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初探绝云,暗中尾随
    “抓住了,抓住了。”

    小柱子从前门一路直奔后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个贼抓住了。”

    师砚此刻正趴在后院的长椅上晒太阳,身下还垫了厚厚的软垫,手边是一盘果脯,一堆石子。

    听闻此言,他眉心微动:“告示上的?”

    小柱子扶着柱子,喘着气儿,连连摆手:“不是,另外一个,他的同伙。不过估计能消停点了。”

    “怎么抓住的?”

    “他半夜去偷人,偷到东方吹水家里去了,被一顿暴打送到了宁安司。”

    “这么容易就抓着了?本事也不怎么样。”梁惊雪放下手中的剑问道。

    “东方前辈的身手不可小觑。抓住也是情理之中。”师砚若有所思地解释道。

    “对啊,既然去东方前辈家里被抓住是情理之中,为何他选那呢?”

    她问出心里的疑惑,这逻辑不对。

    “或许,这回没踩好点?”

    师砚想,或许人算不如天算,不过小小变数而已。

    “管他的,能抓住贼就行。你继续呀,我这剑闲不下来。”她懒得细想。

    “得令。给你来个大的。”

    他趴着享受还算温暖的阳光,放进嘴里一枚果脯,从手边的石子堆里高洒了一把出去。

    梁惊雪闻之,顿感不妙,果然,应接不暇。

    青峰剑只击碎了两三颗,其余的全数砸身上了。

    “师砚,求你做个人吧。”

    师砚一边嚼着果脯,一边望着她气得跳脚的模样直乐,心里很是满足。

    “这以后若是这么密集的弓箭射来,你挡不住岂不是小命呜呼?”

    “那我就让你当盾牌。”

    “女人真狠心。”

    “再来。”

    “成,这回是三颗,好好听。”

    小铃铛回来取东西,从旁边经过,撇了撇嘴:“腻歪。”

    她并不喜欢师砚,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同小一说自己长得丑,是要等她睁开眼来能看见给她个惊喜吗?

    可小一总是私底下问她师砚有多丑,说要做好心理准备,等能看见了别直接吐了,伤人家心。

    但她又不擅长说谎,只能敷衍说总之就是磕碜,贼磕碜。

    她早已过了待嫁的最好年纪,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深信,男人嘛,总是会叫女人伤心的。

    所以她选择了来乔老板这干活,包吃包住,多劳多得。乔老板虽然抠了些,但从未把她们当下人。

    在这儿,她可以过自己的日子。不用伺候一个把自己下半生买断了的人,多舒坦。

    她觉得小一是个单纯的姑娘,像自家妹妹一样,可惜的是这个妹妹居然会喜欢男人。罢了,良言难劝,等她伤心了,自己就知道男人是多么不靠谱。

    “哎,是铃铛吗?”梁惊雪听见路过的脚步声,问道。

    “是,乔老板这两天新铺子开业,忙得抓瞎,准备就住铺子里了,我来给他拿床单被褥啥的。小柱子,跟我搬去。你俩慢慢玩,我不打扰。”

    “是乔老板的密室和鬼屋开业了吗?再来四颗。”她干脆利落地击落三颗石子。

    “应该是,上次江湖小报上写了。”

    师砚闭上眼睛,很是享受此刻的安宁,嗖嗖丢了四颗果脯出去,吃了一颗石子。

    “声儿不对啊。怎么这么软。”

    “因为我硌到牙了。”

    “兄台好牙口。”

    “等他这阵子忙过去了,咱们去壮壮人气吧。”她提议道。

    “可以,正好你试试看能不能躲得了机关。”

    “躲机关?这密室不就是逃出去吗,怎么还有暗箭之类的要躲?”

    “嗯,还有会涨起来的水,突然钻出来的老鼠,在你耳朵边吹冷风的鬼……”他故意吓唬道。

    自从与她互通了心意,他便愈发猖狂了起来。

    “神经……他是开密室,又不是开地牢。”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不玩了不玩了。我歇会,轮到你忙了,”她收剑入鞘,蹲在他身边,摸了一个果脯入口,又复开口,“你昨日读的那本诗集,没读完,继续。”

    师砚看着眼前的小脸,啥也看不见也没忘了摸东西吃,吧唧吧唧的还怪可爱,便存心逗弄。

    “好,烦请先扶为夫起来,则个。”

    “你肾虚啊要人扶?要不要让乔老板给你开两剂补药?”

    她嬉皮笑脸着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力道之大,他险些被撅了过去。

    “变态。”

    师砚老脸一红。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厮纯是个女流氓。

    平时看着人畜无害一个萌妹,拒人于千里之外时又那样冰冷决绝,事实上是个内心狂野的嘶哈嘶哈老变态,好像自己才是被骗到手的那个。

    “这么娇羞做什么。”

    她挽着他的臂膀就往房间里走。这些日子住下来,她对乔宅的地形是熟门熟路。

    “我感觉你要对我图谋不轨……”

    师砚哆嗦了一下。

    “那你还不喊救命,是在期待咯?”

    她扶着师砚落了座,靠在一边撑着脑袋听。

    “昨日读到哪里了?”师砚翻开最上头的一本。

    “不记得了,你随便读吧。”

    对于她这些日子的奇怪要求,他心里恐怕比她还清楚是为什么。

    他念着,她却心不在焉。

    “师砚,你陪我去绝云派吧。”

    “好,等……”

    他没抬头,随口应着,只想拖延。

    “明日,好吗?”她急切地追问道。

    “这么着急?”

    他合上手中的诗集,有些惊诧。

    “等落了雪,天冷了,我就不好出门了。”

    师砚原本计划的便是等落了雪后,天寒地冻,大雪封山,她看不见,又冷得受不住,便不好去绝云派了。

    这样自己也有时间打点好一切。

    “一定要去吗?不若等开春,等你眼睛好了?”

    他的心里有点儿慌,这样心急,难道她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以她这个脑子不应该呀……

    “我不想等。”她决然地说道。

    “你都不心疼心疼我?我重伤未愈,还要走那么多路诶。”

    师砚卖惨,耍起了苦肉计。

    “说的也是。那就……”

    “那就让小铃铛陪我去吧。她上次答应过我,还说我这样的,找乔老板可以打折。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对吧。”

    “啊?”

    “就这么说定了。你躺着好好养伤,我明日早去早回。”

    她拍了拍师砚的肩,一脸胜券在握。

    “不,不是,我还是陪你吧。”

    师砚急得站了起身,自己若是不在,便完全失控了。她若真一举找到了真相,岂不是全部玩完?

    “不行不行,你不是说我不心疼你吗?我可太心疼你了,所以你乖乖躺着,哪儿都不许去。”

    她面上波澜不惊,手上使着暗劲儿,按着他的肩,将他按坐了回去。

    “我可以的,小小凌云山,有何可惧?”

    师砚拼了老命,赌一口气,硬是要站起来。

    “那你刚才……便是在骗我了。”她松了手,黑沉着脸,压了下来。

    “顿感不适,顿感不适。头疼,肩疼,腰疼,浑身都疼,明日也不适,后日也不适。”

    师砚跌坐在椅子里,捂着脸不敢看她。

    “乖,好好待着,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她恢复了刚才萌萌哒的少女神情。

    一身冷汗。

    心急如焚。

    起初二人刚回到白水城,他便暗中去找过绝云派的龙掌门,说了些诸如“不该管的事少管”,“当年旧事莫重提”,“对彼此都没有好处”的话。

    算是话里话外暗示了一番,结果人家龙掌门忙着赚钱,嫌他事多,理都没理就给赶了出来,完全没给他这个司主半分面子。

    看来,这回只能靠自己随机应变了。

    次日清晨,风里虽是一片冷冽肃杀,可好在暖阳高照,于她而言,还算舒适。

    马车上,小铃铛替她紧了紧斗篷的缝隙:“咱俩中午就得回啊,要不然乔老板该絮叨我工作不饱和了。”

    梁惊雪点点头,攥紧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中的纸张,纸上画的正是那枚纹样。她想出门自然得轻装上阵,毕竟是第一次来绝云派,若真是如之前所想,背着个被褥到处问,成何体统?

    其实她如此心急,还源于另一个人——李焉识。

    他对绝云派那样深恶痛绝,手中的那两柄短剑上却又刻着绝云派的纹样,他曾说过,那是他父亲赠予母亲的,可见他必定与绝云派瓜葛颇深。

    李焉识这个人实在多变,那日算是利用了他的愧疚逃来了白水,若是他哪一日变卦,又要抓自己回去……为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来为妙。

    啧啧,论机智,还得是我梁惊雪啊。

    智慧如此,若生在乱世,便是兼具卧龙与凤雏之才,子龙与奉先之勇的世间良将啊。

    “到了,前头排队检票了啊,你一张,我一张。进去了别瞎嚷嚷,别乱跑。”

    “知道知道,我就跟着你走。”

    两人拾级而上,周围人声鼎沸。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对鬼鬼祟祟的兄妹。

    “李焉识,你费这么大功夫就为了这个?真是好奇,这绝云派究竟有你多少秘密?”

    溪客躲在石头后,冷艳的脸上满是不屑。

    “少开口,她耳朵好使。”

    李焉识躲在树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能把声音换回来吗?听着别扭。”

    溪客并不理会,游客这样多,她梁惊雪又不是顺风耳,能听到才有鬼。

    “让你来帮忙不是让你来提意见。”

    “若是公事,定当效劳,私事嘛,未必。”

    溪客卖了个关子,笑着斜着眼睛偷看了李焉识一眼。

    李焉识噤口不言。

    “私事,得加钱。”

    见他不接茬,她也便开门见山。

    “你缺钱?”

    李焉识反唇相讥。

    “你缺?”

    “真缺。”

    “你这将军当得清汤寡水,好没意思。”

    “我是将军,不是土匪。要钱做什么?”

    “那便恕难从命。”

    她微微一笑,佯装掉头就走。

    “回来,”他咬咬牙,“我房间那四个泥人,都归你了。”

    “成交。”

    溪客得逞,露出罕见的狡黠一笑。

    “要是办砸了,就一个也别想。”他威胁道。

    “从小到大,我何时叫你失望过?”

    她的自我评价很是中肯。

    溪客确实是个很出色的伙伴,办事靠谱,手段凌厉,也同他一样,杀伐果断,狠辣绝情。

    他有时会想,也许溪客便是世界上另一个翻版的李焉识吧,或者李焉识便是另一个翻版的溪客。

    在他们同样困苦艰难的日子里,相互扶持,在守得云开的日子里,各自打拼却合作无间。

    宁安司的不少直系下属以为他们应当是天作之合。尤其是千陌,因此只能将对上峰隐晦的爱藏在心底。

    只有他们彼此知道,两个过分相像的人,反而会相斥。

    这便是李焉识对于周林廷和小游母亲悲剧的理解。苦难之时,相濡以沫,一朝上天,分崩离析。

    不过好在,他也从未起过这样的心思,只是一心谋局,所以,也没有痛苦可言。

    可对溪客而言,却并非如此。

    她很早便清醒地认识到李焉识对权力的欲望极重,早不似幼时心性,她无法掌控,更要自保。

    所以她即便做了明面上的司主,替他掌控宁安司,而他匿于身后指挥全局,也从不敢逾矩半步,只怕他留有后手。

    可她无法控制自己对强者的渴慕,更无法忘记幼时情谊。从这一点来说,她还是输给了李焉识。

    她原以为只要守得够久,他总会看见自己的真心,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蒙眼少女,她实在匪夷所思。

    那日听闻城墙上他为救她,险些没命,她便认定是李焉识的计谋,必定深有所图。

    可看见他抱着她,醉酒哄着的样子,她又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李焉识,也会爱人?

    人一旦动了感情,便长出了软肋。李焉识,从今天开始,我没有软肋了,而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