
龙刺史向段家人团团赔礼,又向李翎作揖:“李大爷,犬子冒犯,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龙晏齐。”沉沉的语声响起。
龙刺史心中一凛。
他有多少年没听见人叫这个名字了。别人叫他最多的是“龙大人”、“龙刺史”,上京面圣时,皇上叫他“龙卿”。
他偷眼瞧去,李大爷面无表情,缓缓道:“你师从名儒,二十二岁点为榜眼,可谓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不想私下里却是满嘴秽语,不是你儿子学了说出来,我犹自不敢信。”
“李大爷,我绝没说过那些话。”龙刺史擦着汗,“我一定会查出小孽畜从哪里学来的话,给李大爷、徐夫人和段二姑娘一个交代。”
“不用了。”
李翎拂下落在衣摆的一片花瓣:“免得无辜之人受累。”
龙刺史: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李大爷是说他会随便找一个替罪的人?
龙刺史心中发凉。
他刚刚就是这么想的。
他想得到儿子骂的什么话,也知道儿子是从哪里听到的那些话。
自家夫人一向瞧不起徐夫人。
虽然是事实,但他不能就这么认了。看李大爷包扎好额头后,起身往花林外走去,他连忙追上去要解释几句,却被护卫们刀剑逼开。
龙刺史惶恐不已。
段遥得了吴大夫的再三保证,终于确信李大哥额头上不会留疤,放心下来。把李大哥送到围墙边,段遥和他告别,仰起脸认真道:“李大哥,你今天帮我打架,日后你若有难,我也为你两肋插刀。”
李翎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抚了抚女孩头上的小圆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