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那么说的?”韩县丞坐在书桌前,手中的毛笔久久没有落下。
“叶县令真是这么说的。”对面的刘麻子点点头。
韩县丞面若沉思,急忙道:“现在!你去将那户人家给我找来。”
“哪户人家?”刘麻子不知所措地问。
韩县丞皱眉“啧”了一声,桌上的纸上洇出一团墨:“就是被她赶走的那户!”
刘麻子得了令,快步退了出去,他原想着将此事告诉叶县令,可他县廨后院去了、县学也去了,就是没找到她的身影。
这边韩县丞又催得紧,他不得已将人领到了县衙,那位妇人进了韩县丞的书房,竟呆了大半个时辰。
*
这些事情,叶云昭全然不知,她从县学出来后,直奔翠花娘子家中。
刘大壮是个砌墙、干活的能手,不知何时在家里挖了个地窖,其实说是地窖反倒是抬举了。叶云昭瞧着只是个半米深、一步宽的深坑,瞧着简单,但四壁光滑,想必刘大壮也是用心了的。
虽说看着简陋,但作用极大。这些时日翠花娘子借着摘蘑菇的名头,没少挖山上那些野生地萝卜,又因着一日比一日冷,马上便要过了地萝卜丰收的时节,因此她更不敢停歇。
幸得西乡背靠群山,单单是翠花娘子知道的地萝卜,都足够她和庄雪“霍霍”了。
翠花娘子极为聪慧,不过做了四五回,她便察觉出新鲜地萝卜磨出的浆水清甜味更重,做的水晶糕自然如此。因此,为了水晶糕的品质,她将地萝卜整齐码在地窖坑里,上面覆上土,过五六日再挖出来,也是清甜可口。
叶云昭只见过正儿八经的地窖,没见过简易版的地窖坑,颇为好奇地瞧了瞧,心里琢磨着不知道放旁的蔬菜能不能保鲜,半晌,抬头道:
“陈掌柜买水晶糕了么?”
说起此事,翠花娘子又欢喜又担忧,欢喜的是想同师父分享赚钱的喜悦,担忧的是师父百般交代十文钱一块,她却卖了七文钱。
“买了,有一段日子了。”翠花娘子垂头道,“师父,此事我本该早点同你说的……”
叶云昭瞧她不大自在,笑道:“早说晚说有什么差别?她扯开话题:“是赔了?还是赚了?”
其实叶云昭心里明白,水晶糕的生意定是稳赚不赔的,但打探旁人的家底,实在是不合适,因此只能拐弯抹角地问。
好在翠花娘子和刘大壮都是实心眼的人,一人给她倒水,另一人也不瞒着,压低声音:“师父,自然是赚的。”
翠花娘子语气带笑,她眼睛骨碌转了一圈,确认四周十分安全后:
“赚的可多啦!每日最少有一百三十文钱呐!”
只说着就止不住地欢喜,她这几日每每天不亮便悄悄挑着扁担出了门,准备的水晶糕算不上多,每日有二十多块,等天微微擦亮时,她已经揣着一百多个铜板往家走了。
叶云昭也不问她具体赚了多少,只道:“这几日若是有人问起你,还请你告诉她们,手艺是跟着我学的。”
翠花娘子早就明白她想在县学教旁人手艺,之前叶县令不让说,她便乖乖闭嘴,如今叶县令让说了,她自然要好好宣扬。
叶云昭满脸关切,嘱咐道:“你是个没什么心眼的,若有人问你赚了多少,可万万不能像今日这般一五一十地说出去,只答勉强糊口就是,明白了么?”
翠花娘子忙不迭地点点头,她知道叶云昭这是关心她,自然开心:“师父放心。”
又回头招呼刘大壮去县里割点肉,热情地留叶云昭在家中吃饭。
“我才刚吃过,你们留着自己吃。”
叶云昭将她拉至一旁,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寻常人家一年也赚不了二三百个铜板,虽说水晶糕赚了不少钱,但你也得仔细攒着,地萝卜那东西时有时无的……”
这话叶云昭已经说得十分直白了,翠花娘子眼下能赚这么多,全靠如今是地萝卜的丰收季,这些钱可都得攒着等着过冬用呐!
“师父,我记住了。”
叶云昭见她神情镇定,便晓得她是听进心里了,毕竟是自己的小徒弟,如此才放下心来,轻拍了几下,转身出了门。
*
次日清晨,叶云昭起了个大早,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还没怎么睡过懒觉,日日都忙得脚不沾地。
今日也不例外。
她从县衙的库房里找出三五块破布,有的是粗麻布,有的料子不错,只是被老鼠啃了洞,叶云昭也不嫌弃,统统扔进背篓里,今日她要将县学原本的书室收拾干净。
她原本想着找几个衙役帮帮忙,只是他们日夜巡城,上回就拖刘麻子找人帮忙搬了不少东西,连县学院里的杂草都清理干净了,这一回是怎么也张不开口了。
叶云昭估摸着明日来报名的人不多,就决定独自先擦两个书室。
她趁着灰亮的天光往县学走去,太阳还没出来,浅浅的月牙挂在天边。
叶云昭抬头望天,痴痴地看着,忽地觉得这场景好似上辈子也见过,直到眼神下移,看到破旧又充满古韵的街道,她才回过神。
自己真的穿越了。
按理说她早该习惯了,可每次看到蓝天,叶云昭还会想起上辈子做扶贫工作的日子……恍若隔世。
她轻叹了口气,快步行至县学,院子干净如新,好似此处从未停止过使用,她打湿自己带的巾帕,推开一间书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菌味,屋里摆着六七张小书桌,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万幸的是瞧着还算完整。
叶云昭四处打量着往里走了两步,不小心碰到一方书桌,刚才瞧着没什么问题的书桌忽地歪下一角,荡起一阵灰土,吓了她一大跳。
叶云昭捂着嘴,轻咳几声,再弯腰去看时,才发现,桌腿已被虫蛀的不成样子了。
墙上挂着厚厚的蜘蛛网,叶云昭屏着气,将一扇扇窗户打开,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半把烂着的扫帚。
叶云昭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屋里才算能坐人,她抖了抖自己衣袖上的尘土,正要用水擦一擦,县学外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
她趴在门上,好似听见有人在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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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但县学的大门被她严严实实地锁着,怎会有人在此处吵架呢?!
叶云昭蹙着眉,将耳朵贴到大门上,才隐隐约约听见内容。
“……怎能……收女……我儿……怎能……”
叶云昭“啧”了声,古代的门质量也忒好了,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借着门缝,声音才大了些。
“不公平!我儿天资聪慧!县学凭什么不收男子!”
外头的女人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四溅:“男人在外征战沙场,可他们的儿子竟然不能在县学识字!凭什么!”
只听清楚这两句,叶云昭就猜得出外面是为何而闹,早在她决定只收女子时便已料到今日的场景,她叹了口气,做好准备,抬手打开了县学大门。
门外正慷慨激昂的女人似乎被身后的动静吓到了,只见她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叶云昭,结结巴巴问道:“叶……叶……叶县令,你怎地……这副样子……”
叶云昭一愣,是昨日那位带着儿子报名的妇人,她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满身的尘土,她镇定自若地抖了抖衣摆:
“明日就有人来学技艺了,我打扫卫生……光天化日之下,你在县学门前叫嚷什么?”
妇人一抖,好似回过神来:“叶县令,民妇只是乡野村妇,没读过书,也不识字,但民妇识得一个道理:身为大齐子民必须得按大齐律法行事,这一点,叶县令可认同?大家可认同?”
她话音刚落,围着的人群便有人回应“说得好”,妇人将姿态摆得低,若不是今日叶云昭一身尘土,倒显得父母官当街欺辱老百姓了。
叶云昭笑道:“正是”
妇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问:“那还望叶县令同民妇解释解释,难不成大齐有律法规定了县学怎能只能收女子,不能收男子么?”
妇人说完,人群又喧闹起来,有不少人附和,她脸上生出几分得意。
叶云昭不答反问:“你的意思是做事必须得按着律法来?”
妇人仿佛瞧傻子般看着叶云昭:“那是自然。”
叶云昭了然地点点头:“那你说说大齐哪条律法规定了县学必须得收男子?”
此话一出,方才还得意的妇人脸色一僵,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我……这……”
叶云昭抬眼望去,围了三四圈的百姓神情各异,但大多都带着忧虑,她凿凿有据道:“本官只说一遍,县学暂时不收男子,原因有四:
一、如今县学没有夫子,若是姑娘丫头进了县学,也是由我代为授课,更何况我只收及笄的姑娘,一水儿的女子,忽地进来一两个男子,众人觉得合适么?
二、我既然不是夫子,自然也教不了四书五经,只能教姑娘们一些赚钱的手艺,期间势必有肢体接触,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想必诸位比我明白。”
三、雍州早有不少女子县学,因此,咱们县算不得特例。
四、等请了合适的夫子,届时若有丫头小子愿意考取功名,我自然欢迎,更不会有什么男女区别。
各位听清楚、记清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