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12月以来,因为冷空气的频繁南下,江州城的气温骤然降到冰点附近,长江以南是没有暖气的,长江沿线的冷有一种带着湿气寒冷彻骨的气质,据说北方人是难捱江南的冬天的,毫不夸张地说北纬30度线的人是全中国最抗冻的。
以前到了寒冬腊月,明缜都是靠一床厚厚的棉被来御寒的,那棉被里的棉花是春姨种的,阳光的味道被蓬松的棉花纤维锁住,又暖和又容易做梦。但现在房子已经被法院贴了封条,棉被也被封在里面。他在宿舍里的棉被却有些单薄,晚上睡觉时只能把厚衣服压在被子上,如果还不行,就把头埋在被子里呼吸,呼出的热气还有些暖和,但时间一长,热气就凝结成水,被子里便湿漉漉的,还有些憋闷,只得探出头来,如刺猬一样蜷缩成一团,捱到天明。
在户外下棋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不但冷得受不了,而且风还大,常常会掀翻棋纸,故而,成彬放学后和明缜在教室下棋,宿舍也下过两回,他看到明缜的被子单薄,“明缜,你的被子是不是太薄了?”
“还好吧。”明缜并不想麻烦别人。
成彬也不再说什么,这几日,他失眠得厉害,得吃安眠药才能睡上片刻,人也消瘦得厉害,食欲也减退,书也不想读,棋也懒得下,总之,他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甚至他认为话剧也都可以放弃,他失去了生的快乐。他去问药店熟识的阿姨,“凭我几十年的卖药经验,你得的是抑郁症,不过不要紧,吃点‘太阳神’口服液就好,其中的甘草、菊花有助于睡眠和提高免疫力,一盒100元,五盒一个疗程,无效退款。”
成彬买了一个疗程,但服用下来,毫无效果。他又去问阿姨,“这个抑郁症本来就是世界性的难题。”阿姨同情地说,“若想根治,非得用配合用‘脑白金’不可,‘脑白金’可以让‘太阳神’药效提升100倍,一盒100元,五盒一个疗程,无效退款。”
成彬低着头走了,他已经不相信这位阿姨了。但失眠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他得先治好失眠再说。
在市中医院,成彬遇到了同样深受失眠折磨的白浪。老中医是一位名医,尤其擅长治疗失眠,他开的方子用药十分大胆,连《本草纲目》都不敢记载,而且为了保护知识产权,他把方子里一种成分不明的药材命名为A。
排队的人不少,白浪在成彬前面。
“失眠吗?”成彬问同样眼袋浮泛、眼圈发黑的白浪。
“是。”
“想过怎么办吗?”
白浪摇摇头,“不知道。”
老中医给成彬开的一剂包括磁石、五味子、黄芪、丹参、天麻、茯苓以及A在内的猛药只是徒劳无益,成彬吃了几天后,失眠一点也没有改善。他找了一床被子给明缜带去,明缜有些感动,说晚上要请他吃饭。
小饭店里比外面稍许暖和一些,明缜看到成彬的黑眼圈,“你是失眠吗?”成彬点点头,“我前一段时间也失眠,你知道我是如何治好的吗?”成彬摇摇头,“喝酒啊,喝醉了,什么也不想,也便睡着了。”
“真的?”成彬不相信似的问。
“我陪你喝点吧。”明缜指了指那瓶56度的二锅头,“就喝这个。”
对一个高中生来说,任何酒都不好喝,尤其是56度的二锅头,但即使是这样难以下咽,明缜决定还是陪成彬喝点。
毋庸置疑,二锅头对失眠的治疗效果明显要高于老中医的一剂猛药,渐渐地,成彬的酒量也越来越大。
在“萌芽”杯围棋8进4的比赛中,成彬不出意料地输了。他的对手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初中生,他执黑先行,他以“无忧角”布局,对方则是“三连星”,他刚挂角,对方就脱先来碰他的无忧角,他也赌气似的弄了个“双飞燕”挂角,对方也是不理,直接脱先。布局阶段,他就落后了,但还不多,中盘加点劲,或许还能追回来,但是,对手的力量特别大,几乎每一个局部,他都要落后手,他知道,这棋没法下了,他是必输无疑的。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成彬在角部做了一下天下大劫,他粗粗地算了一下,他的劫材不够,他就是想输得体面一点,没有想到对方虚晃一枪后就直接消劫,他直接推枰认输了。
围棋输了,也没有什么,对成彬来说,在圣诞晚会上表演《麦克白》才是他最后的救赎。
一放学,成彬便拉着明缜去学校后面的小山上,他练习《麦克白》的台词,明缜则背诵他的英语或是语文。
……
麦克白:我的决心已经有些动摇,我开始怀疑起那魔鬼所说的似是而非的暧昧的谎话了;“不要害怕,除非勃南森林会到邓西嫩来;”现在一座树林真的到邓西嫩来了。披上武装,出去!他所说的这种事情要是果然出现,那么逃走固然逃走不了,留在这儿也不过坐以待毙。我现在开始厌倦白昼的阳光,但愿这世界早一点崩溃。敲起警钟来!吹吧,狂风!来吧,灭亡!就是死我们也要捐躯沙场。
(麦克德夫)
暴君,露出你的脸来;要是你已经被人杀死,等不及我来取你的性命,那么我的妻子儿女的阴魂一定不会放过我。……我的剑倘不能刺中你,麦克白,我宁愿让它闲置不用,保全它的锋刃,把它重新插回鞘里。
麦克德夫:转过来,地狱里的恶狗,转过来!
麦克白:我在一切人中间,最不愿意看见你。可是你回去吧,我的灵魂里沾着你一家人的血,已经太多了。
麦克德夫:我没有话说;我的话都在我的剑上,你这没有一个名字可以形容你的狠毒的恶贼!
麦克白:你不过白费了气力;你要使我流血,正像用你锐利的剑锋在空气上划一道痕迹一样困难。让你的刀刃降落在别人的头上吧;我的生命是有魔法保护的,没有一个在妇人腹中生长的人可以把它伤害。
麦克德夫:不要再信任你的魔法了吧;让你所信奉的神告诉你,麦克德夫是没有足月就从他母亲的腹中剖出来的。
麦克白:愿那告诉我这样的话的舌头永受咒诅,因为它使我失去了男子汉的勇气!愿这些欺人的魔鬼再也不要被人相信,他们用模棱两可的话愚弄我们,虽然句句应验,却完全和我们原来的期望相反。
(麦克白)
我不愿投降,我不愿低头吻那马尔康小子足下的泥土,被那些下贱的民众任意唾骂。虽然勃南森林已经到了邓西嫩,虽然今天和你狭路相逢,你偏偏不是在妇人腹中生长的,可是我还要擎起我的雄壮的盾牌,尽我最后的力量。来,麦克德夫,谁先喊“住手,够了”的,让他永远在地狱里沉沦。
在冬天夕阳的余晖里,成彬完全沉浸在剧情中,他一人分饰多个角色,每一个角色他都应付裕如仿佛他天生就是那角色,他表演生动,栩栩如生,动情之处,不禁热泪滚滚。好不容易,他平静下来,“明缜,圣诞节那天表演,主要是麦克白和麦克德夫的对话和独白,你演麦克德夫,只要背熟3段话即可,没有问题吧?其实给我们的演出时间也就10分钟,按照话剧的语速1分钟60个字计算,也就600个字,语速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要慢,要配合表情。”
“没问题,成彬,为了配合你,我打算把麦克德夫的台词背熟了,不说给你的话剧增彩,至少也要对得起你这场激情澎湃的演出。”
“明缜,我打算把《麦克白》改编一下,让麦克德夫把麦克白押上断头台,用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砍了他的头,为了增加艺术效果,我准备了拍戏用的专门道具血浆。”
“你不会是让我来砍麦克白的头吧?”
“就是你来砍啊。”
“为什么不安排个刽子手?”
“话剧中不可能出现那么多人物,每一个出现的人物要尽可能多地给他安排角色,这样既让角色给观众留下更深的印象,也让人物之间发生冲突制造了更大的可能性。”
“好吧。”
长安的办公室。
“长队。”一名便衣警察说,“按照您的安排,这几日我们稍稍放松了对白浪和成彬的监控,但外松内紧。这几日的情况是,白浪和成彬都患了失眠症,并且都去了市中医院,找了一位有名的老中医开的方子,效果好不好,不得而知。前段时间,在东湖监狱服刑的白杨突然回了趟家,后来听说白家要请灵隐寺的高僧为玉秀的亡灵做一场超度的法事。”
“很好,你继续说。”长安点上一根烟。
“成彬最近和明缜联系频繁,而且关系不错,前天,成彬给明缜带了一床被子,明缜的爸爸明峰和印度一个商人做生意,被骗了1400万美元,他有将近9000多万的债务,可以说是走投无路。”
“梨月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便衣摇摇头,“成彬有些古怪,我们查到他不但有失眠,而且据他常去的那家药店的阿姨声称他患上了抑郁症,应当还是早期,最近我们查到他去一家专门卖演出道具的店买了一把开了刃的剑,其实,他演的话剧已经有了一把桃木剑。”
“失眠?说明他们的心理负担很重,桐桐的案子,还有小喜的案子十有八九是他们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案子是他们做的,他们作案时还不满18周岁,还是未成年人,按照《刑法》的规定,要减轻处罚。就按照现在这样的强度去监视吧,不能让他们狗急跳墙,也不能让他们自寻短见。”
有债要不回来,还被那可恶的江大牙和婆罗门长老再骗一次,自己欠别人的钱,又不敢不还,债权人名义上是给他派了2个帮手,其实,是来监视他的,这一点,明峰自然明了。但是,他也的确需要帮手,凭他的力量要对付人高马大又常打篮球的白浪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这两个家伙,他每天都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每天几乎都是吃饭喝酒OK洗脚一条龙,数日下来,他的经费也花得差不多了。
望着挂在墙上的日历,明峰把行动的日期定在12月24日晚上。平安夜,光明中学将有盛大的演出,白浪也有节目,就是他的“江南女子系列时装秀”,样衣在服装店,他的演出时间是20:30,他演出之后就是成彬的话剧《麦克白》,在他去服装店的路上截住他,然后迷晕他,在市区转悠一下,进入城中村看管起来,然后给白家打电话,索要赎金4000万元,然后他带着这4000万远走高飞(他根本没有想把这4000万元还给债权人)。
如果有可能,他将再去印度,把个衣冠禽兽拉哈尔先生和人模狗样的婆罗门长老一起宰了。对,为了杀这两个猪狗不如的家伙,还得去云南的瑞丽买把手枪,最好是五四式(真不行,M20也可以),还得练练枪法,体能也要加强,还得学习泰米尔语,唉,要杀这两个畜生也真是麻烦。
也许,这个平安夜是注定不平安的。明峰觉得也许这个平安夜后,他将没有机会再过下一个平安夜了,毕竟,他也知道,绑架罪是重罪,“法定刑就是10年以上,能不犯就不要犯。”有次江大牙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但现在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若是明天去死,今天你还有什么遗憾?”明峰问自己,遗憾当然有,而且还很多,不过,顶遗憾的事情就一件——他得不到爱人的心,不行,离平安夜只有7天了,如果他在人世间只有7天,他要见见梨月才肯离去。
为了防止被电话跟踪,明峰把他的“大哥大”停机了,市场上也出现了更高档的手机,但贵得要命,他咬咬牙,还是买了一部,他的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梨月的,但梨月家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他有些感伤,带着对无以把握的命运沉浮的恐惧,一切都无法回头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天阴阴欲雪的样子,层积云压得很低,倒不是很冷。明峰把债权人派的两个家伙打发走,便踱步去了解放东路的一个小巷,那里有一家安徽菜馆还不错。他找了一个临街的位子坐下来,点了两个菜,再叫了一盘花生米,还要了一瓶“昭关大曲”。
一杯白酒下肚,明峰的思想活跃起来,人也快活起来,要是能把这一票做好,带着4000万远走高飞,躲个几年再回来创业,也会有一番作为,如果和梨月有缘,再续前缘也并非不可能。“明老板,贪财好色是人的天性,女人尤其如此,就拿梨月来说吧,如果我不送她一套价值超过100万元的高档公寓,还送她那些高档的金银首饰,她会嫁给我吗?肯定不会嘛。所以,有钱了,什么都有了。”记得有次江大牙酒后和他说。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如果不见梨月一面,他是会有遗憾的,哪怕只是看看她,什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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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也是好的。他恍然觉得他和梨月唯一的一次欢好可能并不是真实的,也许只是出自他思念至深的想像,如果不是真实的,为什么细节他记得那么清楚?春日午后,阳光和暖,海棠花飞,蜜蜂嘤咛,小鸟啁啾,他轻轻解去她的春衫,她无言地望他,多遥远的一个梦,又轻又薄又易碎,春风吹过的涟漪都可以把它漾成碎光点点。
快到圣诞节了,街边有不少挂着小星灯的圣诞树以及头戴红帽子、身着红棉衣、手里拿着优惠单的圣诞老人,江州城的外国人不少,但金发碧眼的不多,大多数是说不上是哪里的乌七麻黑的家伙。
正瞅着窗外的灯火入神,两个交谈甚欢的少年经过明峰的窗,等他们走远了,他才忽然意识到,是明缜,他起身走到门口,但他们已经走远,走到灯火阑珊处,寻不着了。
米色的羽绒服,紫红的绒线帽,归拢在胸前的长发,红唇玉颜的女子和一个身材高挑、身着黑色风衣、宛如从《上海滩》上走下来的周润发样年青男子携手走过明峰的窗,他看得有些痴了,那女子瞅了他一眼,并冲他摆动手指(是摆弄手上的钻戒还是冲他打招呼他已是分不清了),是梨月。
圣诞节的气氛渐至浓郁,向自己喜欢的人送圣诞贺卡和礼物是光明中学的传统。圣诞前一周,成澄和少雅就收到了不少贺卡和礼物,有本班的,还有同年级其他班的,甚至高一和高三年级的都有,显然,礼物都是男生送的。
成澄收到了白浪的贺卡和礼物,贺卡并不是什么象征爱情永恒主题的内容,只是简简单单的风景画,似乎是贵州黄果树瀑布在雨季时的画面,贺卡的题记是一首小诗,诗写得不错,不但押韵,而且意境十分优美,不得不让成澄怀疑是从哪个诗集里摘抄来的。
秋波涟漪月光冷,
挽袖一阵青萍风,
把你的故事都搬进我的城,
有时落叶敲门,
有时你乘风入梦。
这完全不是那个身高一米八、四肢特发达、体格又健壮、粗暴没商量的白浪的风格啊,成澄望着这张贺卡不禁发笑。全诗幽暗晦涩,意境缥缈,实属抽象难懂派的作品。
礼物则是白浪自己设计的“江南女子系列”的春夏装,非得到粽子飘香、荷花初放时才能穿,这个季节送这样的礼物,不知道是不合时宜或是未雨绸缪。
意境再好的诗、寓意再丰富的礼物如果是出自一个女孩子不喜欢的人之手,那么,对女孩子来说也是一种烦扰。去年圣诞节,成澄的这种烦扰还不算多,今年却多了起来。
恰好,明缜又被成彬带回家吃饭,上次明缜已是空手去,颇觉得失礼,这次他死活要在路边买了些朱红的橙子和黄中泛青的橘子去。
晚饭时,成澄向大家讲述了她的烦扰事,明缜听了,只是讪讪地笑,心想喜欢成澄的男生可真是多啊。成彬说,为了尊重大家,贺卡是要回的,至于贺卡的内容,不必冷言拒绝,也不可讥讽嘲笑,言明此时大家尚且年幼、学业当前、无暇谈情说爱即可,如需我代劳,请即刻把贺卡、礼品及劳务费付了便可。成澄当即掏出200元,并说哪些人需要回贺卡、回礼,贺卡内容如你所言,回礼不必谨细。
成彬问明缜,“给成澄准备贺卡和礼物了吗?”
明缜支吾其词,“不是时间还没有到吗?”
“那你打算给成澄送点啥礼物?”成彬紧追不舍。
“这……”明缜抬眼望向成澄,但见她低垂着眉,抿着小嘴,并不言语。
“好啦,好啦,吃饭吧。”插不上话的柳瑶招呼大家吃饭。她望着这三个孩子,喝了一口酒,56度号称是粮食酿造的二锅头入口又呛又辣显然是无法和53度入口绵软、回香悠长的茅台相比拟的,但茅台是成光招待客户的,但已是被她喝个精光。只是一口酒,她便想起了成光,他走了这么多天,仿佛还没有走一样,她总是觉得他会于圣诞节前后的某个寒冷的冬夜回来陪她喝上一杯,她不禁眼睛湿润了。
大致是柳瑶的情绪感染了大家,三个孩子都低头吃饭。
满心欢喜的白杨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成澄的贺卡和礼物,不觉失望至极,心想这个女孩真是太傲慢无礼了,就算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用不着这样吧。放学时,成彬悄悄告诉他,“白浪,成澄有东西让我带给你,你到后山的小亭等我吧。”
小亭里,气喘吁吁跑来的成彬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贺卡还有一听洋铁皮的澳洲罐头,“白浪,女孩子脸皮薄,只好由我来送。”他笑笑,“她的意思,你自己看吧。这听澳洲的树莓罐头平时成澄舍不得吃,她说送给你,作为友谊的见证,她说不希望你和别人分享她送的礼物。”
刚跨出校门,白浪便迫不急待找开那张贺卡,他没有见过成澄写字,认不得她的字,不过贺卡上的字倒是清秀,像是女孩子的字,贺卡的内容含混其词、难以捉摸、欲言又止、不知所云。
尊敬的白浪同学:
您好。很高兴收到您送的圣诞贺卡和礼物,对您在服装设计方面的天赋和造诣作为您的同学和朋友我深表钦佩,您那首曾被我疑心是摘抄自哪本诗集的小诗写得极好,意境优美,通篇押韵,我想我断然是写不出来的,不过,你那诗的意思,以我粗浅的理解,大致是追寻友谊而去。
祝您圣诞节快乐。
成澄奉上
合上贺卡,白浪不禁一声叹息,“都说成澄是冰雪聪明,可见她是故意装作看不懂,何其聪明啊。”他转念一想,喜欢一个人并把喜欢她的意思表达出来已是极好,对他这样年纪的人来说,往往会把不是生活必需品的爱情错当成生活必需品,况且,他还是一个有罪的人,这才是他真正自卑的根由,有罪的人不配谈什么爱情,也不配说天长地久、永恒流传之类的话题。
也许,以后的圣诞节他再也不会收到成澄的礼物了,今年的澳洲树莓罐头便显得弥足珍重,他要慢慢的吃,自圣诞节开始,每天吃一颗。
自妹妹离世、父亲坐牢后,母亲的身子大不如从前,尽管家族公司成功上市了,也挽不回芳菲越来越不济的身子。有时她在玉秀的房间一坐就是大半天,她只是呆呆地坐着,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白浪怕她思念成疾,有时间便拉着她到外面走走,有时,她会顺他的意,到楼下走走。