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差点掉马,命悬一线
    砰地一声,柴门被撞开。

    “我说你咋砸人家东西,还不赔钱?还不跟我回家取钱去!”

    小铃铛早就觉出不对,这哪有让游客上柴房来的?还有两个弟子搁外头守着?

    于是当她听见里头异动,便乘二人不备,借着一身蛮力,毫不犹豫径直撞开柴门。

    “那就,一起吧。”

    裘夫人见此也不掩饰杀意了,眼神示意两个门外的弟子。二人拔出长剑,缓步靠近。

    小铃铛见此情形当即后悔了,临出门前还提醒她别带剑,说是绝云派游览指南里有要求,为保障广大游客安全,入山门时要没收所有利器,火种,下山才允许取回,便要她别带了,省得整丢了。诶,这至少藏把匕首也好啊。

    小铃铛猝不及防,被一掌推进了柴房,摔了个趔趄。

    眼前,身侧,皆传来逼近的脚步声。

    “真是烦死了,怎么个个都跟我过不去。”

    “都想要我的命,那倒是看看,拿不拿得到。”

    梁惊雪垂着头,随手抄起一条趁手的柴火棍,缓缓站起了身,把小铃铛拉到她身后护着。

    “来吧,是单挑,还是群殴?”

    她嘴角轻蔑地扬起,言语之间,满是不屑与挑衅,仿佛变了一个人。

    “快收拾了,动静小些。”

    裘夫人手帕捂着鼻子,迈着小步迆然走到了一旁,垂眼望了望水缸里自己的面影,似乎……是有些吓人呢。

    她嘴角绽起一抹笑,冷眼观战。

    两名弟子拔剑,步步紧逼而来。

    不知从哪里扬来的风,那条白绫与她额前的发丝皆被微微吹动着,脸上满是倨傲与不屑,她微微张口:

    “可恶,不要小看,我和小铃铛之间的羁绊啊!”

    小铃铛原本正感动着,此刻茫然转头,天地无声,万物静默。

    胸壑之中千言万语只凝炼作一句——“傻逼”。

    绝云弟子长剑直直刺来,她闻声而动,挥动着两尺长的柴火棍抵挡,虽应对有余,只是很快柴火便被削得只剩个头。

    不过,她本就意不在此。

    柴房太小了,她看不见更摸不准地形,施展不出,还没等分出个胜负,早就把自己撞个半死了。

    她周旋半天,不过是知晓了柴门的方位,借打斗设计好对手的落点,将柴门的位置暴露出来而已。

    两道袖箭嗖嗖射向那两人落地的方位,二人未料到还有这一手,皆是慌忙闪躲。

    “小铃铛,跑!”

    她又将柴火头狠狠砸向最近之人的面门,扯起小铃铛的手就往外冲。

    柴门轰然破裂。

    她的拳头,滴答着血。

    “这不,溪客吗?”

    小铃铛和刚要冲进来营救,神色匆匆的溪客撞了个照面。

    溪客大惊失色:“我戴了面纱你都能认出来?”

    小铃铛:“这不废话吗?你长这么漂亮这么高身材这么好,贴这么近鬼认不出来啊。”

    绝云弟子和裘夫人追了出来。

    周围的人见此情形,还以为是什么绝云派新排练的节目,呼朋引伴,越围越多。

    溪客唯恐暴露,当即如烟一般溜得飞快。

    “何人在此造次?”

    一道清冷女声自众人身后传来,若冰封下流淌的一道清冽山泉。

    白衣女子翩然落在那片空地上,衬得那块平平无奇的空地都仙风道骨了起来。

    众人见状,围着发出窃窃私语和尖叫欢呼,却并未敢靠近半分,只怕亵渎。

    “活的,活的!”

    小铃铛激动得跳起来扯着梁惊雪的衣袖。

    “啥啥啥?”梁惊雪不知所以。

    “龙,龙掌门,龙钟月!”

    “我凑!”

    她顺着声音,如鲶鱼般挤了进去,站在人群的中央。

    裘夫人见状,立即带着两名弟子黯然偷摸撤了。

    白衣女子望着眼前这个脸上系着白绫的小姑娘,偏了偏头,睫毛翕张,似是……故人归?

    “你受伤了。”

    她虽还是那副与世隔绝的疏离远人模样,却上前了一步,解下脑后的发带,青丝垂落。

    她的手凉凉的,眼神却很柔和,牵起梁惊雪的手,大致地包扎了一番。

    梁惊雪闻见她身上有着好闻的淡淡酒香和清冽的竹叶气息,很是舒心。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叫她心神荡漾,心旷神怡,心驰神往,心猿意马,如置九天。

    “快要,无法呼吸了。”

    她的脑袋,天崩地裂,火山喷发,只化作一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但好在她此时还有一丝理智尚存,遏制住了猴上去的冲动,手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拼命地在身上铺平,展开。

    “仙女姐姐,你见过这个吗,是绝云派亲传弟子的纹样对吗?”她满怀着期待。

    龙钟月退后一步,眨了一下眼睛,想起李焉识的话,伸出两根玉般剔透的手指。

    “一个问题,二十文。”

    “不是十文吗?”

    “掌门,贵些。”

    “我出我出。”

    梁惊雪摸了二十文出来,旁边一个弟子赶忙上前来接过,落袋,掏出纸笔,记账。

    “不知道。”龙钟月漠然答道。

    “怎么可能?那你认识这个纹样吗?”梁惊雪心急,追问道。

    “二十文。”

    那位弟子又是上前来接过。

    “不认识。”

    “怎么会,李焉识难道又骗了我吗?”

    她此时六神无主,喃喃自语。连龙钟月都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

    “他在那,你问他。”

    她神色不改,语气冰冷,只伸出一根手指,向她身后指了出去。仿佛她只是没有感情的物件,不会有任何波动,任何自己的考量。

    李焉识原本正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看见她指了过来,怔了一刹,当即拉上面纱,拔腿就跑。

    她这一指,梁惊雪本是看不见的,但耳畔却捕捉到了身后李焉识迅雷之速呼呼逃跑的风声。

    小铃铛刚回过头,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一道残影窜了出去。

    “李焉识!!!又是你,给老子站住。”

    “跑什么!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

    小铃铛跟在后头一路狂追:“活爹,别跑了!借过借过,你别撞着人!别跑了!那后头是悬崖。”

    李焉识脚下不停,内心疯狂问候龙钟月八辈祖宗,又回头看看梁惊雪跟到何处,这要是被抓住了岂不全部泡汤?

    梁惊雪追得极是愤怒认真,一片黑暗的世界里,万般皆隐,如今只剩下他落下的风声和脚步声。

    越过竹制的护栏,又追了一截,李焉识被她逼到了悬崖,气喘吁吁,刹住了脚步。

    足下灰尘飞扬,砾石滚落山巅。

    “不是跑吗?你是够贼啊,老子当时都快死了都不跟老子说实话?你宁愿殉情都不说,你是有一手啊。”

    梁惊雪气得够呛,没想到自己脑子都快烧炸了也没玩过眼前这个权臣狗贼。

    “对,对啊,凭什么告诉你!”李焉识壮着胆子挺起胸膛,将计就计。

    “你……若不是来这白水,我怎会双目失明,狗贼,老子今天就要砍死你。”她怒极,向腰间习惯性地一摸,才倏地想起今日未携青峰剑。

    “你拿什么砍?”李焉识见此,抱着胳膊得意洋洋。

    “今日便叫你看看你爷爷的掌法。”对于他的挑衅,她杀心渐起。

    她抬手运气,急急踏步攻去,李焉识见足下便是悬崖,只得朝前小跑几步,将战场拉了回来,梁惊雪被他拦住,当即交手。

    梁惊雪的掌法亦是了得,根本不输剑法,速度之快,出掌之重,李焉识眼花缭乱应接不来,加之重伤未愈,没几个回合便被她一掌拍在地上。

    “谋杀,亲夫啊……”他在地上滚了两圈,喷出一口血来,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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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忘膈应她。

    “李焉识,我若在此处杀了你,再推下悬崖,你说,将军府能查得出来是谁干的吗?”

    悬崖的边缘。

    她朝着李焉识声音的方位走去,语气冰冷,仿佛刚才被龙钟月同化了一般。

    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面纱,顺着滴落在衣襟上,他扯下面纱胡乱擦了擦,朝着万丈悬崖下抛去,血渍糊在白皙的腮边,倒另有一幅美感。

    他回头望了望身畔,不足一个身位,便是悬崖,他有些怕了,倒不是认定她一定会杀他,而是在这边缘,一个行差踏错,两人皆是粉身碎骨。

    “你就这么恨李焉识吗?”

    他的心有点儿凉,做了这些日子的师砚,早已习惯她的体贴和玩闹,早已忘了做李焉识的时候,他们也曾刀剑相向的。

    “随手杀个人罢了,你李焉识难道不是如此?”

    他抬头望去,溪客此时正与众人正在远处的护栏外冷眼看戏,并无半分营救之意。

    “你才不会杀我。”

    李焉识大笑,撑着身子支着腿坐了起身:“你才不会随便杀人,尤其是我。毕竟,我死了你可是要守寡的。”

    “你现在是真的死定了。”梁惊雪气急败坏,上前几步,抬手便要送他归西。

    她看不见,不知道再多走一步便是万丈悬崖。

    她抬脚迈去,一个踩空,啊地一声失去重心,崖边的碎石纷纷滚落下去。

    李焉识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绝地反扑而起,揽住她翻滚了几圈,激起一大片尘土飞扬。

    她魂不附体,喘着粗气。

    “看吧,我救了你,你还要恩将仇报吗?”

    他背后的伤因岩石上的粗砾,此刻正撕心裂肺般地疼痛,却还强忍着装作无事,撑着手臂调侃身下惊魂未定的人。

    “无耻,从老子身上下去!”梁惊雪被他禁锢着不得动弹,张口便骂,但已没有要他性命的愤慨。

    溪客在一边却并没看出什么打情骂俏甜蜜的意味来,她只觉得他冰冷又可怕,拿爱人的性命做绝地反击的赌注。她起先还以为他是爱昏了头,这样看来,他倒是也没怎么变。

    小铃铛此时喘着粗气,才赶来栏杆边,四处张望着梁惊雪的身影。

    溪客见状,脚步轻点,落至二人身旁,带走了李焉识。

    “回司里吧。”

    溪客找了处隐蔽之所放下他,见他伤势不轻,出言建议道。

    “回乔宅。她若回去见不到我,会起疑心。”

    “好。”

    对于任务,她向来只会服从。

    “若是……”

    她知道这不是她该管,该问的,也与自己,与公务无甚关系,可还是吞吞吐吐问出了口。

    李焉识看着她迟疑的表情,这种神情很难在她脸上捕捉到,向来果决的她也从不会问半截的话。

    他知道,此刻她不是作为下属发问,而是作为一个女子。

    “我会同她一并坠落谷底,不会留她一个人听苍蝇。”李焉识坦然道。

    溪客更觉不寒而栗,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这并不奇怪,他向来如此。

    她怕的是,当时的情景是李焉识会死,而梁惊雪不会,他这样计划,是做好了梁惊雪给他陪葬的打算。

    是他自己不要孤单死去,而他却要深情地说,不会留她一个人……不可笑吗?

    或是还留有一丝情,溪客为他开脱着想,李焉识或许也并非是一定要她给自己陪葬,而是刹那间,生的欲望大过了一切,无暇去考虑其他,若是他有足够时间打算,或许也不会让她置身危险?

    可即便以当时的境况来看,以李焉识的本事,确有万全的把握让二人全身而退。

    这种算计对方,动不动就置身险境一起死的想法,哪怕只是瞬间,难道不可怕吗?

    被这样的人喜欢,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后头有条小溪,我把血腥气洗了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