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朔眸光一凝,暴出锐利的光,再也隐藏不住的杀意瞬间外放,桌上的瓷壶瓷杯被压迫得爆裂开来。
“找死。”
同一时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上前,一拳携着巨力砸向宁息的心口,那一击似乎蕴着奇异的力量,天光似乎都为之一暗。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早已不再是普通人所能达到的程度。
但这一拳,被宁息一掌接下,甚至他根本就没有卸力,是直接用手硬接下来的。
两相冲击,满地灿黄叶片直接被清到了最边缘,席卷翻飞。
楼阁都剧烈地震了几颤,不知里面的摆设是否有损毁。
衣袂翻飞,两人脚下的石砖炸出外放的裂痕,如蛛网般密密麻麻向外延伸。
叶朔目露惊诧,但也只是一瞬,他心念一转,第一反应却是:这个人,绝不能留。
下一刻,他变拳为爪勾向对方的咽喉。
宁息向后微仰,躲过这一爪,反手切向叶朔的颈侧。
叶朔除了武艺不错以外,招式更是狠辣无比,每一次攻击,几乎都是一招毙命的架势。
宁息当然也不会客气,还击时毫不犹豫。
若是有外人在,估计会惊恐于自己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招式,杀意凛然,让人不寒而栗,可眼中所能留存的只有残影而已。
气劲的碰撞让那硬实木制的桌椅,也没能幸免于难。震荡在楼宇之间的气浪刺得耳膜生疼。
地面更是惨不忍睹,遍布裂痕和凹陷的坑洞。
叶朔瞳仁隐隐泛红。
满树叶片哗啦啦作响,楼阁里有暗影扭曲浮动,难以觉察,像是有极为危险的力量潜伏四周,暗藏杀机。
宁息忽然一掌将他掀了出去。
宽大的袍袖向后一展,迎风鼓荡,他面色平静,气定神闲地立在那里,仿佛什么激烈的冲突都没发生过。
叶朔旋身站定,冷哼一声,“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语气中满是森寒与戒备,又隐有欣喜。
面前这个,明显是个非人之物。只不过隐藏得太好,将良玹骗了而已。
以良玹的性格,只要她知道了这东西的欺瞒和真实身份,就算自己现在将这东西除掉,良玹也绝对不会怪他。
“一个自幼习武、修行的阴阳先生而已。”宁息神色自若,眸光一掠天井那棵参天银杏,状似随意道:“倒是叶阁主你,火气可别这么旺。这树千年老龄,恐怕禁不起太多折腾了。”
他接住一片落叶,两指一捻将其粉碎,轻飘飘道:“稍有闪失就该成枯株烂叶了。”
叶朔脊背绷紧,心中疑惑更重,口中却讥诮道:“那又如何?我可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普通人。可你恐怕就不同了。良玹会对你这么照顾,肯定不知道你的身份。她最厌恶欺骗了。”
叶朔手一抬,地面光芒涌现,一个大型阵法开启,他露出笑意,道:“满口谎言的非人之物,便是我现在不杀你,等她知道了,也绝不会留你。”
宁息瞳孔一颤,五指不自觉蜷紧。
叶朔已从虚空之中拔出一把长刀,凛冽寒光如沁骨的霜风雪雨,径直劈来,凌厉刀气割得虚空略微扭曲。
阁楼的防御阵势是个诛邪阵,无数炫光形成串串咒印浮在阵中。
宁息站在那里,起初未动分毫,被刀气割得衣衫破了数个口子,鲜血飞溅。
直到长刀横砍而来,他才以短剑格挡,将刀架在身侧。
那墨玉制成的短剑,不知为何坚硬无比,与刀相抵,金石相接,不断迸发出火星。
双方力量僵持不下。
“看来叶阁主这些年以面具示人,当真是孤寂得很,看谁都像是同类。”宁息凉凉道:“再怎么伪装外表,芯子也早就是个垂暮老人。难怪她不愿意接受你。”
他唇畔泛着冷笑,眸色是诡异的幽深,“当初你要是认她当孙女,她心一软,兴许还能答应你。”
叶朔鬼面狰狞,连带着露出的那半张脸都有些阴寒,“珍惜你现在这张人皮吧,等我它扒下来,良玹心再软,恐怕也不会再看你一眼了。”
长刀挥砍,行云流水利风飒飒,全往要害上招呼。
宁息悉数挡下,但先前被刀气划到的伤口,因为用力血流得更欢了,很快就将衣衫洇出大片大片的深色,“阁主固执己见,这是打算屈打成招了?”
“你以为我分辨不出人的气息?”叶朔的攻击早已不止是寻常人的内力武学,而是调用了这里的龙脉地气,就连一般的祛邪师都接不住他一招。
“真是笑话,只凭感觉就可以当证据?”宁息道:“你应该先考虑考虑,‘四处驱邪除怪的濯世阁,首领也是个非人之物。’莫说是天下人,就是让你的下属们知道,又会有什么后果?”
有一瞬间,诛邪阵的咒印变得扭曲不稳。
宁息的短剑忽地脱手,被巨力掀飞出去,硬是钉在了一旁的廊柱上。
叶朔手起刀落,宁息退后一步略微一躲,当即血花四溅,左肩上开了个口子。
叶朔反手横砍向他的脖颈。
就在这时,阵法突然消失。
“你们在干什么?!”
数条红线勒住宁息的腰,将他直接拽出了长刀的攻击范围。
叶朔不愿放过机会,大步跨出提刀追着斩来。
“阁主?!住手!”惊怒交加的声音响起。
眼前人影交错,位置瞬间对掉,宁息被良玹护在身后。
那柄寒光凛凛,削铁如泥的长刀却没能砍断一根红线,随即红线向有生命一般刺向叶朔。
叶朔皱眉后撤,而后数根红线自虚空中飞出,从四面八方缠上长刀,将长刀硬生生固定在那里。
叶朔也没再动手,只是放开长刀,声音冷硬,杀气腾腾地问:“良玹,你为了他,对我出手?”
良玹神色紧绷,根本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而是蹲下查看半跪在地上、面色极为苍白的宁息,这么短的时间内,血已经浸染了整个衣袖。
“宁息、宁息,你怎么样了?”良玹迅速检查完伤势后,撕下大块布团起按压在他的伤口上。
宁息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眸,虚弱地轻靠在她的肩侧,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良玹无奈道:“你忍着点,我先把血止住,再带你去看大夫。”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宁息面向着叶朔,在良玹视角看不到的地方,居然向叶朔露出一个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叶阁主方才提出要和我比试,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
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叶朔感觉胸口里积蓄着一团由杀戾之气焚出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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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将五脏六腑都灼成灰烬。
他冷笑起来,“良玹,别管他,到我这来。他是非人之物,他一直在伪装欺骗你。”
四下里忽然极为安静,良玹一言不发,宁息垂着眼眸,没有抬头,袖下的手微微颤抖。
半晌,良玹终于开口道:“阁主,质疑的前提是要有证据。”
叶朔磨了磨牙,“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吗?良玹。”
良玹直视着他,道:“宁息通过了石像的认可,现在已经是祛邪师了。你将他打成这样,是在做什么?现在还无凭无据地质疑,我要怎么相信你?如果质疑错了,阁主是不是该对他道歉?”
宁息拦着她道:“不用为我担心,到底是我技不如人。”
叶朔看着她平静冷定的眼眸,一时有些哑然,想起方才宁息所说的话,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除掉宁息的最好机会,还有些冲动地将自身置于不利之地。
但没关系,怀疑的开端已经埋下,以良玹的实力,她早晚会自己觉察。
他压下心头火气,放缓语气道:“是我失言了。刚才的比试太尽兴了,宁先生的气息错乱得好像怪物一样,让我想起些不好的记忆,就一时有些没收住。”
管宁息到底是什么东西,既然良玹最讨厌怪异之物,不如就将他往这方面引好了。
又对宁息道:“真是抱歉,宁先生,一会让大夫好好给你看一下。这段时间也不必出任务了,就留在濯世阁养伤吧。下次任务的报酬,我双倍给你。”
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宁息并没有将争端一开始真正的缘由告诉良玹,看来是不想让良玹知道他的心思。
说明现在他也同样对良玹束手无策,那自己更没有必要提起,不如正好顺着他的意思说。
“不用了,小伤而已。多谢叶阁主关心。”宁息摇头拒绝,语气真诚地道:“比武切磋,一时冲动产生幻觉、无法自控也合乎情理,我知道阁主不是故意的。”
一副优秀认真、尊重听从上司的好下属模样。
叶朔手握紧成拳头,忍住往他脸上砸的冲动,面上却露出笑容,满带歉意道:“太久没活动筋骨,难免有些失误,宁先生不介意就好。”
一副误伤属下、深感愧疚的好上司模样。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虚与委蛇地将事情粉饰过去,似乎刚才的一切确实只是切磋的意外。
“既然阁主没事,那我们走吧。”宁息状似无意,抬手握住良玹放在他肩上的手。
他的伤口的血似乎止住了,良玹简单包扎一下,起身拔下柱子上的短剑交还给宁息,走到他右侧,撑着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
叶朔见状就要走近,“我帮你把他送去诊疗厅吧。也算是表达一下歉意。”
宁息望着院内的一片狼籍,道:“叶阁主留步,这里看样子更需要你。我就不劳阁主费心了。”
良玹抬手一握,红线突兀消失。
叶朔同时伸手,接住了从半空坠下的长刀,挽了个刀花背在身后。
默契的动作让宁息不自觉侧目。
良玹环顾四周,转眸看向叶朔,叹气道:“对了,阁主。宁息现在是我带的徒弟,请你不要没轻没重的动手。再有下次,就算宁息没意见,我也不答应。如果阁主在这里待得太无聊,不如多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