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良玹的反应太大。
隔着一层面具,都能看得出叶朔在皱眉,他有些不高兴,“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
良玹眸光一转,道:“怎么会,这不是阁主之前很少出任务吗?怕你不熟悉现在的怪物。”
但这表现怎么看怎么像是他在无理取闹,担心他碍事。
叶朔心情更不好了。
良玹面上露出忧色,低声道:“而且这边情况有些特殊,我觉得还是让熟手来比较好。阁主你如果想活动筋骨,先去挑个简单的任务,活动活动筋骨再说吧。”
叶朔并不赞同,他无奈地解释道:“虽然我很少离开濯世阁,但对祛邪师有关的事情都一清二楚。又不会拖后腿。”
良玹压着眉梢,看上去格外发愁,“别闹了,阁主。你身上也没有庇护……”
她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作为管理濯世阁,以及众多祛邪师的叶朔,身上却没有抵抗怪异之物的庇护。
分明那东西就在濯世阁里一直摆着,那么好求到。
先前她专门问过叶朔,他却总是避开这个话题。
“眼下的情况,你这样待在这里太危险了,一点保障都没有。”
叶朔心口一颤,看着良玹为了和他商量事情,凑近却不自知的样子,胸口中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他抿了下唇,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故意打趣道:“原来是在关心我?”
良玹一顿,叹口气,认命地拖长音道:“是,我也是会担心你的。阁主,你就听我一句劝吧。”
她想了想,强调道:“我总觉得,你不该来这里,知道吗?”
叶朔见她神情郑重,脑海中忽地浮现过许多久远之前的景象。
她总是对的。
可是……
叶朔也忍不住认真起来,沉声道:“良玹,我不是小孩子了,怎么选择是我自己决定的,不是受你的几句话影响就会改变的。”
他状似轻松道:“刚才说是听你的建议出来玩,其实是逗你的。之前你不也提过很多次,让我多出去走走,我不一样没有听。这次其实是有事,所以我才特意来这里的。最近各处异象频出,很多原本隐匿在暗处的怪物,都忽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濯世阁确实人手紧缺。”
“而你们手上这个任务还关系到一个皇室子嗣,我不亲自过来看一下,实在是不放心。”他耸肩道:“真出了什么事,可不一定好摆平啊。”
毕竟那可是皇子,哪怕再不受宠,也要顾忌皇家的脸面,更何况杨阔还不是那么的没有地位。
良玹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扶额思索,一脸头疼的样子,“有辉姐和氿哥在,暂时应该不用太担心。”
而后她抬头看他,严肃道:“阁主,你至少先回濯世阁一趟,去拿个庇护。我才放心让你待在这,好不好?”
或许是胸腔里是在空荡太久,些许的暖意竟然就能让叶朔感到心神剧震。
何况是她这般诚恳担忧的模样,叶朔当然不可能拒绝。
虽然怕吓得她再次逃跑,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她的脸庞。
这里到濯世阁的距离不近,但无非就是动用力量再日夜兼程一番罢了。
至于庇护的事,他再想想办法好了……
良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为了能把人哄回去,她克制着自己没有躲。
就在叶朔答应的话语即将出口之时,忽然有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传来。
“良玹姑娘,这位又是谁?不让他进来坐一下吗?”
良玹眉心一跳。
叶朔已经抬起头看去。
远处朱府门前的阶上,朱恒让正站在那里,和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肤色有些苍白透明,一身锦袍玉冠精致华贵,衬得他整个人儒雅风流,像是个风度翩翩的读书人。
只不过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没有面对良玹时的笑容。
他望着此时离得有些近的两人,眸子微眯,看向叶朔时,更是多了几分深思与不屑,幽微莫测。
而叶朔在望见朱恒让的瞬间,整个人气息一凛,气势疯涨,如同一柄利刃,霎那间出鞘,露出透骨寒凉的刃光,凌厉非常。
杀意以山海倾颓之势,顷刻铺展开来。
他不自觉地向前迈进一步,良玹抵住了他的胸膛。
叶朔立刻回神,垂眸看向她,发现良玹此时眉心紧皱。
她背对着朱恒让的方向,对着叶朔极其轻微地摇头,神情之中似乎隐隐含着一种恳切之意,做出一个口型。
叶朔读出她在说:“回去。”
他无奈敛眸,迫人的气息收敛了不少,再次睁开时眸光坚定,他握住良玹阻止他的手,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道:“良玹,我已经做好决定了。没关系的,相信我。”
良玹知道事情没了转圜的余地,抽回了手站到一旁。
朱恒让将两人的小动作看了个大概,虽然不明其中含义,但那肢体上的接触还是格外碍眼。
见良玹和叶朔两人都没有回答他的话语,再一次道:“姑娘不介绍介绍?”
良玹淡淡地看着朱恒让,没有接话。
叶朔则毫无意义地回答了一句:“我是来找她的。”
朱恒让绷着的脸微抽,道:“既然是良玹姑娘认识的人,那也算是我朱家的贵客。把人晾在门口,有违我家的待客之道,进来喝杯茶歇息一下吧。”
双方对视,各自的目光中都带着难以琢磨的奇怪情绪,暗流涌动。
片刻间的僵持,叶朔才道:“有劳了。”
三人从大门走到正厅,一路无话。
良玹突然格外想念,被她委托出去办事的宁息。
果然,还是听话的好……
茶很快就被仆役端上来,清香溢满室内,朱家的茶,质量自然也不会次。
良玹坐在一侧的椅子上,姿态格外随意,一手支着扶手撑住下巴,两腿交叠,往椅背上一靠,一副谁也别来烦我的样子。
但偏偏有人见不得她事不关己的模样。
另外两个人相互交换了名字,对话内容很是干巴离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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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朔?”朱恒让念着这两个字,笑了笑,“真是……一个好名字。”
叶朔道:“过奖了,比不过恒让的寓意精妙,像是……判词一样。”
朱恒让眸光一凉,“阁下是良玹姑娘的什么人?”
叶朔瞥了一眼良玹,对方无动于衷地沉默着,似乎是放任他胡编乱造。
于是,他道:“家人。”
这回答模棱两可,留下的想象的余地很大。
朱恒让却似懂非懂道:“哦?可是二位的姓氏可不像一家的呀。是远房亲戚吗?”
“不,良玹是我家收养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比她年长几岁,陪着她长大的。”叶朔笑着解释道。
“陪她长大的……?”朱恒让看着手中的茶盏里浅色的茶汤,呢喃自语。
“是啊,”叶朔神情中更多了几分柔和,融化了他那种冷锐锋利的感觉,似乎回想起了许多美好的过往片段,“我很爱护她。对我来说,她就像……”
叶朔的话语一顿,在此时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朱恒让神色越发的阴冷,“像什么?良玹姑娘看上去很没有兴致啊,怎么家人来了却一言不发,看来你们二人这关系……”
“像亲妹妹一样。”良玹忽然开口打断了朱恒让的话,忽略掉他愣怔的表情,良玹转头对叶朔,清灵的声音散漫慵懒,隐约像是在撒娇一样,“我不是告诉过你嘛,别总说这种肉麻的话。怎么忘得一干二净呢……哥哥。”
这个称呼一出来,在场另外两个人的神色都变了。
朱恒让脸色铁青,放在桌上的茶盏让他捏的轻微作响。
叶朔像是想起来什么,脸色也不太好,但仍是配合地道:“为什么不能说?兄妹之间有什么可避讳的吗?还是坦诚一点更好。”
良玹仿佛终于来了精神,思索一下,赞同道:“是啊,有利于维持情感呢。好在哥哥你一直这么坦率,从来不会说谎呢。”
叶朔有些不解:“啊?诚信,不是做人的基本要求吗?”
“是吗?可是我行走江湖的时候,总是会遇到骗人的坏人。哎,真是人心难测。”良玹遗憾地摇摇头。
“那就不要在外面晃了,外面坏人多,回家来哥哥还能保护你。”叶朔接机意有所指,希望良玹少这么奔波劳碌。
“啊?”良玹发出不情愿的声音,“可是我还没有玩够。”
叶朔无奈,“好,随你开心就好,我绝对尊重你的意愿。”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良玹开心不已,笑道:“而且我自己完全可以保护自己的。毕竟,我的武功那么好,不然也不会被请到朱家了,你说对不对?朱公子。”
朱恒让被晾在一边,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着,脸色已经黑得不像话。
突然被良玹点到,也没有答话,只是视线阴冷得像条蛇一般,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良玹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真不好意思,朱公子。我和哥哥有数日未见,这一见面就忍不住多聊了两句。忘了你还在这里,真是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