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神奇的“小草”
    清晨,薄雾笼罩着陵南县,阳光斜斜地穿过云雾、树叶,光斑映在叶云昭身上,显得尤其生动。

    她一大早便背上自己的破背篓,拿着县衙的柴刀、鱼篓进了山。

    叶云昭并未往深山走,昨日她来寻木料,遇见过一片竹林。她边走边看,不大一会儿,那片翠柳的竹林便映入眼帘。

    竹子品种不同,长势也各有不同。叶云昭避开那些高耸入云的粗竹,专挑较细的矮竹子。

    选定五六根细竹,叶云昭半蹲着,斜斜地砍下竹竿。待全部砍下,就能瞧见旺盛的竹叶彼此拥着、挤着,她一个不注意,小竹条便“恶狠狠”地往她脸上跳。

    叶云昭快速将竹叶砍下,不一会,五六根细竹变成了光秃秃的竹竿。

    她若不是在乡里干了几年扶贫工作,定不会知道这个捕鱼法子。

    用细软的竹条将竹竿捆成片状竹席,将它放置在河中,只待鱼儿上钩就好。

    叶云昭抱着自己做好的捕鱼神器,选了条宽度合适的山溪。山间的溪泉都是活水,清澈透明,倒映出周围绿树青山的影子。

    山溪里是一条条灵活的大鱼,她将破背篓等多余物件放在岸边,又脱了鞋袜,卷起裤腿,淌进了水里。

    脚刚一入水,就涌上阵阵凉意,时不时有呆笨的小鱼用尾鳍拍打她的小腿。

    叶云昭来来回回挪了好几块大溪石,石头呈现出从两岸往溪流中心汇集的形态,她勉强借较大的溪石制造出水位差。

    紧接着,叶云昭将捕鱼神器展开,一侧与溪流中间的石头相连,另一侧则用较小的溪石压着。

    如此,便形成了天然的捕鱼篮。

    叶云昭将背篓里的碎竹枝掩在竹席上,这下鱼儿进了这里,是如何也跳不出去的。

    叶云昭从水里出来,一刻也不敢歇,背上破竹篓又进了山,她怕抓不到鱼。

    因此还要再想些法子以防万一。

    叶云昭绞尽脑汁回忆原身的记忆,可大山里面景色相差不大,一时间她还真无法确认具体位置。

    但人不能闲着,叶云昭沿着山道边走边看,时不时能发现几朵青头菌。

    青头菌也叫绿豆菌,因大大的绿色菌盖得名,虽然颜色瞧着唬人,但并未有毒性,熬汤时放一下,只闻着便觉得鲜。

    叶云昭手脚麻利地捡了小半篓,又挖了几颗野菜,还算有所收获。

    ……

    她本想着寻不到那东西了,可谁曾想,就在竹林的正西方三五米处,依稀有几根绿叶随山风摇摆。

    这就是叶云昭找的东西——鱼藤草。

    鱼藤草虽矮小不起眼,但因着它浑身的毒素,作用巨大。若是两三年生的鱼藤草,一棵能结数十个小果,人虽不能吃,却可以磨成粉末做杀虫药,撒进田里抑制虫害。

    不过叶云昭眼前的这三棵还不算大,她只挖出一棵,抖落两下,将根须上的泥甩下去,便美滋滋地往山溪那处走去。

    她拿着鱼篓到竹席处时,便听见有鱼甩尾的动静,忙探头去瞧,竹叶下是两条较大些的鲈鱼,和三五条小些的鱼苗。

    叶云昭伸手将小鱼苗扔进溪水里,使劲抓住鲈鱼往鱼篓里送,她将鱼篓系在自己腰间,这才想起鱼藤草来。

    叶云昭拿着鱼藤草往上游走去,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将鱼藤草放在大溪石上。她从水里摸出个小溪石,对着鱼藤草绞缠着的根就是“哐哐”两下。

    鱼藤草根绞碎后会流出白色的汁液,叶云昭抓着草根在溪水里淘洗,汁液将溪水染成了淡白色。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见附近的鲈鱼接二连三的往下游去,却因水位差而跳落在竹席之上。

    这个法子会使鱼短暂昏厥,叶云昭也就趁着这个机会,飞速将竹席上的鲈鱼、鲫鱼送进鱼篓,她边送边数。

    二十一条鲈鱼,七条鲫鱼!真可谓是大丰收了!

    叶云昭不由一愣,上辈子她同村里的大妈用这法子捉过鱼,可那时不过才三五条,个头也要小上许多。

    直至真真切切地瞧见这鱼,叶云昭的心才算落到肚子里。

    今日村民的饭算是有着落了!

    她将竹席竹叶顺着水流推到岸上,把里面昏厥的小鱼小虾放回水里,眨眼间便游远了。

    叶云昭美滋滋地将鱼篓在溪水中投了两下,方才死了般的大鱼,立马活蹦乱跳起来。

    上山时一身轻松,下山时收获满满。

    孙宁家的房屋修建的偏僻些,屋后连着西乡大片的无主荒地。

    再加上叶云昭寻好的木料离她家不愿秋分,因此伐树的、砍木的、加工木料的村民都在此处忙碌。

    往日瞧着冷清,今日却十分热闹。

    村民们讨论的除了三脚耧车,便是中午的饭食了。

    “中午的饭食准是那黑馍馍,这次我可不吃了。”

    “王二,你家里做了什么好的?竟要回去吃。”

    “什么好的?能吃口玉米面馍馍就行,你们忘了前年劳役时吃的饭?”

    “你别说,那饭做的巴不得把牙硌掉!忒硬了!”

    陵南县人人穷困,每年到了交赋税时间,百姓是能拖一日是一日,能省一粒是一粒。先前贪污县令还在时,寻了数百个壮丁,将城中主道铺筑了一层青石板。说是用劳役顶了赋税,没有工钱倒是管两顿饭食。

    谁吃这所谓的饭食,竟是飘着两根野菜的清水和一块黑硬的粗面馍馍。

    因着这种种原因,大家对今日的饭食倒也不大期待,若不是壮丁能用那速度飞快的耧车,是无人愿意干这种苦差事的。

    可话虽如此,大家还是忍不住地望着孙木匠家中冉冉升起的炊烟,不由得猜测:若不是那黑硬馍馍呢……

    孙宁虽面上瞧着软弱怯懦,但做人做事是个顶豪爽的人。她在那四十人中,找了几个曾在家做过简单木活儿的人,让他们跟着自己学锯木。其中有两三个上手快、瞧着有些天分的,孙宁决定让他们第二日跟着自己学做耧车。

    若是能做出来,她肩上的担子自然轻松些,若是做不出来,也能学着如何将木头锯成自己需要的形状。

    对于被选中的村民来说,不用交拜师礼,却能跟着孙木匠学做木活儿,这便是占了天大的便宜的。

    总之,这是个双方都满意的好主意。

    叶云昭知晓孙宁的提议后,倒是生出几分额外的心思。

    县衙财政确实紧张,因此还空着许多职位。人手少发出的俸禄也少,只是叶云昭连个能给自己打下手的人都没有,属实让她忙得头大。

    孙宁话少聪明,耧车的制作方法也大方分享,连自家灶屋里十分紧俏的调料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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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云昭瞧她是越瞧越顺眼,越瞧越合适。

    她到了孙宁家中时,王大娘早早便在灶屋忙上了。

    王大娘是个十分纯朴勤快的农村妇人,个子不高,脸庞黝黑,但笑起来颇为慈祥。

    今日是孙宁特意请她来帮忙的。

    叶云昭背着背篓进灶屋时,王大娘恰好将切好的老豆腐下入锅中,热油飞溅,直窜起一股豆香。

    待老豆腐煎至两面金黄,王大娘将丝瓜块倒进大铁锅中,来回翻炒几下,又倒了一海碗水,才瞧见屋里多了个人。

    “叶县令吧,快快将背篓放下。”王大娘忙飞速地将手掌在围裳上抹拭两下,抬手去接背篓。

    “王大娘,我自己来。”叶云昭笑着道,“好香啊,大娘手艺真好。”

    “嗨,哪有什么手艺,不过是家常菜罢了。”王大娘脸上带着不好意思,摆摆手,“只要多放油,啥菜都香!”

    未等叶云昭开口,她又忙不迭地解释道:“叶县令,我可不是浪费豆油。我想着虽然没肉,但若有些油水,大家吃了也更有力气不是?”

    叶云昭晃了晃腰间的鱼篓,眨眨眼:“王大娘,你猜猜,这鱼篓里是什么?”

    叶云昭说着便将鱼篓往她面前送。

    鱼篓不算大,鱼儿们正在里面甩尾挣扎,王大娘听见动静忙探头去看。

    “啊呀!这么多鱼!”王大娘忙接过鱼篓,欣喜地叫道,“叶县令,怎么这么多鱼!”

    “快快让我寻口缸,把它们放进去,鲜鱼好吃!鲜鱼好吃!”王大娘忙不迭地转身寻找。

    “这鱼是我捕的,想必是村里捉鱼的人不多,倒是让我捡了漏。”叶云昭笑道。

    “啊呀!县令竟有捕鱼的本事!今天大伙儿有口福啦!”王大娘将鱼“哗啦啦”倒进缸里。

    陵南县背靠大山,周遭单单山头就有十几个,山溪自然不少。

    秋末妇人们会带着孩子去山上摘蘑菇、野菜,自然见过山溪里的大肥鱼。只是鱼儿十分矫捷,你若从左边捞,它便从右边溜走;你若从上边网,它便从小腿缝中游走。

    起初还有人不服输,又是做渔网又是做鱼叉,可日日一无所获,捕鱼的心思倒是歇了。

    没曾想,这看着文文弱弱的县令,一下子捕了这么多,乐得王大娘眉开眼笑。

    正要问问是什么捕鱼法子,一转身就看见叶县令哗啦啦倒了一木盆的野菜和绿蘑菇。

    “啊呀!叶县令,这个蘑菇吃不得!有毒!”

    叶云昭闻言一愣,指着青头菌,抬头问:“有人吃这个毒死了?”

    这话倒把王大娘问住了,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不人被毒死,为何说它有毒?”叶云昭又问。

    “自然是州里的医馆大夫说的。”

    “他说这个蘑菇有毒?”叶云昭拿着青头菌晃了晃。

    这下王大娘彻底没话说了,她思索片刻,道:“大夫只说颜色鲜艳、奇异的蘑菇大多都是毒蘑菇。”

    “叶县令,你瞧瞧这蘑菇的绿盖头,定是毒蘑菇无疑了!”王大娘怕叶云昭不信,忙指了指蘑菇上灰绿色的斑点,补充道。

    闻言,叶云昭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王大娘,你且放心。它虽长得奇异却没毒,今日我露一手,准你吃过之后还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