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赵启程，傅明宇又任劳任怨地送舒誉宁回家。哪怕舒誉宁现在有新的助理，傅明宇也坚持自己送她回去。
一天忙到晚，也就这么点时间能让他们独处，傅明宇可是一秒都不想浪费。眼下舒誉宁又要出差了，傅明宇更是粘人得紧。
“你不怕我这次去H市，程姐又给我安排男模招待？”
上次去H市，赵启程可是给舒誉宁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舒誉宁这次也不由得期待起了这次的行程，谁不爱在纸醉金迷里面沉溺呢？
“我要不拍完这部电影就转行，也去做男模？”
“人家男模个顶个的，嘴甜会哄人，你行吗？”
“我会哄你不就行了？”
好像也不太行。舒誉宁正想着，傅明宇已经开到了小区的地下车库，开门请她下车了。
回到家，傅明宇帮着舒誉宁收拾出差的行李。等弄得差不多，他也打算回去了。
舒誉宁拽住他手，让他摔在沙发上，自己则居高临下地坐在他他腿上。
傅明宇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她：“阿宁，怎么了？”
“不是想转行做男模吗？让我试试钟。”
结束以后，舒誉宁起身去洗澡。傅明宇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傻笑。
他切身体会到了，为什么有人或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心里会冒粉红泡泡。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等舒誉宁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好笑的场景。
“别傻乐了，赶紧睡。”
傅明宇从床上坐起来，带着几分谨慎，问她的“试后感”。
男人好像都很在乎这方面。
“好好做导演吧。毕竟隔行如隔山。”
舒誉宁嘴里没说一个“差”字，给出来的却是实打实的恶评。听得傅明宇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跟着碎了一地。
舒誉宁摸摸他脑后翘起的呆毛：“不要气馁。慢慢来，熟能生巧。”
“那你要不再试试？”
“去去去！”舒誉宁推开凑上来的傅明宇，“早点睡吧，明天一早就要赶飞机。”
见傅明宇一脸受伤的样子，舒誉宁安慰他：“等我回来，慢慢试！”
“好！”傅明宇一下就被她哄好了，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乖乖钻进被子里睡觉。
舒誉宁无奈地摇摇头。怪不得有人儿童心理学就是男人心理学，特别是恋爱中的男人，特别稚气。
第二天一早，傅明宇准时起床，做早饭，载上舒誉宁后，再去接赵启程。
“也不用这么急的，可以等两天。”
“没事儿，程姐，你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不是怕你小男友舍不得吗？”
“是舍不得啊！”傅明宇大方承认了，“但既然迟早要去，还不如早去早回。”
到了机场，已经有负责接驳的地勤在等待。赵启程上车前，对傅明宇说：“你女朋友被我借走了，我一定把补偿。到时候来我的农庄玩！”
在H市的越天珑等她已久，一看到她，便忍不住拿她打趣：“春风得意，爱情事业双丰收啊！”
“剧本背熟了？还有心情八卦！”
“跟个扫兴的班主任似的，早背熟了。”
在去片场的路上，越天珑交给舒誉宁厚厚的一沓演员资料：“程姐说了，配角选角由我们全权负责。这种事儿我不擅长，我也不想看简历。交给你了。”
“知道了！”
早该想到的，越天珑不会这么好心，特意来接自己。估计就等着她来，把这种麻烦的事情扔给她。
舒誉宁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过配角的招募范围得要求了。她作为经纪人，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光看证件照就能判断出这人行不行。
凭这个，她很快便筛掉了一半简历。
“于浩？”翻到这个简历，舒誉宁惊讶地念出了这人的名字。她再三确认，确定不是同名同姓，而是她认识的于浩。
“谁啊？”越天珑拿过他的简历，好奇地看着。
这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舒誉宁会这么惊讶？
“这是我大学同学！”舒誉宁指着他毕业院校这一栏，上面确实写着“传媒大学”。
“那又怎么了？”
在娱乐圈里碰到大学同学很奇怪吗？他们这些电影学院、戏剧学院或者传媒学院的，不都在娱乐圈就业吗？越天珑还三天两头碰到自己同学呢！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来试一个只有几场戏的小配角。”
在舒誉宁的印象里，于浩是他们那届的佼佼者。什么十佳歌手、街舞比赛还是话剧社表演，这些活动总有他参与的身影。还只是一个学生的他，早早在社交平台上积累了几十万粉丝。
大四那年，舒誉宁还在各个经纪公司投简历，连个实习经纪人都混不上的时候，于浩已经签了公司当演员了。
像他这样的人，按理来说，应该混得挺好才对啊。怎么在这个组碰上他了？
“看他的履历，他不是一直演这样的角色吗？”
越天珑这么一提醒，舒誉宁才注意到他长长的履历表。
毕业这些年，他演了不少戏，比越天珑多了五六倍。但很多都是只有几句台词的群演，存在感堪比NPC。如果这个角色他成功入选，那将会是他近几年来戏份最多的一部戏。
舒誉宁捏着他的履历反复看了几遍，想了想，还是把他留下了。
“你不会因为他是你同学，就开后门吧？”
越天珑这句话是开玩笑的，她相信舒誉宁的为人，不会这么随意草率。
“怎么会？程姐把这么重要的活交给我们，当然要对得起她的信任啦。不过我这个同学，演戏经历挺丰富的，我还是想给他留一个试镜的机会。”
这点越天珑是理解的。试镜而已，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还得看他自己。
筛掉了一半简历，剩下的还有几百人。谁都看出来这部戏是大制作，红的、不红的都想来讨个角色，等着蹭到热度，一把飞升。
只是辛苦了舒誉宁这个选角顾问，为了赶进度，每次都要选到深夜。
坐了大半天的舒誉宁实在坐不住了，暂时喊了停，想出去走一圈，让自己调整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从早上8点开始试镜，现在已经晚上10点多了。
门口还有几个等着试镜的演员，他们也这样，等了一整天。
他们这样干等着，只会比自己更辛苦。还是赶紧回去吧。
舒誉宁这样想着，正打算回去，却看到路灯下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于浩。
昔日阳光开朗的同学，如今被岁月烙上了沧桑的痕迹。他裹紧外套，点燃一支烟，试图让自己在这个仲秋的夜晚里，获得一些暖意。
“于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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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听到有人喊他，他把刚点燃的烟扔在地上踩灭。环顾了周围一圈，才看到不远处的舒誉宁。
“舒誉宁？是你啊，好久不见。”
许久未见老同学，于浩也很惊讶。
“嗯，这部戏我负责选角。本想着出来透口气，没想到碰到你了。”
“我听说了。你现在开了影视公司，当了老板。听说，赵启程跟你关系也不错。”
不知为何，舒誉宁听到这番寒暄，有些尴尬。
于浩瞧了出来，语气轻松地把尴尬化解：“你别多心，我不是让你开后门的意思。不能让你难做不是。”
舒誉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拉着家常：“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经纪人呢？”
舒誉宁见过他的经纪人，以前还特地来学校接他去片场拍戏，看起来很重视他的样子。
“早解约了。后来又换了家公司，结果倒闭了。索性自己出来单干。”
舒誉宁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虽说自己是无心的，但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挺好的，不用跟人分钱。”
这天越聊越尴尬了，舒誉宁说了句“时间不早”了，便逃似地跑回了面试厅。
“第196号！”
工作人员喊着号码，进来的人正是于浩。
“各位老师好，我是第196号演员，我叫于浩……”
试镜时的于浩很专业，并没有跟他们说起来自己是舒誉宁的老同学。他根据先前拿到的片段，进行了五分钟的试演。看得出来，他准备得很充分，台词流利，情绪到位，交上来的人物小传也写得像模像样。
一切都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就像班里考试门门都及格的同学，他不差，但绝对算不得好。
舒誉宁暗中观察着其他几位老师的表情。很明显，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和看到其他演员试演的反应一样，淡淡的。
于浩肯定也看出来了，他眼里除了失落，更多的是麻木。他也没有再为自己争取多试一次的机会，而是鞠了个躬，说了句“谢谢老师”，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最后一个人面试结束，时间也过了十二点。舒誉宁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舒展了僵硬的身体，才出门离开，打算回去。
路灯下，于浩还是裹着大衣，蹲在那里。只是，现在他嘴里的那支烟，快烧没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离早班车还有时间，一会儿再去车站。”
“你要去哪儿？”
“下一部戏的面试。”
原来，于浩这几年就是这样，四处奔波找戏拍。为了省钱，他几乎不住酒店。有时候时间卡不上，他就在车站凑合一夜。
舒誉宁有些于心不忍，她找了两张名片递给于浩：“这两部戏最近也在招演员，你可以联系他们。”
于浩接过名片，苦笑一声：“去过了。”
“那，我这边如果有需要，我联系你。加个微信？”
舒誉宁亮出了自己二维码，等着于浩扫它。但是于浩摆摆手，拒绝了。
“有机会再说吧。我先走了，早点回去吧，你今天辛苦了。”
他踩灭了烟头，拿纸巾包好，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舒誉宁看着他逐渐在黑夜里消失的背影，想起一句很久远的话。
艺人没有舞台是种无奈，
艺人不懂下台，则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