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铃铛骂骂咧咧赶回去拉马车,倒不是因为没吃上饭,喝上酒,而是因为认定了师砚是个渣男。
溪客被梁惊雪搂着不撒手,坐得腰酸背痛,抬眼无奈地望了望师砚:“给你?”
师砚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抿着嘴坏笑:“你可以试试。”
溪客费力地掰她环起来的胳膊,屡次未果,反而越抱越紧,几近锁喉,腿竟也往身上搭,只好放弃。气喘吁吁:“吃什么长的,劲儿真大。”
师砚扶着脸,笑着看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好玩儿吧。”
溪客点点头,叹了口气:“懂了。”
“等她醒了,我跟她解释。”
师砚:“不劳你费心,我自己能解决。司里那么多事,还需要你照应着,你先回去吧。”
溪客瞪大了眼睛,指着身上的挂件:“?我这?你确定?”
师砚胸有成竹,走到二人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帅哥来了。”
“哪儿!”她撒了手,迷迷糊糊抬头到处找。
师砚顺手接过,揽进怀里:“帅哥来咯。”
溪客惊愕到忘记了表情管理,张大了嘴:“这都行?”
师砚:“本能。”
溪客:“……”
溪客起身,整理好被梁惊雪揉皱的衣衫:“我走了,你自己保重些吧。”
师砚轻嗯了一声:“你也是。”
她走出去没两步,又止住了脚步,道:“她说的没错,男人,会折磨女人的心。”
师砚摸着她脑后垂下的白绫,叹了口气,更加紧地搂住:“是互相折磨。”
等到小铃铛拉着马车来时,看见此状,气不打一处来,扛起梁惊雪就走:“渣男。”
师砚虽然并不完全清楚就里,但也知道若不解释个明白,只怕等她醒来,他就变成一个脚踏两条船,还揩油的人渣了。
于是在马车上便向小铃铛反复解释了来龙去脉,小铃铛架着马车别过脸去,气呼呼,虽有几分不信,但还是选择等她醒来自己定夺。
到了乔宅,乔玉书听闻此事,大骂师砚竟然纵着她喝酒。
好在回来时便一瓢醒酒汤灌下去,没过半个时辰,她便也迷迷糊糊醒了。
等天色将晚,师砚给她端来今日的药,她已经醒透了。
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瓜子,她似乎记得自己踩在了桌子上睥睨群雄,大放厥词,似乎还搂着个香香的漂亮大姐姐乱亲,嘶,自己这么没品吗……
于是当听见走进来的脚步声,她选择躲在被子里装睡。
师砚想起那日在清微山庄,她也是这样装睡,生怕激起她什么不好的回忆,便退了出去,在门口说:“东西放桌上了,我先走了。”
“你别走。”
她蹭地一下爬了起来。
尴尬归尴尬,丢人归丢人,但该问清楚的还是要问清楚,否则这算怎么回事?
你是明明白白说过自己没有妻妾的,我便如你没有那般相待。如今你被正主公然抓了个正着,就算你待我再好,那也是欺骗。
“她只是我的义妹。”师砚合上门,走到她面前稳稳站定。
“义妹说紫色很有韵味是吧。”
她抱着被子,对着面前这一片黑暗说道。
这黑暗,她看不穿。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忽然又觉出不对来。他从未说过喜欢,自己也没表达过,那自己这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他?
“我七八岁的时候便认识了她,我们那时候过得很苦,就在一起相互打气。后来过得不苦了,我便拉了她一把,当然,她也很争气。我和她,仅此而已。”
“那……”
“她拉我去边上说话,只是以为我们是一对,又不好当你面说,怕唐突了你。”
师砚明白她要问什么,他心里坦荡,自然什么都不怕,只要她安心就好。可感觉她好像有些小吃醋,自己心里又有些小得意。
她攥着被角,垂下头去,支支吾吾:“可我听见了你们说什么情敌……我知道偷听人说话很不好,但是我……抱歉,我没忍住。”
“没有不好,以后师砚所有的话,你都可以大大方方地问,大大方方地听。”
他的声音干净澄澈,又那样诚挚,让人很安心。
“师砚,你说过,心里坦然,便看什么都坦然,可我时常觉着,我心里……有鬼,我……不纯粹了。”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心底纠结二人间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
朋友?
恋人?
友达?
师砚曾说让她坦然接受朋友的善意,她试着坦然接受,也如朋友一般相待。可听见他的血喷溅,滴落,流淌在城墙上时,她好怕会失去他,不仅仅是失去一个朋友那样的惶恐惊惧。
她有时会很玄学地想,这怕不是天理循环,那种心痛和恐慌,那个雨夜,李焉识体会到了,如今自己也体会到了。
“你又怎知,我不是如此。”
师砚的声音很轻,仿佛并不愿被人听见心声似的。
“可,你不是说过,男女之间,不只有爱情这一种感情?”她连忙追问。
她有些想不明白,也看不透他。感觉他说的什么话都很有道理,但只限时限量为他师砚服务。所以一旦落在自己身上,反而不好印证。
“可我现在,对你就是这一种感情,我很确信。”
窗外起了北风,刮得窗户纸呼呼直响。屋里只点了一盏灯,在师砚身后。他的影子和心一同落向了她。
两人沉默不言,屋里分外寂静,就像清微山庄的那个雨夜。
她的心与他一同跳得狂热。
这是什么?这是表白吗?还是,他玩的高级暧昧?
师砚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心有余悸。从前她被自己那样伤害过,又怎会轻易接受他人的示好。或许自己错得太过分,故而在她眼里,男人都是图谋不轨。
“抱歉,是我冒犯……”
“我喜欢你!”
师砚话未说完便被她脱口而出的抢话打断。
“或许这话由姑娘家说出来不太矜持,但人生苦短,只怕遗憾。所以我一定要说。”
是怎样都不管了,只要你心里和身边都没有旁人,我也愿意豁出去一把。
我自然知道不可轻信于人,可我爱了,也要退缩吗?哪怕以后会遍体鳞伤,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我也不想错过。
我是看不穿这黑暗,可我此刻看得穿我的心。
“我喜欢你,师砚。不为旁的,只因为你是师砚。我第一次热烈地知道想陪在一个人身边,为一个人心里头七上八下,患得患失是怎样的滋味。若不是今日……不知何时我才能明白,这就是喜欢。”
“只怕我生得丑,你若睁开眼看清,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不若,等……”
他的心亦是疯狂跳动,血液混着喜悦仿佛从心脏迅速灌遍了全身,他的脑子兴奋得都要炸了。
可他不能答应。
因为他是师砚,他也是李焉识。
她那样厌恶恐惧的人。
她若是睁开眼看见相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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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日你侬我侬的人竟然是李焉识,只怕会疯。
她会恨自己被玩弄于股掌,自己的感情被践踏蹂躏,到那时便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我喜欢的是你,与你的样貌有什么干系。这江湖瞬息万变,我一刻也不想等!”
他凝望着她,此刻什么也看不见的她,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如今是我丑你瞎,咱俩绝配。可我太害怕,到了那日你看清我的样貌,会恨我,抛弃我。我,不想再被抛弃……”
她仰起头,用那双他画就的大眼睛看着他。
“你只告诉我,你爱我吗?”
“我很确定。”
这话他说得倒是一如既往地坦然。
“我叫阿惊。”
“阿惊?”
他在心头反反复复,默念她的名字。
“阿……惊。”
“阿惊。”
“我的……阿惊。”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和她这个人一样奇怪。
莫名其妙,没有路数,扛着一把剑,冒冒失失闯进心里来。像一口苦瓜,麻麻赖赖,越是咀嚼,越是甘甜。像一只红薯,看着尘土扑扑,越是浴火,越是香甜。
“告诉了你我的名字,就代表我们是一家人了。不许反悔。”
“……好。”
他从未想过幸福如此突如其来。
那日他听了庄游的话,策马追来,其实只想跟她说“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李焉识,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是个侠客,不喜欢的话,可以当我是棵树,是根草”。
他只想以新的身份守护,她若不喜欢,便离得远些,再远些。日久天长,自己的真心总是会被看见的,总能扭转她对自己阴鸷狠辣的偏见。
他想让她知道,在她面前他收起獠牙,毫无心数,只有坦诚以待。
谁知却遇到了那样的事。
他原本只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陪伴她,照顾她,所以一直保持距离,循规蹈矩,不敢妄图,更不敢有半分李焉识的影子。
只是现在,面对她的告白,她的强硬,他无法阻止自己奔向她,更无法拒绝她的靠近,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什么将军府的责任,宁安司的布局,都是狗屁,爱了再说。
梁惊雪终于把心放进了肚子,咧开嘴甜甜笑了。她对着眼前的黑暗张开怀抱:“来,抱一个先。”
“那李……”他迟疑着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当他死了。”她倒是果断。
他不合时宜地提起那个人,让她误以为师砚认为自己插了足,却也不好告诉他当时是胡诌的。
正好,先让他有些危机感,把这个人骗到手,再说。反正,也没有真的出轨,他也不是真做了小三儿。
“好。”
他不过是想试探她心中对自己——李焉识的看法,以为来日铺路,可她却说得如此果决肯定。
他心中悲凉泛起,倘若李焉识一早便如师砚这般对她,或许两人早已相伴相依。
可师砚能做到的,李焉识无法做。
他看着眼前心愿达成,笑得灿烂的蒙眼少女,试探着前倾,小心翼翼张开臂膀。试了几回,好像什么姿势都不合适,又仿佛刚长出这副躯体,不太会使用一般。
她等了半天没动静,啧了一声,陡然向前一把死死捞住。
“过来吧你。”
欢欣雀跃。
于是也如她一般,闭上眼睛,用力抱紧。
“我真的好爱你,别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