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舒誉宁建议的图钧,这件事很快便有了处理结果。他代表路思舟的工作室,发了一条公告。公告里给大众的理由是:是因为他们在财务流程上没衔接好,都是误会。以后必定引以为戒,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明明不是他们的错,但还是咬着牙,背下了这口大黑锅。
经过这几天各种热搜的轮番轰炸,路思舟积累多年的观众缘已经荡然无存,粉丝跑了大半,后续的资源也熔断了。
简而言之,他回去做素人了。
傅明宇看到这样的结果,不禁感到彻骨的寒意。一盆脏水,竟然淹死人。
“那吴董呢?”他迫不及待地问舒誉宁。这件事,是他一手策划的,难道他没有个处理结果?
“没有。他还是大鹅影业的吴董,这件事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如果这种事能影响到他,那他也爬不到董事这个职位。
虽然傅明宇对这样的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的那一刻,他还是愤怒、难过。
这便是资本的力量。资本们在娱乐圈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路思舟只是没拿下一部电影的一番男主而已,竟然就这么被抛弃了。抛弃他也算了,还要毁掉他。
“其实他是个好演员。”傅明宇如是说。在和路思舟合作的几个月里,傅明宇能看到他身上的专业和对表演的热忱。抛开私人原因,能和他这样的演员合作,傅明宇感到很荣幸。
“但他不是颗好棋子。并且,吴董这样做,要的是我们陪葬。”
有了赵启程这层关系,吴董不会明面上整舒誉宁他们。但是这个仇,他不会不报。所以,对路思舟出手,是最好的选择。要不说,资本家心狠手辣。除了他们这部电影,路思舟手里还有一些待播剧,通通都会因为这件事赔进去。
但是资本不在乎。
眼下能保住这部电影,他们已经极其幸运了。只是舒誉宁规划的后续宣发方案,全部得推翻,一切都得低调。
傅明宇为路思舟感到可惜:“你的意思是,这部电影,会是路思舟最后一部作品。”
“我也不希望。”
但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
舒誉宁穿上外套,拿上车钥匙,跟傅明宇说,她要出去一趟。
傅明宇点点头:“帮我向他问好。”
哪怕舒誉宁什么也没说,傅明宇也知道她想去看看路思舟。不知不觉,他们现在这么有默契了。
舒誉宁是在一家小剧场找到路思舟的。现在,小剧场里还没有观众,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和演员,他们在为即将到来的演出做准备。路思舟在舞台上,检查着每一样道具。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似乎并没有因为眼下的事情影响到心情。
“阿宁!”
路思舟跟她打招呼。舒誉宁冲他挥挥手,在观众席找了个空位坐下。路思舟让她等一会儿,自己这里马上就忙完了。
“喏,请你喝。”
忙完的路思舟,递给舒誉宁一罐可乐。“呲——”哪怕知道这个东西不健康,但在听到气体从罐口里挤出来的声音时,还是如此的幸福。
路思舟喝了满满一大口,可乐的气体堆积在喉咙口,刺激得他面目狰狞。
“啊,爽!”
自从出道以来,路思舟再也没喝过可乐。图钧给他找了专业的营业师,每天的饮□□准到克。
健康、营养、寡淡无味。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虑了。”舒誉宁也像他一样,喝了一大口,“啊,爽!”
“也不算多虑,我确实消沉了一段时间。”
那几天,路思舟天天呆在那家日料店里喝酒,主厨都看不下去了,把店里的酒全收了起来,不许他再这么消沉下去。
网上各种嘲讽和污蔑,他一条不落地看。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挺好的,直到真有事,才发现自己不堪一击。
“网上有些评论说得很对,我就是太顺了。而且,我也确实挺‘普’的。”
“普”是近几年饭圈出现的新兴词汇,单单一个字,能囊括粉丝或者是观众,对艺人很多方面的评价。长相不够好看,普。实力不够出色,普。或者,我说你普,那你就是普。
以前有吴董和图钧的保驾护航,路思舟听到的都是好话。他们给他灌了很多资源,一开始,他也会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好。但时间久了,他渐渐觉得,这些资源那是自己应得的。
比如这部电影,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撕番这个计划。他是默认的,哪怕他也知道这样不对。顺境会麻痹人的大脑和判断,会让人在潜意识里认为,明明是恩赐之物,却误以为是自己的理所应当。
直到有一天,他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刮胡子,没有精致的妆发和昂贵的衣服。这是他原本的样子。
在这一刻,他醒悟了。他接纳了自己的“普”。
“图钧哥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那是他的毕业演出,他和同学们包了这么一家小剧团,在这里演出经典话剧《四世同堂》。他演的是一个黄包车夫,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色,让台下的图钧记住了他。
他回忆,演出还没结束,图钧便来了后台找到了他。他虽然很高兴能得到经纪人的赏识,但是他还是更爱话剧。后来,图钧把他引荐给吴董,成了吴董手里力捧的小生。
演话剧,是路思舟自己坚持的。图钧拗不过他,便和吴董商量,让他在话剧舞台上镀镀金也好,以后走主流演员路线,说出去也好听。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认为?话剧舞台,不应该是镀金的地方。”
娱乐圈是有鄙视链的,演员高于歌手,歌手高于偶像。而演员又分电影演员和电视剧演员,彼此泾渭分明,话剧演员则是金字塔的顶端。可明明,愿意花钱花精力看话剧的人,少之又少。
“可能是因为大家对小众艺术,自带滤镜。所以,你现在,打算回归话剧舞台了?”
“嗯,来到这儿,我轻松多了。”他晃晃手中喝空了的易拉罐,“还没人管我喝可乐。”
路思舟还规划着,以后会多办一些话剧义演,让更多的人能了解话剧艺术。他作为话剧人,不希望大众对话剧还停留在“小众”“曲高和寡”的刻板印象里。
他递给舒誉宁两张票,邀请她和傅明宇,周末来看他的演出。
“《繁花》?”
他们要表演的剧目竟然是《繁花》?这种极具地域和时代特色的剧目,难度可不小啊。
“别看我是北方人,我吴语说得可好了。”
舒誉宁发现,路思舟是有点语言天赋的。不管是跟日本主厨说日语,还是为了话剧学吴语。
“一定会来捧场的。”
见路思舟现在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舒誉宁也放心了。她和路思舟交代了几句,把傅明宇对他的问候传达到,也该走了。
临走前,路思舟对她说:“阿宁,祝你们,繁花似锦。”
“谢谢,已经是了。也祝你,一路繁花。”
回到家,舒誉宁还没进门便闻到了饭菜香。也不知道今天的傅明宇,会开出什么样的盲盒。
油豆腐塞肉、椒盐大虾、紫菜豆腐汤,还有中国人的国民菜——番茄炒蛋。
“哇,全是家常菜!”
傅明宇给舒誉宁盛饭:“吃多了海鲜、西餐、日料,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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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最好吃。”
“确实。”
“路思舟怎么样了?”
“比我们想象得好得多。”
舒誉宁把路思舟给的话剧票,拿给傅明宇,问他到时候有没有空一起去。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话剧对于他来说,既是起点,也是终点。傅明宇还是为他感到高兴的,至少,他还能坚持做一名演员。
“过几天我要去趟北京,首都电影节邀请我去参加座谈会,顺便踩踩点。”
原本舒誉宁想的是,把这部电影也报名报上去,万一多几个提名或者奖项,那是最好的宣传手段。眼下只有《浪潮》这个独苗苗了。座谈会出席的人员,基本上都是获奖的热门。交流华语电影业只是个幌子,刺探敌情才是真。
纵使傅明宇舍不得,心里念叨着,怎么有出不完的差。不过他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也深知这种场合自己也很难融入。但凡是个真正的电影产业座谈会,舒誉宁早就带着他出发了。
这几天,冷空气来得很急,北京的气温一下降到个位数。傅明宇怕她冷,给舒誉宁的行李箱里塞了暖宝宝。舒誉宁还觉得多此一举,直到下了高铁,她才发现傅明宇的决定有多么智慧。
贴了暖宝宝,她才可以穿上那件,她为今天这个座谈会定制的羊绒大衣。出发前,她把头发扎起来,从自己的化妆包里翻出颜色最正的那支大红色口红,换上高跟鞋。不管今天会遇到什么人,气场不能输!
到了现场,当代华语影坛最具代表性的老、中、青三代力量,济济一堂。她在礼仪小姐的指引下,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他们那桌人,除了她,全是男的。
正式会议还没开始,现在是自由交流时间。他们几个原本聊得火热,舒誉宁一来,瞬间鸦雀无声。
一个眼镜男率先打破了这个尴尬:“舒老师是吧,您好。”
连自我介绍都懒得。不过舒誉宁认识他和他们:“洪导,您好,久仰。还有,罗制片、张导演、陈老师、何监制,各位好。”
“嗯。”就何监制一个人回她了,其余几个装都懒地装。
“听说各位都入围了,恭喜。”
舒誉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舒老师,听说你们这次入围了最佳摄影,恭喜啊,期待提名。”
说这话的是张导演,他从业多年,以长镜头叙事擅长,拿过好几次“最佳摄影奖”。也不知道他故意提这个是什么意思,示威吗?
“张导有什么指教?”
“我看过你们的《浪潮》,镜头语言处理得还不错,但……你也知道,你们导演毕竟还年轻,总有些疏漏。你作为制片,应该注意点。”
张监制接话了:“也很正常。小舒是女生,女生基本都对摄影不太擅长。张导,你要包容年轻人。罗制片,制作电影这件事你有经验,多教教人家。小舒啊,你要记得多请教请教他。”
“小舒,你别见外。”罗制片又跟着巴巴地开口,“我不知道你懂不懂电影的内核。因为我了解过,你以前没接触过电影行业。电影,不是你们这种外行人能玩儿明白的。你要不说来我听听,我先了解一些你的水平,才好教你。”
舒誉宁差点没忍住冷笑的冲动。在她看到这几个人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爹味”。她也没什么都没说呢,一个个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一会儿“我来考考你”,一会儿“你一定是想从我这儿学会点什么”,要不然,就是“女生什么也不懂”。
舒誉宁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挨个儿扫视一遍,呵,就这群牛鬼蛇神?看她怎么收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