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钓鱼
    第25章

    陈清野的那个笑,就像一枚落进汽水中的泡腾片。

    台下的人群瞬间沸腾,爆发出惊呼和口哨。

    连岑舒贤身后的贺樾都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啊啊啊”叫。

    她抿着唇,脑子还有点懵。

    一个极其陈清野的笑。

    再次高调地提醒她,这是送给她的歌。

    陈清野很快就垂下眼睛,跟着前奏懒散地打起鼓点,笑容已经敛起,剩下一张帅到掉渣的冷脸。

    进入主歌,尽管领子上夹着麦克风,陈清野却并没有开口唱。

    反而是台下的一个接一个,像湖面上扩散的涟漪,开始跟着伴奏大合唱。

    “……不知天高地厚的我,

    你的微笑总是让我为你着迷。

    你有一双深情的眼睛,

    你有融化冰雪的魔力,

    从来不敢奢求的我,

    你的美丽总是让我躲不过去。”

    人群摇头晃脑,高举着摆动的手臂,甚至有人打开了手机闪光灯。

    陈清野抬起手臂,重重击打面前的两只强音镲时,朝岑舒贤的方向看了一眼。舞台迷离绚丽的光落进他的黑瞳里,犹如一对迷惑人心的万花筒。

    他终于启唇——

    “什么原因,你的发香,

    总挥之不去。

    我的世界,什么时候,

    开始昼夜难分,

    翻天覆地来去,

    都是因为想你。”

    岑舒贤还是第一次听陈清野唱歌。

    很干净清透的男低音,他音感应该很好,降了Key调依旧很准。

    台下合唱的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把舞台留给了陈清野。

    所以岑舒贤清晰地听见贺樾快哭了的声音——

    “啊啊啊野哥唱歌了,第一次听到野哥唱歌,耳朵怀孕了啊啊啊啊啊!!!”

    她和同桌其他人:“……”

    歌曲进入尾声,陈清野敲下一连串节奏急促的重击。

    在开口前,他伸手调了一下衣领上的麦。

    Livehouse里气温很高,陈清野只穿了一件黑灰色的薄毛衣,领口因为动作和麦克风的重量坠下来,露出凹陷的锁骨。

    岑舒贤突然看到他的锁骨中间有一串英文字母。

    在他们之前在一起时绝对没有。

    ——「Sisu」。

    台上,陈清野低磁的嗓音哼唱着最后一段。

    “只能偷偷的爱上你,

    只能偷偷看着你,

    总是没勇气,

    总说不出我是真的爱上你。”

    岑舒贤也低头在手机上搜出了那个词汇的含义。

    Sisu,一个芬兰语里的词汇,意指在冰天雪地中依旧坚定的决心。

    -

    从「Sand·Livehouse」出来的时候,外面又飘起了雪花。

    空荡的长街被一层薄雪覆盖,侍应生在不久前拿走了他们的车钥匙,他们在等车开到门口来。

    陈清野那辆帕加尼Zonda最先抵达。

    他和身后几个朋友点点头:“走了,明天见。”

    “好嘞,野哥拜拜。”

    陈清野绕到驾驶位上车时候,岑舒贤听到了身后几人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位正主啊?……圆周率的?”

    然后是贺樾的嘘声。

    ……圆周率?

    岑舒贤上车之后,还在想这个问题。

    关于陈清野腰上的纹身,她以前从来没有问过,也不太好奇。

    但现在……

    “陈清野。”她坐直看向他。

    陈清野转了下方向盘,眼角微扬,朝她睨来一眼:“不叫哥哥了?”

    岑舒贤默默在心里呵呵一声,“你每次那个反应,我还以为你恶心我这么称呼你呢。”

    “还好吧。”陈清野像是认真考虑了一下,“主要你叫的频率太少了,我不习惯。”

    她懒得扯:“嗯,那个……”

    陈清野打断她,又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开口:“我觉得我们在一起整天叫彼此全名也不合适,之前邹程和冯泽远都叫你舒舒。”

    岑舒贤:“呵呵,我又没有不让你叫。”

    “我不想跟他们一样。”

    不是,以前没看出你这么事儿啊。

    岑舒贤还在腹诽,就听到陈清野一本正经地吐出两个字:“宝宝。”

    “……”

    这次轮到她露出惊悚的表情了。

    她大概明白陈清野寥寥几次听到她叫他哥哥时的感受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表面情侣来说,这种称呼还是太过越界了一点儿。

    至于为什么说是表面情侣。

    首先是陈清野从来没有正面地、直接地说过他喜欢她。

    其次是她也没说过。

    他们一下子跳过了甜言蜜语和蜜里调油的阶段,来到这两个过分肉麻的称呼面前,实在有点一步登天了。

    “好像不太好。”岑舒贤努力保持得体的微笑,“要不你叫我舒贤吧。”

    “我觉得挺好的。”陈清野看着前方,顿了下又说,“宝宝。”

    您可真是越来越得心应口了哈。

    算了。

    其实她的适应能力也很强。

    “好吧。”岑舒贤眨眨眼睛,“我有个问题,哥哥。”

    陈清野看上去心情很好:“嗯,说。”

    “你腰上的圆周率是什么意思?”

    陈清野:“……”

    恰逢转弯,他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你平时都看哪儿呢?”

    ……?

    第一次见面是谁撩着衣服给她看?

    “圆周率,就是π。”陈清野说。

    “嗯。”她等他说。

    “π是个常数项。”

    等了半天,陈清野没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没了?”

    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陈清野笑了一声,却没说话。

    帕加尼驶进金沙希尔顿的门廊,在玻璃旋转门前停稳。酒店的门童迎上来,为岑舒贤打开门。

    车被门童开去停车场,经理带着他们飞快地办理了入住,恭恭敬敬地把房卡递到了陈清野的手上。

    两人一起坐上电梯,光洁的金色轿厢门映出他们并肩而立的高挑身影。

    岑舒贤盯着面前的反光,陈清野双手插兜悠闲地站着。她觉得自己今天必须得搞明白这个圆周率。

    她问:“哥哥,常数项,然后呢?”

    陈清野侧头看她,唇角勾着一点笑,不知道在偷乐什么:“啊,不明白?”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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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儿小秘密这么值得乐吗?

    她秘密可比他多了去了。

    岑舒贤微笑:“不能说?”

    “π,圆周长与其直径之比,一个永不循环却可以无限下去的数字。”陈清野懒洋洋地开口,声音低磁,“既具有无限性,又具有不可预测性。这串数字里会包含每种可能的组合,你出生的日子,你和别人相遇的日子,你的手机号码。简而言之,包含着所有可能。”

    说完后,陈清野看着她挑挑眉。

    岑舒贤眨巴眨巴眼睛。

    好装逼啊。

    陈清野纹的果然都是这类型的东西。

    她笑眯眯地拍了拍小手:“哇,真是太神奇了。”

    陈清野的笑收了一下,把脸转了回去。

    “叮”的一声,面前的电梯门打开。

    陈清野突然抬起手,泄愤似的用力揉了一把她的后脑勺:“到了。”

    -

    第二天帆船比赛的开赛时间在下午两点。

    冬季的海水和夏季截然两样,不再通透蔚蓝,而是一种浓墨重彩的灰蓝色。

    剧烈翻滚的海浪像卷了一层层的碎雪,拍在已经扫过一次雪的码头上。

    天气环境并不算好,两点已经算是最风平浪静的时间,海边的风还是很大。

    岑舒贤裹紧自己的羊绒斗篷,犹豫地吮着唇:“我的要求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看……”

    这么冷的天,一上帆船肯定得全身湿透。

    不得冻成冰棍了。

    “近海而已,而且这次比赛定的航线很短。”陈清野披着一件米白的羽绒服,里面已经换上了冲浪服,手里拎着一件救生衣,神色疏懒。他指了指海上那艘帆船,“现在是在设置标志,等会航线就绕着这个比。航线都是当天现场根据风向定的,因为比赛时必须得经过逆风、横风和顺风三种不同的风向。”

    岑舒贤昨天睡前也大概看了下帆船比赛的规则。

    才发现帆船也不是那么容易玩的。

    除了体育竞技,还得了解流体力学、空气动力学、洋流、潮汐等等等。

    陈清野的几个队友这时候从后面走了过来。

    停在陈清野身边的时候,还异口同声地叫了句:“嫂子。”

    岑舒贤:“……”

    陈清野又和他们说什么了?

    她睡了一觉,心情好了很多,于是弯着眼睛笑笑:“嗯,今天比赛加油。”

    其中一个人眼睛都看直了,被贺樾偷偷踹了一脚小腿。

    陈清野回头看她:“我去比赛了。你站这边看就行,别离海太近。”

    几个队友听到他这么说,都往码头那边走去。

    结果陈清野没动,贺樾走出几步又奇怪地回头:“野哥,走呗?”

    陈清野还在低头看着她,像在思索什么。

    海风汹涌,吹起岑舒贤的长发,她把头发撩到耳后,刚想说“怎么了”,陈清野就朝她面前迈了一步。

    然后他抬起手,把修长的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

    坚硬冰冷的指节抵着她的唇珠,几秒后,被挪开。

    陈清野把手收回来,按在自己的唇上,挑眉冲她笑的时候,黑发飘逸,意气风发。

    “先跟我的缪斯女神讨个祝福Buff。”

    “等我赢了回来,再跟你换个正式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