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好久,堪堪吞咽下不断升腾起的怒火:“你,你怎么做这种事!你难道很缺男人吗?”
她真诚的眼睛对上他怒不可遏的双眸,不明所以,着急解释道:“缺啊!就是缺个男人啊!实在迫不得已,才来借你一用。”
他扶着桌子,几乎快要站不住,那双眼睛,那张嘴,那个人,还是那样的神情,一点儿没变。可面前站着的,还是她梁惊雪吗?
他心中怒火尤盛,实在难以维持风度,强忍着将话从喉咙里断断续续挤了出来:“借我……一用?这种事,你对我没有感情怎么可以呢!”
她手指揪着荷包的边角,小声嘟囔着:“这……要是有感情,我也用不着出钱了啊。”
她似乎是想起什么来,又抬起亮晶晶的眼睛补充道:“是不是你身价高,嫌少啊?那我再加点儿,或者多分几期?”
“我不同意!”他脱口而出。
她看着他的眸光明明冷得像冰,可谁家的冰还在烧着火,冒着烟的?
期冀的眸光褪去华彩,她撇了撇嘴,满脸歉意:“啊……好像确实有点儿强人所难了。那好吧,那我只能再去找找别人了,抱歉。”
他如坠冰窟,登时扯住她的手腕,难以置信地质问道:“什么叫再去找别人?这种事是可以随便找人的吗!”
“我已经同别人夸下了海口,今晚必得带人回去,否则会颜面扫地的。”她失落地抽开了胳膊,转身便要离去。
他三观崩塌,头皮发麻,心脏碾得稀碎:连吃带拿,梁惊雪你现在是真的高啊。
见她垂头落寞离去,他心慌得厉害:“你别走!你走了又要祸害谁去。”
“今,今日我便豁出去了!你!你只能祸害我一个。我今日,便要为民除害!为梦粱捐躯!”
他依旧坐在软凳上没挪动,只略前倾着身子,便再度重重拉住她的手臂,将猝不及防的她扯了个趔趄,跌坐在他的腿上。
“祸害?唔……”
她眼眸中闪烁着不解,嘴唇还想再问什么,却被软软堵住。愈想开口,却愈是深入,唇舌如同植株盘根错节的地下脉络,纠缠不休。
不多时,潮湿的唇是松了,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说句话了。
“你!你干什么呀,这不是猪耳朵,这是人耳朵,不能吃!”
“你撒手,不,不是,你撒嘴,这不是鸭脖,这是人脖子。”
“唔……”
过了许久,他的唇再度磨蹭着挪开,环着她腰的手臂却没舍得松开。
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搭在他的颈后,晃悠着沾不着地的两条腿,脸有些红得发烫,心里暗自嘀咕着这人也入戏太快了,真不愧是将军府的,果真敬业又专业,熟练又干练。
她垂下脸,口中喃喃地埋怨道:“你这个人……还没交换过名字,反倒是先交换了口水?”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一本小说里的最强战力是属于男主的吗?”
他擒住了她的下颌,微微仰头,试图再次重温这久违的温软。这屋里的异香和温暖让一切的氛围都恰好,呼吸交错之间,她鬓边凌乱的发丝痒痒地扫过他侧过的脖颈,故而,有些忘情了。
她呲着个牙连连点头:“嗯嗯对,这个姿势好,到时候,你就当着他们面儿这样亲,把那两个气死。”
李焉识:哈?
“这玩意扎嘴,再演习一遍,来。”
她扯下他唇上黏着的胡须,双手抱正他的脸颊,闭上眼睛,噘着个嘴凑了上去。
“砰砰砰。”几声轻敲惊得沉浸之中的二人皆是一震。
原来是已然得手的刘副尉正在外头砰砰敲着门,发觉推不开,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正小声喊着公子。
李焉识如梦初醒,望了望身上抱坐着,亦是惊慌望向门外的她。
原是自己又迷怔了,怎么每次与她贴近,都跟被下药了一样情难自禁……难道她还辅修了合……呸,李焉识你这不要脸的老混蛋,自己意乱情迷,心志不坚,还敢诋毁她。再说了谁家那合什么宗像她这样式儿的噘嘴,不得延毕?延毕到八十岁!
“等等等等,等会,有人。”他慌忙捂住了她依旧噘着忘记收回的嘴。
她悻悻地收了嘴自吻,眨巴眨巴眼睛:“那你先暂停一下计费。”
他无奈道:“我……我计个腿儿啊。”
敲门声未绝,他四下环顾,虽是宽敞却也实在无处可藏,只好勾着腿将她抱起,往柔软宽敞的床上一丢,慌张拉上重重帷幔。
“你躲一下,别出声。”这要是给刘副尉瞧见自己藏了个人,真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他拉开一条缝隙,探个头出来,一本正经:“咳,忙好了?”
刘副尉本便狐疑怎地耽搁这样久,此刻往里头略扫了一眼,乖乖,这床边的帷幔都拉下来了,心想:怪不得先将我遣走,将军今日原是假公济私来了。这怎好坏他好事,以后还不得给我穿小鞋?
“万事有老刘,将军不用愁。”他郑重地点头,主动拉上了门。
李焉识摸不着头脑,但也无暇顾及。
刘副尉的到来,叫他清醒了片刻。
他望着那朦胧层叠的帷幔,若隐若现的人影,喉咙有些干涩发烫,心底更有些什么东西在发痒。
他站立了许久,平复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走到床边缓缓坐下。
他按住胡乱飘逸的心思,呼了一口气,诚恳郑重地道:“阿惊,我不能答应你。这种用钱财侮辱别人身体和灵魂的方式,很不好,特别不好。虽然,我甘愿被你侮辱践踏,但是你怎可这般不爱惜自己。”
那人影一声不吭,没有回应。
这话说完,李焉识心下便愈发忐忑不安:她毕竟是个姑娘家,就算比一般的姑娘脸皮要厚得多,也还算是个小姑娘,莫非我这话说得太重,给她训得惭愧到无以复加,以至于沉默了?不会正抱着枕头哭吧。
他心头愧疚地缓缓掀开帷幔一看,她已然是陷进这柔软之中,抱着枕头睡得正香,满脸荡漾。
他僵着脸,叹了口气,真是孽缘!
急促的一阵脚步突然传来,直逼门前。他的心瞬间警觉,今日为避免招摇,是并未佩剑的,只腰后藏了把匕首防身,难道还有疏漏之处,引起了怀疑?
门被噔噔叩响,声音软软的,慵懒又温柔,可从脚步声上听起来,并不止一人。
“何人?”
他依旧自若坐着并未起身,手落于后腰处,双目却紧紧盯着落在门扉上的浅浅投影。
“这位官人,我们这儿的姑娘您可还满意?要不要再换一批来挑挑?”
他装着醉酒,口中迷糊道:“你这儿送的都不合我意,我刚下楼自己揽了一个可心的上来,多谢费心了。”
“如此便好,奴家呀……就是生怕怠慢了官人。”
那声音止了,可影子却并未离开。
砰的一声,门被轰然推开,那为首的女子推门而入,身后还跟了两个打手,看得出来,门外还守了几人。
见屋内并无人影,一地衣衫,唯有轻幔摇晃,她脸上的得意转成了狐疑:“官人……”
“哪有搅人好事的!你做的什么生意!难道要我找你们柳当家的来,好好说道说道吗!”一声怒喝自轻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幔之内传来,还伴着轻轻的哼吟。
“官人息怒,息怒,有一小贼闯入,奴家也是为了您的安危才……马上走!马上走……”
门扉安然合上。门口传来几名女子交谈的声音,伴着浅浅的步子。
“那女子没给钱,走了就没回来,整个宅子搜了都没找见。”
“是啊,她说要来找个好看的。今日略魁梧挺拔的就这一位,还能有谁啊?”
“她说你就信?男人还说给你赎身,还不是睡完了就跑?不长记性!”
“你们几个,再去找找!敢在老娘这吃白食,做梦。”
……
听得门外声音渐淡,他松了口气,也松了捂住她嘴巴的手。这样大的动静,她已然自睡梦之中惊醒,眼睛瞪圆了,捂着被掐痛的腮帮子,望着身上只着了里衣之人:“这是什么地方?”
他心生疑惑,神色微变,怎么她都要来买自己一个时辰了,难道不知道这是哪里吗?
见他并不回答,她瞳孔中满是质疑与震惊,声音颤抖着质问道:“这是寻花问柳的脏地方,对吗!”
视线相抵,他镇定地点头:“这是污秽之地。你不该来此。”
她脑中如浆糊炸开一般,糊住了所有的通道,不知所措,没半点思路,只是拼命推搡着他的胸膛,只怒吼道:“那你就该来了吗?滚开!”
他心中坦荡,压低了声音,心焦地道:“你声音小些,他们在抓你。”
他再度捂住她还要开口痛骂的嘴,眉头紧锁,极是严肃:“我今日乔装并非为寻欢作乐而来,而是奉命暗中查案,若真为求欢,我又何故驱逐那些女子?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脑袋!”
他见她面色勉强平静了些,不再嚷嚷,才渐渐再度松了手。
她眼中的怀疑并未全数消散:“查什么案?”
他松了口气,揉了揉她颊边的红痕,有些心疼:“一时半会儿难以言清,我先想办法送你出去。待出去后慢慢解释给你听,好吗?”
她啪的一声打开了他的手,疑窦再生:“出去?你不是查案吗?出去如何还进得来?分明是怕我坏你好事!”
他无奈地斥道:“你是个累赘。在这碍手碍脚,我如何查案?”
“你才是累赘,你沉死了给我下来!”
“你还嫌弃我,刚才谁还噘着嘴要亲我的?”
“我那是……那是演习!”
他还要开口劝她速速离去,她却神色骤变,猛然间单手推开他,将他掀翻到一边,拔出银簪便朝着门边嗖的一声射去。
那银簪正紧紧刺入刚刚探进的竹管,迷香尚未吹出便被她一击即中。
“中了!”她翻滚而下,单手捞起包袱,推开门便果断大步追出。
“原来是选择性的推不开啊。”他揉了揉心口,捞了件外裳便追上她的脚步。
那不明歹人自二楼跃至舞姬之间,三两步便翻上酒桌,再度登上通往外头的长阶,没入深夜。她紧随其后亦是空翻而下,径直落于长阶之上,一同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李焉识追出,只闻得人声尖叫一片,人头攒动,不见二人影踪。
“糟了。”
他系着腰带,目光四下追去,却只瞧见刘副尉行色匆匆赶至,气喘吁吁,只赶得及比了个手势。
他点点头,自二楼跃下,顺手夺了看场子的打手腰间佩刀便追出门外。
他四向张望,一片静谧,周遭更无打斗之声入耳,唯独一声鸣镝炸破天际。
他心头恐惧茫然,足下轻点,跃至树梢,四下追望,果然见西北方远处两个渺小黑影正在屋檐之上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