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杈洒落在庭院里。寒风虽没刮进这小院,周遭也着实有些冷得扎心。
她仰头望了望白惨惨的天空,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你这眼睛没好全,不能对着强光,也不能哭,知道不?”
乔玉书站在台阶上,抱着胳膊板着脸教训道。
“我懂我懂,女人的眼泪,应当是武器,不能真情实感地下饭。”她神采飞扬,深以为自己这还没开课已经出师了。
“你懂个锤子。”
他清了清嗓子,敲了敲立在椅子上的石板。
“首先,在开课之前,我们要先搞清楚一个知识点,什么是色/诱。”
“同学们呢,在初次接触到这门课程时,往往会陷入一个误区,以为这色/诱啊,就是以色侍人,其实不然。这色/诱呢,诱身乃是基操,诱心才是高端操作。”
“诱身,只能得到一时,诱心,诱得好,能管用一世。这被骗了还觉得你是天上有,地上无,唯一懂他的解语花,对你至死不渝。这位同学,你希望这个有效期是多久?”
“一次就成。”她兴致很高,举手答道。
“看看,非常没有追求的一位同学,大家不要向她学习。”
“这诱心行,失身不行,不行。”
小铃铛在一旁杵着扫帚,原本是想听听这百变小乔能憋什么好屁出来,此刻急忙替她补充道。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你一旦拿捏了一个男人的心,让他为你大喜大悲,时而低迷,时而盛怒,反复拗折,他就离对你言听计从不远了。”
“请问小乔老师,那你倒是说,怎么拿捏?”
小铃铛满脸不屑,撂下扫帚,坐在石凳上,跷着腿问道。
“问得好,这要根据你所攻略对象的性格特质,童年境遇,生活环境,还有人际关系,经济状况等等来确定。这个地方划重点,下节课要考。”
他拿着粉石在石板上画下一个张牙舞爪的火柴人。
“已知,我们的攻略对象李焉识,是这个定远将军,可谓是只手遮天啊,穷凶极恶,恶贯满盈,蝇营狗苟,苟……”
“狗东西。”她抢答道。
“粗俗!据我了解,此人的童年过得还是非常的不幸的。那么这样的人,他缺什么?”
“缺爱。”这回是小铃铛抢答道。
“回答正确。”乔玉书鼓掌。
“那我总不能装出很爱他的样子吧,毕竟我一见到他就喊打喊杀的,这突然转了性,他那样多疑,定然不信。”
“错!扣分啊,对付这样的人,你就是要一反常态!”乔玉书大手一挥。
“啊?”
小铃铛,小一,还有一旁凑热闹的小柱子,一齐歪着脑袋疑惑不解。
“我们再来分析一下你的这个自身条件。言语粗俗,行为暴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你到底哪头的?”
“老师说话不许插嘴。这个然而啊,还有然而呢,你的优点是心志坚定,绝不向这个邪恶势力低头。”
“还有一点点美貌。”她举手补充道。
“这与本题无关啊。”
“你平时对他是什么样的?你表演个给我看看。”
她哦了一声,直拔出剑,双手高举过头,面目狰狞:
“李焉识,我剁你狗头。”
“你要反着来,柔婉一点。”乔玉书循循善诱。
她嘶了一声,挠了挠脑袋,认真思索后,放下剑,别过腿,捂着脸娇羞道:
“李焉识,你剁我……狗头?哕……不行不行,我自己都受不了。”
“……这课上不下去了。”乔玉书白眼翻上了天。
“看在钱的份儿上啊。”
她双手合十,连连拜托道。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他心灵受伤,你要比他更受伤。你要和平时有反差感,让他觉得看到了那个强势外表下,脆弱的你,让他以为看到了你的内心,产生共鸣,才能让他对你袒露心扉,为你所拿捏,懂吗?”
“怎么脆弱?我这么阳刚。”
“你考试的时候是不是要把答案也给你印上去?”
“那感情好。”她乐呵呵。
“你要把你的缺点都隐藏起来,把你身上美好的优点捏碎给他看,这样,他就会心痛。他就会自我怀疑,丧失理智,你就得手了。”
“再浅显点。”她眉头紧锁,感觉自己好像快要长出脑子了。
“知道李焉识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娶妻吗?”
“因为他脾气太臭?”
“错,因为他不信任任何人,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想害他,没人懂他。”
“他有被害妄想症,这个我知道。”
“你要扮演一个对他完全无害,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依托于他,如雨打浮萍一般脆弱的人。”
“再加上我前面说的反差感,试想一下,一个原本对你横眉冷对,爱搭不理的死对头,现在这样孤苦无依,把你当做唯一的救星,出现在你面前,你架得住吗?”
“要是我的话……我会使劲儿嘲讽他,再踹两脚,哈哈,落到我手里你是别想活咯。”她踩着凳子,一手叉着腰,阴着脸奸笑道。
乔玉书扶额。
“李焉识喜欢你,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孽。你这油盐不进啊。”
“听你的,听你的。”
她尴尬地笑笑。
“同时,还要配合一些肢体动作,要脆弱,要有破碎感,像个鹌鹑一样,让人有保护欲,不能大喇喇的,知道不。”
“大喇喇是哪样?”她皱着眉,举手提问。
“就小铃铛那样。”百变小乔指向边儿上坐着的小铃铛。
“你找削呢?”
小铃铛瞪大了眼睛,起身举起扫帚就要上前揍他。
“还听不听,听不听。”
小铃铛鼻孔出气儿,哼了一声,放下了扫帚。
“等到他瓦解掉所有防备的时候,一举拿下。”
她眼前一亮,若有所悟。
“懂了。等他脱到光屁股,我把他衣服抱着就跑,他就追不出来了。”
“你是不有病。瓦解他防备,不是让你偷他装备。”
“不是这意思吗?”
“你跑什么,你的目的呢?你的目的还没达成呢?”
“我的目的……”她又是若有所思。
“我懂了。”她这回真长出脑子来了。
“你又懂什么了?”
“我要在李焉识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对头。”
“然后把他折磨到濒临崩溃,欲罢不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彻底臣服,奉我为主。”
“李焉识怎么着你了,邪教头子。”
“你别管。总之我和他是血海深仇,这辈子解不开了。”
乔玉书心里敲起了小鼓,难道她多多少少,隐隐约约知道了些什么?
“你别跑啊,你这刚学完还要消化消化知识点呢。”
乔玉书见她扭头朝着侧门的方向大步而去,连忙叫住她。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实操了。”
她恶狠狠地龇牙咧嘴,眼里射出阴险的光。脸上分明烙印着四个大字:邪恶势力。
“速成啊?那你还缺点儿东西,来,我来给你临时抱佛脚一下,保你成功率翻倍。”
乔玉书捻着下巴,嘿嘿奸笑道。
作为损友,看李焉识吃瘪,他也是相当喜闻乐见的。
一个时辰后。
“大功告成。”
乔老板自信满满,放下了手里的胭脂盒。
她对着铜镜,缓缓睁开了眼睛,大惊失色。
“这不鬼吗?”
“鬼什么鬼,一点审美都没有,山炮。再换身素色的衣裳,就这样去,保证李焉识为你哐哐撞大墙。”
她面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露难色,这打扮,去乔一乔鬼屋扮个角色都绰绰有余,走在大街上,着实有点羞耻啊这。
阳光虽好,可这寒风刺骨,掠过人脸,如刀刮一般痛得钻心。
“白水城府衙,没想到昨日是自己要走,今日是自己要来。”
她望着头上金字匾额四个晃眼的大字,给自己疯狂打气,深呼一口气,迈上了台阶。
“干什么的。”
两个守门的衙役厉声喝道,横刀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找李将军,正做客府上,烦请二位大哥通报。”她恭敬行了一礼。
二人交换过眼神后,一人进去通报,很快便折返回来。
“李将军正与我家大人议事,不见。”
“那我便在此等候。”
“要等往边上去,别在这碍眼。”
府衙的后堂。
刘副尉站在一边,持着刀,对正在就着铜炉悠哉烤火,一看便知情绪甚佳的李焉识问道:“将军,为何不见?”
“心情不好,不想见。”他分明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将军,您就是嘴硬。”
刘副尉走到了他边上,用铜钳拨了拨炭火,点点火星子飞溅了出来。
“你懂什么,我这叫极限推拉。”李焉识扬起带笑的眉眼,自信满满。
“别推远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刘副尉极轻声嘟囔着。
李焉识在后堂里头来回踱来踱去,不住地打开门,望着外头的寒风,茶续了一杯又一杯。
“将军,推得差不多了吧,再推人该走了。”刘副尉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有古怪,这平日里她早该提剑冲进来朝我吆五喝六了,今日到现在都没动静……”
李焉识觉出隐隐不对,这厮大主意不靠谱,鬼点子一堆,难道有诈?
“属下去看一眼?”
刘副尉出言试探道,这坡他给了,李焉识一定会下。
“还不快去。”李焉识果然连连摆手催促道。
刘副尉摇了摇头,口中啧啧两声,打开了门,冲进了呼啸的北风之中。
听见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来,在心里头排演了一万遍的绝世回眸,却见竟是一脸笑意的刘副尉出来了。
“刘副尉?李焉识他……”
刘副尉一看见她,便啧了一声,皱着眉,挠了挠下巴,神情却变得琢磨,复杂。
“你今天化妆了啊,头一次见,倒是挺新鲜。不过,你这粉涂得有点白啊,这口脂的颜色也太淡了,这胭脂的位置扫的也不对啊,怎么没扫面颊上,这颜色倒是还挺通透,像是血色……”
他恍然大悟,一拍巴掌。
“我晓得了,你这是冬日战损清冷破碎感妆容,白水城这个时节是流行这种妆吗?”
“我靠。这都被你发现了。那我还是去洗了吧。”她心里暗暗骂着,这乔玉书果然是不靠谱得没边儿。
“放心,俺们将军直男看不出来。”刘副尉捂着嘴悄悄说道。
“刘副尉,李焉识是不是不愿意见我?”
她哈了口气,搓了搓冻得冰凉发暗的手,挑了挑眉,套着近乎。
“哪儿能啊,我们将军好面子,得就坡下驴。”
“坡?”
“你听我的吧。”
刘副尉嘿嘿一笑,耳语一阵,她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听见门开,李焉识蹭的站了起身。
“将军,人倒是还在外头等着,不过今儿天太冷了,看那样子剑都拿不动,倚着墙才勉强站住了,你现在让人进来也不一定有力气了。”刘副尉苦着张脸。
李焉识刚想开口,又是一人来通报。
“将军,那女子在大门外晕倒了。是抬走还是……”
他心头像被高处滚落的巨石骤然冲撞了一般,一个箭步越过二人,冲了出去,疾步飞奔至府衙大门。
可临近了,却又放慢了脚步,手背在后头,踱了出去,站在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