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东方吹水抬手,长剑直指苍穹,摆出一个引天雷的狂拽炫酷造型。西门二狗则拔剑朝后,剑指大地。
“师砚兄吃过?”
“啊……是,前几年来过白水,曾与好友在醉鹤楼一聚。”师砚为刚才的脱口而出急忙找补。
叮的一声,两剑相撞。
“听着,剑不错。”梁惊雪夸赞道。
“那是,你没看见他们剑上还有赞助商名字呢。”
剑刃相抵,摩擦着发出锐利刺耳的滑动声,止于剑尖。
乒铃乓啷一阵交战,极快的撞击声清脆密集。
“好快的剑。这剑神剑圣也并非浪得虚名。”她兴致很高,这场高手之间的对决深得她心。
东方吹水劈将而来,西门二狗看似岿然不动,却在接触的一刹那反身躲避,从身后出剑,出其不意。
“西门老狗这身法,牛哇。”
“是二狗。”
“哎呀,我意思是他稳若老狗,夸他呢。”
东方吹水早有防备,翻身落地,西门二狗的剑刺了个空,却并未偃旗息鼓,当即凌空踏步,长剑刺来。
“这步子,好凌乱,看似没有章法,摸不着路线,但是其实还是有迹可循。”她皱紧眉头,侧耳倾听。
“如何寻?”师砚从中并未寻着破绽,对此起了好奇。
东方吹水定睛看准西门二狗重心所向,心中推测下一步所踏,提前刺去。西门二狗防备不及,仓惶落地。
“看吧,他寻着了。”她兴奋得拍了拍师砚的手。
“你果然是个平平无奇的武学小天才。”师砚看着她笑得灿烂,亦是不由得笑了。
东方吹水并未乘胜追击,而是站定在原地:“西门弟这副身子骨日益老朽了。可见你那延年堂壮骨粉并无甚作用。不若去醉鹤楼多喝些骨头汤补补,醉鹤楼大骨汤,乃是精选……”
“去你的,我们延年堂壮骨粉就是最吊的。”
西门二狗被激怒了,一个鲤鱼打挺,旋剑刺来。
“哈哈哈哈哈,听着他这招跟我那个一剑去鱼鳞很像诶。”
她激动之时,握紧师砚的手拍了又拍,手上没轻没重,师砚吃痛却憋着一声不吭。
“也没多像。”师砚喘了口气,腹诽道。
东方吹水一个滑步,下腰躲过,抬手便是利落一剑,割下西门二狗半截长袍。
“啊!我新做的!你,欺人太甚!”
西门二狗怒极,握着剑柄的手颤抖着,青筋暴起,抬剑便是狠厉攻来,速度,力量比之前快了不少。
“好大的剑风,这老狗玩命了。”
师砚没有心情看对决,反而是转过身来一直望着身旁之人。
她真的看不见吗?
东方吹水点地而起,轻松立于西门二狗的剑上。
“莫焦莫躁,贤弟失了剑心。败,已是必然了。”
“不许踩我的剑,你这个老东西!”
西门二狗当即立剑,抽了再刺,出剑之快,如小鸡啄米。
“换了进攻风格,是吗?”梁惊雪听着不对,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于是问道。
“嗯,我看都没看清,你倒是听清了,原还想给你做解说,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东方吹水气定神闲,只长剑一劈,便震得西门二狗手麻,剑也松脱落地。
“这么厉害?”这回惊呼出口的是师砚。
“东方其实并未胜过西门太多,他之所以输,是因为他刚才的连番进攻已经耗尽太多内力,运气不上,反而被一招制胜了。”
“那你跟他俩打,谁胜?”
“承让承让,我就是嘴上功夫厉害些。”
西门二狗抱着右臂瘫坐在地,眼中满是恨意与屈辱,胜败乃兵家常事,可失了剑,还是那样丢人的输,他不甘心!
东方吹水此时已经洋洋自得登上女墙,向台下介绍身上所穿战袍店铺位置,保养剑的铁匠铺,还有醉鹤楼的名菜。
西门二狗愤恨地看着东方吹水的身影,这一切本该是我的!
领奖台!代言!广告词!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
“咻咻”两枚极薄的片状梅花镖自西门二狗袖中飞出,直指东方吹水的颈项!
师砚根本还未注意到,她便如飞矢般窜出。
她原本被风吹着了,正拢着披风。在欢呼,喝彩,广告,抬一抬腿,瓜子饮料小板凳交杂的嘈杂声中,耳朵却捕捉到了这一独特的声音,毫不犹豫当即飞身,几乎同一时间青峰出鞘。
“叮!叮!”梅花镖落地。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东方吹水。这蒙眼姑娘凌空落至他身边时,他还以为是西门二狗的狂热死忠,要来刺杀于他。直至飞镖落地,他才恍然大悟。
“西门前辈何需要人性命!胜便是胜,输便是输,大不了重头再来。”
白衣少女执剑挡下飞镖,站在东方身前厉声质问,一条白绫遮起双眼系在脑后,在风中不住翻飞。
底下原本在中场聊天,见又有变故,激动了起来。
“西门你疯啦!不是说好的不要命的吗!”东方见状,撸起袖子骂骂咧咧。
而西门此刻却并不在意东方,而是被梁惊雪手中青峰剑吸引了目光。
“你这剑……”
“不过普普通通一把剑,只是造型好看点罢了。”梁惊雪生怕这剑引出什么纠纷,便随口敷衍道,虽然她真觉着这就是一把普通的剑。
东方见西门情绪不对,与西门又是多年交情,知他脾性,便岔开话题,拉着梁惊雪说:“你这小姑娘功夫不错,改日可否与老夫切磋一二。”
“等我眼睛好了,自然愿意。”
“什么,你眼睛上这个不是造型?你这造型不错,挺拉风的,我还想请教请教一下怎么做到透过白绫看外头的。”他比画着在她眼前晃着手掌。
“看不见的,真看不见。没看见您在我眼前晃手。”梁惊雪只顾着听近旁的声音,笑道。
两人边说边走向师砚处,准备下城楼了。
师砚上前两步迎接,却见西门自二人身后突然暴起,长剑纵劈而来,口中愤恨地高喊道:“骗子!”
梁惊雪反应过来时,剑啸已落至耳边,东方原以为这剑朝他而来,灵巧跳开,却见,这剑径直朝梁惊雪转过来的面门狠狠劈下,无半分留情。
鲜血自背后绽开在他的衣衫上,越来越浓,越来越深,又顺着衣衫滴落在城墙地上。
“师砚!”
朔朔风中,梁惊雪听见他跨过自己,只噔的一步,转身挡在身前。
风中他衣衫抖动哗啦一声,长剑划开他的衣衫刺啦一声,他的身躯,皮开肉绽闷闷的一声。
那样一瞬间,却被分解得似乎很漫长。
他当时在想什么?动脑子了吗!这个蠢货!
长剑落地,血更是止不住地喷。
“别担心,我没……”他站不住的身躯瘫软,失去了意识,倒在梁惊雪身上。
在城楼下等候的专职救援大夫们原本以为无事了,正在聊天讨论着下一场决斗,此刻大惊失色,马不停蹄尽数噔噔噔跑上楼来。
而楼下,喝彩,倒喝彩与惊呼之声迭起。
“西门,你,你跟小孩计较什么!”
东方当即压住师砚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转头怒骂西门。
“我可不是同她计较,我是同那把剑!那把剑!”
西门愤恨地嘶吼着,跺着脚,被赶来的宁安司部下架着拖走。
“谁!”
眼前一片黑暗的少女听见众人靠近的急促脚步声,生怕有人再进犯,单手撑住师砚,另一手拔剑横挡。
“是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你把他放下来。”东方赶紧安抚道。
“大夫……大夫……”
好一番包扎止血后,师砚依旧昏迷不醒。
“这血虽止住了,可失血太多,要赶紧送城里去救治,否则性命垂危。”一名大夫急得满头大汗。
“去找乔老板!”
她从手足无措中如梦初醒。
师砚醒转,已是三天后。
乔老板守了他三天没合眼,在听见他迷迷糊糊醒来,发出第一声“水”之后,整个人松了口气,回房睡觉了。
乔老板不在,铺子里少个人,小铃铛便去了铺子里支应。
此刻,师砚的房间只剩下什么也看不见的梁惊雪守着。
“乔老板呢?”他趴在床上,终于清醒些,却只见她一人,开口问道。
“刚去睡了,这几天把他累坏了。”梁惊雪坐在床边,终于有了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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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我还得去叫他。”梁惊雪忽然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就要出门。
“怎么了……是我要死了吗?”师砚苍白着脸打趣道。
“不是,他刚走之前说要给你换药,正好你醒了,便把这事给打岔忘了。只是他三天没合眼了……”
“人家正睡着,不好麻烦了,若不介意,你给我换吧。”
“可我看不见,碰着伤口了怎么办?”
“你若看得见,我才不好让你换。”
“好像也有些道理。”
“扶我起来。”
“哦,好。”梁惊雪拿起手边的药,摸索着走到他近旁,伸出手臂。
“来,我拉你,放心我劲儿可大了。”
看着她这架势,师砚不禁打了个寒战。
“罢了,我自己起来,我怕你把我撅到床顶上。”
“啊……嘶……”
他爬起身,痛苦地一点一点解下上衣,露出健壮挺拔的上半身来。
那是怎样的一具躯体,新伤旧伤交叠堆砌,长的短的,粗的细的,深的浅的疤痕,如今又添上这一笔。
梁惊雪对此并无察觉。
“你的手往前来些,大约一掌长左右。”
梁惊雪站得不正,向前一伸,便歪了。
“这什么?”
摸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她不由自主地五指抓了一把。
师砚登时老脸一红。
“师砚兄……兄……兄……胸……肌练得不错。”
她意识到了是个啥,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你,你,你手放下,右转小半步,再抬。”
“好。”
“啊啊啊啊嗷,你轻点儿啊!”
这回对了。
她摸索着轻轻揭下纱布。师砚痛得冷汗直冒,攥紧拳头咬着牙不敢出声。
“是不是很疼?”
她大概地判断好了方位,沿着走势一点点极轻地将药膏抹了上去。
“助人为乐,不算太疼。”
“哪有助人为乐,把自己差点搭进去的。我手是不是重了?”
“这样可以,要再往左来些,嘶……”师砚疼得龇牙咧嘴,怕她内疚依旧不敢叫出声。
“那个老狗,真是好没有武德,吓死我了,若不是你,我都被劈成两半了。”
“一条伤口,换你一条小命,挺划算的。”
“你救了我两次,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若是李焉识听闻此言,定会腆着脸说:“那你便以身相许吧,我也勉强受累。”
师砚沉思了一会,说:“看,如今我们不是已经成为将背后交给对方的朋友了吗?一条伤疤,换你这个朋友,江湖之中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呢?”
“那也不能,总是你在我背后,也总得,我为你做些什么。”
“你现在不已经在我背后做什么了吗?”师砚咬紧了牙关没哼哼,尽了全力把这句话说完整。
梁惊雪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笑出了声。
“师砚,你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
“什么时候能再晋级一下?”
“什么?”
“成为患难之交?”
“已经是了。”她撕开纱布,挪了个位置。
“这个纱布要从后绑到前,再绕回来,得转五个圈至少。我得确认好你的位置,否则便前功尽弃了。”
“绝对服从。”
“这个位置,角度可以吗?”她比画着斜拉开纱布。
“可以,来吧。”
她贴近,一圈一圈覆上,拉紧。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她紧张认真的神情,竟一点儿不觉得疼。
她的发梢扫过自己的面庞,那样的贴近,再久一些就好了。
最后一圈,收拢打结在胸口前,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包扎起来熟门熟路,是个老手啊,你家是开医馆的吗?”
“不是,家里经常有人受伤,包扎多了便熟了。”
“那以后……”
“以后还是让乔老板来吧,我这一趟吓得汗都出来了,生怕碰着你。”
梁惊雪擦了擦头上的汗,呼了一口气,坐在了床边。
“我听见那老狗说,剑,他是冲着剑来的。这剑,有什么特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