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连忙下车去询问。可二妞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就是不肯说。
陈楹月看着这样小小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家中也曾有与二妞年龄相仿的堂妹,堂妹陈楹星是叔父家的幺女,自幼也是娇生惯养长大,有一次生病喝药能哼唧磨蹭上半天,叔父叔母俱在旁边哄着。
一样的年纪,花一般的小姑娘,命运却天壤之别。
她蹲下身子把二妞抱在怀里,夹着嗓音轻声问:“二妞,你怎么了?告诉姐姐好不好?”
二妞在一个温暖有力量的怀抱里,闻到独属于陈楹月身上的馨香,鼻子愈发酸了。心里话如洪水般倾泻而出,抽噎着断断续续道:“阿娘……又在打阿姐,阿姐……她脸上都出血了……”
陈楹月听此心中一腔愤怒,这个翠花不但出去偷男人,还整天打自己孩子!
可她记得翠花十分害怕沈海,按她所了解沈海不可能打自己女儿。难不成是趁沈海不在家,翠花偷偷打的?
陈楹月跟李桂花对视一眼,复把怀中颤抖着的孩子放出来,看着她眼睛一字一句问:“我问你,你阿娘打姐姐,你阿爹知道吗?”如果这件事沈海愿意管,还有几分解决的可能。就怕他跟个没事人一样袖手旁观。又或者说他心中也默认这种做法,只打孩子这样的恶名让翠花来当。
二妞不敢看她,低下头小小声说:“阿爹不知道,阿娘最怕阿爹”。
“那……你们要不要告诉阿爹?既然阿娘害怕阿爹,说不定以后就不敢打了?”
李桂花抓住陈楹月的手,冲她摇摇头:“沈海的性子俺知道,虽不是个会打孩子的人,但对家庭也不会多上心,说不定告诉他反倒使翠花恼羞成怒,对大妞打得更狠了”。
陈楹月点头,确实也有这种可能。
二妞哭得满脸泪,四五岁的孩子竟让她遭受如此痛苦。她哭着抓住陈楹月胳膊,仿佛压抑了许久:“阿娘一直打阿姐,从没打过俺。因为她觉得是阿姐带来的霉运,才让本来是男娃子的孩子没了,变成俺出生。俺对不起阿姐,都怪俺……”说着愈发伤心。
陈楹月听完心中一痛,她怎会这样想呢?每一个来到世上的孩子都是上天的恩赐。李桂花帮二妞揩掉脸上的泪,佯装恼怒道:“呸呸呸,二妞可不能这样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阿娘心里一定是喜欢你和姐姐的”。
“那为什么她还总是打阿姐呢?”二妞抬头泪眼朦胧,眼泪如泉水一般源源不断擦不干净。
“那是因为你阿娘生病了,生病了的人连自己干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伤心好不好?你的出生肯定是阿娘阿爹期盼来的”。
“真的吗?”二妞眼睛直勾勾看着陈楹月,带着些许期盼。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自己的出生是阿娘期盼来的,从小就听隔壁的阿婆说阿娘倒霉,连着生出两个赔钱货儿。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骗你不成?二妞觉得我会骗你吗?”虽翠花不是一个好母亲,起码得让二妞相信她还是对自己孩子的出生所期盼的,父母的支持是孩子前行路上最坚强的后盾。即使若干年后二妞懂事了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也有继续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看着这个貌美的姐姐,二妞摇摇头,她知道姐姐不会骗她的。
“那就是了,姐姐不会骗你,以后如果阿娘再打你阿姐,你就偷偷跟阿爹说,或者带阿姐来我家躲躲,到时候我还可以给你们做好吃的”。陈楹月笑着说。
二妞看着善良的姐姐,忍不住点头,忽然又意识到不能给她添麻烦,又连摇头。
“二妞为什么摇头?是不喜欢我们吗?”李桂花在旁边笑着开玩笑问。
“不是……俺怕给姐姐们添麻烦”二妞连忙辩解,生怕陈楹月她们误会。
“不会麻烦,你陈姐姐整日在家闲得无聊,巴不得你们过来的是不是?”说完还冲陈楹月眨眨眼。
陈楹月接话道:“是啊,姐姐在家没啥事儿干,如果二妞和大妞来,我能高兴一整天!”
看着一左一右两位姐姐,还有后头站着的大牛哥,二妞又觉得鼻子酸酸的,瓦声瓦气道:“俺知道了”,又觉得再哭下去丢脸,忙挣扎着起身,“二位姐姐再见,大牛哥再见!俺先回家去了!”说完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
“哎,这个事儿没个解决的法子,白三婆也不是个疼孙女的,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沈大牛在后头叹气。这也是陈楹月她们心中所想。可怜大妞二妞托生在了这样的家庭。
“要不改日我们去找沈海说说这件事?即使因着面子,他也会看管几分罢?”陈楹月看看二人,商量着开口。
李桂花点点头,紧拧眉心:“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
相国寺后面是本县城最大的书院——云隐书院,里头囊括了本县各地优异的书生。进了云隐书院,个个都是卯足了劲儿要名题金榜,念书科考氛围十分的好。云隐书院负责教授的夫子也是年老致仕的状元郎——当年大盛叱咤风云的顾淮之。
说起顾淮之,整个青县对他的经历如数家珍,他是青县直至目前唯一一个连中三元名题金榜的状元郎,被陛下授谨身殿大学士,为官伴帝侧三十余载,更曾是被先帝赐号“文德”,以彰显他对大盛的功绩。
顾淮之年老之际向君上请求归乡,今上苦苦挽留,万分无奈下才准许。更是御赐了许多奇珍异宝,加派金吾卫护送他平安归乡。
如此隆恩,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大盛至今找不到第二个。
沈山之子沈安虽也在书院念书,却不是在这个书院。他虽说是沈家念书极好的后生,能力却跟不上,去了另一所云青书院。好在云青书院也不差,是仅次于云隐书院的第二大书院。
如果谁能进得了云隐书院,还怕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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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功名吗?
陈楹月看着书院正门外威风凛凛的两尊石狮子,心中暗道:如果沈潮生能进去念书就好了,这样起点就比旁人高了不少。
可他的资质,自己是知道的,刚开始认字,只能跟着念之乎者也,连书里面讲的什么也不清楚,十有八九进不去。不,是十成十进不去,说不准还会闹笑话。
可陈楹月心中到底不甘心,过去问一个守门的老翁道:“老伯,我想问您老人家一件事,您看方便否?”
大爷正在日头下昏昏欲睡,冷不防看到一个女子站自己面前询问,眼珠子都要蹦出来。莫不是这女相公也想来云隐书院?
这怕是难了,书院虽偶有破格录取之事,但从未听说要招一个女人。不过心中也是对陈楹月报几分好感,能懂得识字念书重要性的女娃子可是少之又少,多少人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寥寥草草过完一生。
“方便,方便,姑娘想问什么尽管问,反正老夫闲着也是闲着”。这日子一天天的在书院门口守着,他都要赶得上老僧入定了。
看着老伯和蔼可亲的样子,陈楹月也不再扭捏,直言不讳问:“敢问老伯,这进云隐书院学习的标准是什么?”
江伯挑眉,心说果然被他猜中了。只是这能成功进入云隐书院与否,全在顾老夫子一念之间,只要他点头同意了,管你什么犄角旮旯的蛮人,他都能要你。反之,如果顾老夫子不点头,管你什么天龙地虎,才比尧舜,进不了就是进不了。
因此这么些年来,多少人家公子想挤破脑袋进云隐书院想贿赂夫子,一点用都没有。夫子可是御前的红人,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也差他们那三瓜两枣?
江伯有心想帮一帮来人,怕是不行了。只得劝道:“姑娘啊,不是老伯劝你,这云隐书院还从没招过女学生,大盛也没有女子科举的先例,你要想来书院,怕是不行”。
陈楹月听完,知道老伯这是误会了她,只能解释道:“非也,并不是我想来这书院,实在是我家相公痴迷于书中先贤的智慧,常常挑灯到三更,我是替他来询问一二”。
“原来是这样”,江伯点点头,颇赞同的捋了捋自己的须子。旋即开口:“云隐书院作为青县最大的书院,更是有顾夫子这样的大人物,陛下平日也常常关心书院近况,莫不说整个青县了,整个天下的士子文人挤破脑袋想进咱们书院,老朽也丝毫不夸张”,他眼睛滴溜溜转,又画风一转:“只是,这进入书院之事,全靠顾夫子决定。要是顾夫子点头,这事儿就成了!”
“那……如何能让夫子点头?”陈楹月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这……就不是那么好办了,去年隔壁江县蔡举人想来云隐书院,乖乖,那可是蔡举人,有官印在身的举人老爷,因为不符合夫子条件,也被毫不留情拒绝了”。谈到这个,江伯眉飞色舞口若悬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