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想到了发行这一点，可是“谈生意”这件事他们始终没有经验。那些发行方一看到是几个大学生的作品，连消息都懒得回。哪怕他们说这是舒誉宁投资的作品，对方也根本不信。
就这样，吃了半个月的闭门羹之后，张奥沮丧地找到了舒誉宁。对她说，她的投资可能收不回来了，根本没人愿意买他们的片。
“你们什么办法都想过了？”
“想过了！”无论是海投邮件，还是登门拜访，能想到的办法他们都试过了。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来找舒誉宁。
舒誉宁再次向他们确认：“你们真的什么办法都想过了？”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舒誉宁指着自己说：“还有我啊！我说过了，我是你们的合作方，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他们什么办法都想了，唯独没想到找舒誉宁求助。
不过舒誉宁也跟他们说好，她只负责牵线搭桥。具体怎么说服发行方，怎么把自己的作品卖出一个好价钱，需要靠他们自己谈。
经历过这次的教训，他们也知道了有问题就问。特别是张奥，她向舒誉宁请教了很多谈判技巧，对接下来和发行方的面谈做了充足的准备。
谈了几家发行方，最后有三家视频平台会承诺替他们的微电影发行和招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部微电影已经盈利了。等正式定档，收益将远超他们预估的金额。
这是很好的结果，不过舒誉宁发现，张奥并没有很开心。
舒誉宁递给她一只汉堡。她忙活了这么久，连饭都没有吃：“怎么了？看你心里有事，说来听听。”
张奥啃了一大口，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她饿坏了。
“姐，这里有几家发行方，我拜访过他们。可是他们没有一个愿意给我机会。不是说忙，就是干脆不理我。怎么你一出面，他们马上不忙了，还有耐心听我说了呢？到底是我的片子好，还是你的面子大？”
“你要听实话吗？”
张奥不说话了，低着头默默啃手里的汉堡。很快，汉堡就被她吃完了。舒誉宁又给她一瓶橙汁，让她润润嗓子。
“人啊，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不过也能理解，几个大学生拍电影，对于发行方来说，是不是太像玩笑了？”
“我一开始还想着，能让你投资很麻烦了，不能什么事都靠你。结果最后还是要你帮忙。”
张奥说，从小父母老师就教她要学会独立，不能什么事都指望别人。后来她想拍短片，发现一个人做不了，召集了一帮和她一样的电影爱好者。现在，好不容易电影拍好了，连发行都要舒誉宁帮忙，才能谈成。
这一点都不独立。
“妹妹，这不是独立，这是孤立！”
“靠自己”当然是好的，但是什么时候这三个字被曲解为“只靠自己”？只靠自己的下场永远都是什么事也做不好。因为一个人总有短板，人是社群性动物，需要集体的力量。合理利用、规划自己身边的一切可用的资源，这何尝不是一种最高阶的处世智慧。
“从今以后，你要记得一句话——万物皆为我所用。”
这部短片终于定档了，三个平台同时播出。
播出的一个小时内，播放量已经破亿。仅这一个小时的订阅收益和广告收益，已经破了百万。舒誉宁当时的十万投资，竟然已经翻了十倍。
播放前，她特意准备了宣传稿。“素人”“大学生”这几个曾经让他们被人所拒绝的几个标签，在此刻，变成眼下最为吸睛的卖点。毕竟，谁都喜欢草根逆袭的故事。
有了这部短片，舒誉宁的“草台班子，上桌吃饭”计划，彻底打响了第一炮。
这本被众人遗忘的计划，再次成为了霸榜热搜第一的词条。观众们惊呼：舒誉宁，拯救内娱第一人啊！
短片的爆火，让各类平台的邀约纷至沓来。舒誉宁考虑到他们还是学生，当下还是以学业为主，帮他们推掉了好多通告。最后，只剩下一个大学生电影节的开幕仪式。
这是他们第一次走红毯，又紧张又慌乱，不知道自己该准备什么。
舒誉宁帮他们找好了礼服和化妆师，还帮他们润色了一下发言稿。当天的每个环节，也带着他们私下排练了很多遍。虽然到时候他们一定还是会因为紧张和生疏出错，但有了提前的演练，至少能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张奥握着舒誉宁的手，激动地直掉眼泪：“阿宁姐，谢谢你。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相互成就罢了。主要是你们自己努力。要是没有你们，我的计划不可能取得一个开门红。”
在电影节的开幕红毯上，第一次穿上礼服和高跟鞋的他们，看上去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脸上的青涩、走路时的僵硬，有些好笑，但也十分可爱。这份特有的稚气，让他们成为了红毯上最大的亮点。
一群记者、摄影师围着他们，不停地要求“麻烦看这边”“几位看一下镜头”“来，笑一笑”。他们根本不知道该看哪里，只知道自己的嘴角快笑得麻木了。
开幕式结束，他们这次的“娱乐圈冒险之旅”也暂时告一段落。舒誉宁收到了不少想和他们签约的经纪公司发过来的消息。她想，这件事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决定比较好。
舒誉宁特地订了一个大蛋糕给他们庆祝：“今天辛苦啦，很成功哦！”
“谢谢姐姐。”
蛋糕的第一块，自然是给舒誉宁的，由张奥作为代表，分给舒誉宁。
“多谢导演。”
吃得差不多了，舒誉宁才问他们，今后有什么打算。有几个已经大四了，是该为以后的生活好好规划。
“如果你们还是想在娱乐圈试一试的话，我全力支持你们。还是那句话，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这句话说完，原本欢快的气氛，突然冷却了下来。捏着叉子的舒誉宁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了。
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有两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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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开了口，舒誉宁记得，她俩是师范大学的学生。
“我们大概就是回去考编了吧。我觉得爸妈还是说的有道理的。而且，好不容考到的教资，总不能浪费。”
另一个男生点点头，他是学金融的。接下来想去银行工作。不图别的，就图一个五险一金，没有风险。
剩下的那个学机械工程，她打算考研或者出去留学。她也和父母商量过了，因为这部电影，她已经耽误了很多课业。父母看在这是她的爱好的份儿上，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一早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好好念书，别想着混娱乐圈。不然，就把她带回老家，一辈子看着她。
舒誉宁表示理解，在父母长辈的眼里，娱乐圈确实不是一份好工作。圈子里这么多人，真正能被人记住的，凤毛麟角。
所有人都说了自己的规划，除了张奥。
她早就料到这会是他们最后的聚会，从第一个人开口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旁边无声地哭。
两个读师范的女生坐到她旁边，给她擦眼泪：“你是我们这里最有才华、最适合往娱乐圈发展的人。我们都知道，是有你，这部电影才能拍得这么好。不要因为我们不在你身边，你就放弃这条路了。”
“对啊。”其他人也赞同这个说法，“和你在一起拍电影的这段时间真的很开心。说不定，以后没有我们拖累你，你会更好。”
“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张奥从小声哭泣，变成嚎啕大哭。
舒誉宁在一旁看着，默默感叹。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想了一会儿，她还是先离开了休息室，把这个时间留给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才离开休息室。此时的他们，已经换下了礼服，卸了妆，穿上了自己最熟悉的衣服。张奥的整张脸已经哭肿了，她一一跟自己的好朋友们道别，看着他们各奔东西，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最后，就剩张奥一个人了。受不了独自一人的她，再次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舒誉宁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要呼吸性碱中毒了。”
“那是……什么？”
“……总之，别哭了。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
被舒誉宁一番调节，张奥的情绪果然好多了。
“阿宁姐，我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过。我怕我做不好。”
“你不会一个人的。等你签了经纪公司，你会有团队、有合作伙伴，有很多很多的人帮你。”
张奥想不明白：“我不能和你签约吗？”
“我更希望你可以多了解一些公司，了解一下娱乐圈的生态。这对你未来有好处。等你了解了一圈，还是觉得我更合适，到时候再和我签约，也不迟啊！”
雾蒙蒙的路灯之下，舒誉宁带着张奥，越走越远。她们的影子在地上逐渐清晰，又慢慢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不知道下一步会去哪里，但是哪里都好，因为这是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